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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胆怯了。
白鸥之前在嘉承殿前也饮了不少,但他的酒量一直不差。
在以前生活的地方,他喜欢满世界旅游,每到一处新的城市,总爱去当地的酒吧坐坐,那可能是一个城市里最接近年轻人的地方。
习惯了现代社会的高度烈酒,古人酿酒提纯的技术有限,那些美酒对他而言不过是饮料。
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李遇楼上来在他耳边说话,那点为数不多的所有酒精似乎就一股脑地往头上走。
他觉得身上有点热,脑子有点空。
也不知怎的,就被小皇帝勾着脖子带到桌边,那杯中之物一杯杯的被李遇的手送进了自己的喉咙。
那白玉的酒壶容量到底有限,李遇晃了晃手中的玉壶,将最后一点酒根儿倒进了自己的杯盏。
他拉起了白鸥的手,把酒杯递到对方手里,再端起自己的那一杯——
然后伸手环过了白鸥端着酒盏的那只手臂。
合卺交杯。
白鸥再看了眼殿内燃着的龙凤双烛和身边摇曳尾地的红绸——
彻底傻眼了。
“遇儿都知道错了。”见白鸥完全没有动作,李遇软声道:“白鸥哥哥要如何才能原谅遇儿?”
“你……”白鸥的舌头已经彻底被酒精泡麻了,说不出一句整话。
好大的一个“局”啊……
“明日早朝——”李遇突然沉声,“朕会亲封你羽林军神武大将军,携五万北衙禁卫,不日开拔待城。”
“再也不会骗你了。”他低头轻轻地吻过白鸥端着酒盏的手背,“以后我们做什么都要在一起的,什么告诉你。”
人和心——
“都给你。”
他说着偏头凑近自己的酒杯,“待有朝一日朝野肃清,天下太平——”
“朕要娶你做我的皇后。”
后宫佳丽三千,都是一个人。
手腕一翻,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然后抬眸,轻轻推了推白鸥手中的酒盏到唇边。
他看着白鸥仰头,性感的喉结上下一滚,杯子也就跟着空了。
方才一壶清酒,白鸥独自饮了大半,在这一刻,酒精尽数上了头。
借着方才交手握杯的动作,他手臂发力,夹住李遇的小臂一把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李遇坐在白鸥怀中,刚才的动作太猛,松垮垮的寝衣滑落肩头,教他一下子便红了脸。
半边白皙的肩头迎着龙凤双烛的微光,滑嫩细腻,几乎反光。
白鸥将人箍在怀里,指尖薄茧从那段裸露的肩颈处划过,让怀里的人发抖。
他衔着李遇的耳垂小声道:“跟谁学的?”
“我……”李遇心里那只小鹿已经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他再也演不下去了,羞臊道:“让小姚找了几本画册来看……”
“学坏了。”白鸥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他听着李遇粗重的喘息,“该怎么罚你才好?”
呼吸都变得吃力,李遇没有再言语,只是偏头,羞赧地将脸埋进白鸥的怀里。
白鸥牵着嘴角笑了笑,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起身往龙榻边走去。
他将人轻轻放落榻间,李遇便马上伸手攀上他的脖颈,他二人坐在榻间,鸳鸯交颈,呼吸相闻。
他缓缓褪去李遇身上最后那层已经半挂在肩头的轻薄寝衣,手指一寸寸划过那背部蝴蝶骨漂亮的轮廓。
那线条单薄却完美,好像随时能振出一双羽翼。
李遇乖顺地靠在白鸥的肩头,予取予求,轻声道:“我会长出翅膀来吗?”
如果我也能长出翅膀,天空会否会报我以自由?
一柄长刃,瞬间刺进白鸥的胸口。
他缓缓将李遇推离自己的胸前,握住对方的双肩,看着自己的爱人——
第一次明白了李遇在自己怀里落泪是什么感觉。
鼻梁酸,眼眶疼。
他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忘记“哭”是什么样的体验,却在这一刻被恐惧淹没。
他抓起手边的罩衫,落荒而逃。
“白鸥哥哥——”李遇惶然地对着那个逃跑的背影大声呼喊:“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你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
他泣不成声。
白鸥逃跑了,还没有上战场,先做了感情的逃兵。
因为他可以流血流汗,却还没有学会要如何面对一种叫做“失去”的东西。
二十七年前,他出生在一个外交官世家,从祖父母那一辈开始,就是出色的外交官。
他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是世交,门当户对,他的父母都是高知学霸,顺理成章地进入大使馆,强强联合,子承父业。
很快便有了他。
他出身时父亲甚至都不在身旁,母亲也很快重返职场,他都不太记得自己是谁带大的了,奶奶或是外婆?
反正大概在他三、五岁的时候,老人就去世了,他基本没有什么映像;之后就进了寄宿制的幼儿园,一路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他的物质生活从来都很富足,学校的学生每个月只回一次家,他身边有保姆,偶尔也有学校的老师照顾。
只是每次放学和老师站在校门口看着身边的同学欢天喜地地扑进父母怀里,他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吃过一颗很甜的草莓才会想吃第二颗,他从来没有吃过,不想吃,也不羡慕。
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初中毕业后,父母为他安排了签证,把他接到了国外念书;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明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
他的亲生父母,和他有斩不断的血缘,却在一个屋檐下,陌生得形同路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小时候带大自己的奶奶还是外婆的人毫无印象;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没有亲人就算了,会连个朋友都没有。
也许是源自该死的基因,他的整个家庭都冷漠疏离。
他的父母大概和他成长在差不多的环境,然后长成了和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样的人,他们几代人都维持着一种疏离淡薄的亲子关系。
就连他的父母之间都是一样,相敬如宾。
华丽精致的家只是一座五星级的宾馆,有佣人提供最妥帖的服务,每一个家人都只是住客。
他那时学会了一个新的词语,叫“归属感”,那是他从出生就缺失的东西,直到他终于生活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却再也无法补全。
少年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害怕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一个游离在外的路人。
也就是那时,他开始失眠,他拼命地想要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就像他在学校里见过的同学们都有的那样。
可是他办不到,他们一家三口隔着玻璃,谁和谁都无法靠近。
最终被医生确诊为严重的神经衰弱后,他慢慢发现,放弃心中的期待,会睡得好一些。
他和父母商量回国的事情,这样的家庭关系也有它的好处,他的父母几乎从不干涉他的决定,给予了完全的尊重。
当他拎着行李箱跨下从机场开回家的出租车,coffee蹲在车门边,冲他“喵”了一声。
那时的coffee还没有名字,是一只不知从哪蹿到他家小区的流浪猫。
出国前的某一天,coffee盯着他手上吃了一半的面包,跟了他半天,他后来把那个面包留给了coffee;之后每个月放学回家,书包里都背着几根火腿肠,看见coffee就会全都留给它。
一直到他出国。
他都快忘记那只脏乎乎的橘猫了,coffee却出现在他的车门边,好像是在等他。
于是,他将coffee带回了家,正好也读高中了,他换了一间走读学校,放学就会回家。
每天推开家门,门口有个“人”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一直到读大学,都带着coffee,精心地照料,当初瘦骨嶙峋的流浪猫被他喂成了一只十几斤重的胖橘,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然后在大三那年,coffee离开了。
他惊慌失措,根本无法面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道别。
尽管他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是关于这一堂课,一直缺席。
很多孩子会在小时候就因为一只养了几天的仓鼠死掉了哭上好几天,而之后有一天,孩子会长大,终于在参加最重要的亲人甚至是伴侣的葬礼时,他们会收起眼泪照顾好身边人的情绪。
这中间有时候需要几十年或一辈子的时间。
分离是需要练习的。
可是白鸥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并不是高冷,偶尔也会开两句玩笑;他也不内向,不管是读书时的同学还是上班后的同事,都能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他只是似乎天生就情感疏离,淡漠又迟钝,和所有人看起来都不错,却跟任何人都无法真正的亲近,就像他和他父母的关系一样——
没有恨,没有怨,只是不熟罢了。
而在coffee离开后,对发生情感牵扯的不熟练,甚至开始恶化为讨厌。
这让他无论在哪里,都由始至终游离在人群的边缘;不过他也从年少的恐惧中慢慢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