夏且神色惶惶,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眼中蕴含着若有若无的情意,直勾勾盯着她,道:“还有那么多内侍,为什么是我,你知道我对你……”
“我怎么会害你?”
“怎么会害我?你怕是害我不惨!”白颂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她嗤笑道,“我知道你心悦于我?我先前不知道,现在倒是知道了,不过你让我恶心!”
“你不配说这两个字,我宁愿我不知道。”白颂皱着眉,寒着脸,面色煞白,确实一副想吐的表情。
“颂儿!你——”白颂说话太过分,夏且悲伤地望着她,她长相本就柔婉,此时楚楚可怜的模样真让人怜惜。
可白颂不吃她这套,鼻子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你若仅仅只是利用我,掩藏你细作的身份,我还想夸你一句好谋略,好气度。”
“你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甚至在我离开期间一直忍耐着没有传递消息,没有暴露自己,将我身上的罪名彻底坐实,现在,又假借我的名义继续干暗通曲款的事,夏且,你是怎么有脸说喜欢我的?”白颂冷笑道,“喜欢我就是各种利用我?陷害我?你可得了吧,别糟蹋这两个字了。”
“你——”遮羞布被猛地撕下来,夏且就像是忽然被扒光了扔在菜市场,脸上满是羞窘之色,甚至连耳垂都红了。
“我不是——”夏且慌张摇头,她虽然利用了白颂,但她也是真的喜欢白颂。
三年前,她就想,等做完一票大的,就带白颂离开皇宫,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但还不等她计划,白颂就已经提前离开了。
她不是没行动,只是没来得及行动。
白颂无视她的款款深情,冷淡道:“你出宫去找过我吧。”
夏且当即愣住,胸腔微微起伏了一下,压下眼中的惊慌之意。
白颂觉得可笑,摇了摇头:“当时我说你眼熟,并不是对你印象深刻,而是我掉下悬崖失忆之后见过你,所以觉得熟悉罢了。”
“是,是我的人当时找到你的,但因为我还有急事,无法护你周全,所以我才遣人将你送回白国,当时我——”
白颂摆摆手,根本不想听夏且的解释。
没意思。
心路历程不重要,主要看夏且的行为导致了什么样的结果。
不在乎自己的情绪和死活,全都是为她自己铺路,白颂满眼嘲弄地看着夏且,摇摇头:“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是的,颂儿,你听我解释……”夏且泪流满面,她楚楚可怜满是哀求地望着白颂,是个人都会被她此刻小可怜的模样戳中同情心。
只可惜白颂不是人,她就是没得感情的任务完成机器,视线掠过夏且红肿的眼睛和哀戚示弱的眼神,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两滴眼泪,懒洋洋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夏且被打断,一肚子的话无法诉诸于口,憋得她难受。
她不是没想过若是被白颂发现了该怎么办,可她想过无数个可能,就是没想过白颂如此冷酷,甚至一个字都不愿听他说。
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夏且的戏份被打乱,一时之间怔愣住了,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顿了半晌,她哆嗦着唇瓣,言辞间满是愧疚:“颂儿,你——恨我吗?”
夏且心如刀割,她捂着胸口,满眼诚恳和期待地望着她。
白颂扫了她一眼:“恨你?”
她的语气太过淡漠,听得夏且脸色剧变。
果然,白颂眼中毫无波澜起伏,摇了摇头:“你我都是白国的细作,而我选择背叛了白国,你应该对我的行为感到不耻,利用我达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无可厚非,我没什么好恨你的。”
白颂淡淡道:“我不恨你,我只是有些恶心你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
夏且猛地把住她的肩膀,定定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恨我,我利用了你,你该恨我的,颂儿,你到底有没有心?”
“还是,你的心都在萧澜那里了?”
“你爱上她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爱上她了?你为了她背叛自己的母国,为了她因为愧疚难以自处最后选择自杀,可她呢,她是怎么对你的?”
“颂儿,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虐待你吗?你怎么那么贱?”夏且也不想这么说她的,但夏且恨呀。
夏且恨,要不是萧澜,白颂就不会背叛白国被白国背弃,和自己成为对立方,要不是萧澜,自己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无法说出对白颂的情意;要不是萧澜,自己和白颂早就寻出一处山明水秀的纯朴小村庄享受生活了。
白颂眼神晃了晃,似是想到了什么。
夏且不知道,但猜测一定和萧澜有关。
她眼中陡然射出锐利狠辣的光,猛地掐住白颂的脖子“你真的喜欢上她了?你怎么可以喜欢她?她那样对你你还能喜欢上她!不可以,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的。”
她尖锐的指甲深深抠进白颂的肩膀,疼的白颂一阵龇牙咧嘴,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
白颂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柱子:“你放开我,夏且,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什么日子,每次我看到你被那个变|态折磨,我就像一刀直接杀死她,每当我想带你走你却都不加理会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颂儿,我要带你走,就必须要让你下定决心,你还没发现吗?她根本不信任你,你真的放心留在这样的人身边吗?颂儿,跟我走,我带你走,我会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的,好不好?”
夏且一只手扣住白颂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掐着她的下巴,说到激动的地方低头就要吻她。
白颂眼里满是厌恶,啪的一声直接扇在了夏且的脸上:“你疯了!”
夏且被打的直接懵住了,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震惊地看着她。
白颂猛地推开她,使劲掸了掸自己的衣衫,似乎觉得和她接触过的自己有些脏,恨不得立刻回去沐浴换衣服,她冷眼瞧着夏且:“夏且,我之前当你是朋友,可现在,我看不起你,看你一眼都觉得难受,你竟然还让我跟你走?你是害不死我想恶心死我,是吗?”
“你有计谋,这都是正常的,可偏偏你要给自己的行为打上一个高尚的标签,说什么想要刺激我带走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把白雅惠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就会得到大额奖赏吗?之前你说的不能带我走的急事就是因为我的背叛,导致你无法按约定的时间出宫吧。”
夏且眼眸闪了闪。
白颂根本没注意他,自顾自继续说道:“之前没出去,现在如此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当然不能错过。”
“我猜你现在能离开皇宫,也是因为白雅惠怀孕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白国国主十分高兴,直接就许诺帮你离开,大概还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夏且。”白颂满脸嘲弄地看她一眼,摇头道,“是,我背叛了白国,我有罪,但我没有父亲母亲,虽然是白国将我养大,但我小时候吃的苦受的累帮他们做工赚的钱已然可以还清甚至绰绰有余,我选择帮助萧澜,不为别的,只为我心里想,我做的是我想做的事,我虽称不上正大光明,但也绝不会给自己的行为套上虚假的壳子装高尚。夏且,你说你这样卑劣的小人让人怎么恨,我不想降低我的人格同你为伍,所以不很,只想相忘于江湖。”
“不能,你不能忘了我,颂儿,我是真心喜欢你,你给我个机会……”夏且猛地上前捉住白颂的手,却被白颂厌恶的眼神刺到,哇的一声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怕是已经忘了此刻她们正在密会。
白颂知道这个密会早就不密了,也不劝她,就只冷冷看着她,继续在她心上戳刀子。
“夏且,你以为你真的瞒过萧澜了吗?。”白颂嗤笑一声,“你蠢就蠢在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傻子,萧澜不过是借用你想要困住我而已,我知道这次不是我做的,她也知道不是我做的,她那么聪明,自然就联想到了之前也不是我做的,但萧澜不敢认错,就算不是我做的也必须是我做的,否则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值得我恨她一辈子。”
夏且蓦地瞪圆了眼睛,显然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只是一只螳螂,或者是鹬蚌。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足以瞒天过海,其实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笑话?
她被自己最厌恶的萧澜利用了?还被萧澜嘲笑了?
这比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揭穿还要让夏且觉得耻辱。
“不可能!”她的行动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萧澜怎么可能知道!
夏且直直盯着她,笃定说道:“是你告诉她的?”
白颂哼笑一声:“你太不了解萧澜了,你以为她真的信任你吗?我离开的这三年,你固步自封,固然有你需要低调的原因,而更主要的是萧澜,她根本没给你再次获取情报的机会,我猜那时候她就已经怀疑你了。你应该庆幸这三年你安分守己,甚至一点苗头都没起,否则你早就被下大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