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这群“盗匪”中也有不少人被声音吸引,眼神四下查探,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白鸥知道,机会来了。
他突然暴起上前,脚下靴底碾过半年没有下过雨的土地,溅起一阵黄沙。
“盗匪”人多势众,已经完成了合围,没有人想到被包围的豹子会突然发起进攻,他们之中有人甚至还在走神,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
白鸥将他向来强于常人的速度爆发到极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身形极快地掠至人群的正面。
指虎几乎没有长度半径,只能近身格斗,但这也是他最擅长的。
长拳裂风,一下扫过面前的五六个人,在人群刚刚反应过来提刀格挡的瞬间,白鸥已经收拳回身,撤出了刀剑攻击的范围。
刀剑嘶鸣中众人还在寻找着尘土中白鸥的进攻方向,而那五六个人已经应声倒地。
指虎只适合金身格斗,但它真的太适合近身格斗了。
它就像白鸥完美的速度、力量配比一样,天然就是为此而生——
他们之间第一次的配合就默契而完美。
与白鸥之前裹着布条的拳头不同,黄铜指虎有锋利尖锐的锋口,那锋口代替了原本坚硬却脆弱的拳峰,杀伤力惊人。
为求在极致的速度里放倒最多的敌人,白鸥不能在刚才一瞬的动作里精准地直击每一个人的要害;事实上,他也没有任何杀人的经验,不过锋利的锋口划过,已经足以让那些人瞬间丧失战斗的能力。
尘土重新落地,借着熹微的晨光,一群“盗匪”最先发现的是前排倒下的同伴。
他们捂着伤口蜷缩在地,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声。
这时黄铜指虎的尖端,新染的鲜血才终于汇聚成浑圆的血珠,滴落在沙地的一瞬间就渗了进去。
只留下一小团暗红色的印迹。
“还愣着干什么——”那群“盗匪”中似乎有人被眼前的情景激怒,他大喊一声,“上!”
白鸥躬身躲过最先冲上来的两三柄稀疏的刀剑,转身朝身后跑去。
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身后只有一棵已经枯死的苦槠树。
他一跃双手抓稳树杈,腰腹发力,两腿一勾,倒挂上树干,躲开身后劈砍而来的十来柄刀剑。
持刃的“盗匪”一招扑空,立刻循着白鸥的方向朝上挥砍,但白鸥已经脚尖一挑,带着整个人跃上了树干。
接连失算的“盗匪”已经有些心急,但看着躬身蹲在树干的的白鸥手里那对仍染着同伴血迹的指虎,也没有人敢贸然往树上爬。
他们交换眼神,很快,手中的刀剑向白鸥栖身的那根枯枝的末端砍去。
这棵老苦槠树也不知已经枯死了多久,本就不算粗壮的树枝要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已是难堪重负,“盗匪”们手中利刃挥砍不多下,便已经发出痛苦的“吱嘎”声。
像是一个垂暮老人最后的呻//吟。
白鸥在枯枝将要断裂的一瞬间突然跃身而下,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的枯枝上的一瞬间,又将速度拉满,落地时借着惯性在地上翻滚一圈,直接来到人群的身后。
所有人都高举着刀剑,即使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回身收剑相抵——
一记指虎划过,又是数人倒地。
方才还人多势众、来势汹汹的“盗匪”只两次交手就已经剩下稀稀疏疏的七、八人,众人眼神交换,竟皆是有了退意。
东边向海的方向,日头已经跃出了海面,发出刺眼的红光。
红光照来的方向,一人大声疾呼——
“将军!”
白鸥面色不动,心中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等到了。
陈安带着几十人的羽林军禁卫小队围了上来。
方才白鸥动作间已经与那伙“盗匪”互换了位子,现在轮到“盗匪”们身前是包围上来的禁卫,身后是高高的篱墙——
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束手就擒。
白鸥带来的禁卫小队很快接管了局面,一人一剑,横在每一个“盗匪”的颈项间,不管是站着的,跪着的,还是倒着的。
陈安看到白鸥之前左脸的伤口仍在淌血,身上的罩衫也有多处破口,不乏有几处渗着血迹。
“将军!”他焦急地上前,“是下官来迟了。”
“没事儿——”白鸥反倒露了个轻松的笑,抬脚踹了一下身前倒着的一个已经没有反应的“盗匪”,“我不是教你带人去看好物资吗,你是几时发现他们目标是我的?”
“所有的火把突然都往一个方向移动,下官便觉得不对劲,赶到物资堆放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几个匪徒,下官便立刻带人往这边赶了。”
陈安说着有些惭愧地垂头,“只可惜,还是未能截住所有人,差点连累了大人……”
“没事——”白鸥不以为意地笑笑,伸出一只手对陈安道:“我匕首呢,还我。”
之前分开时,看着陈安连两只手都抱不稳怀里那柄长剑的样子,白鸥实在不放心,只能把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交给他防身。
还是之前李遇抵着黑衣人背心的那一把,后来亲手送给了他。
他现在着急讨要的样子,也是吝啬极了。
陈安双手递上匕首,白鸥接过来便心疼地在胸口的衣襟上蹭了蹭,扭头吩咐道:“尸体全部收拾干净,就地掩埋,现在天儿热,不能让尸体有腐坏疫变的可能。”
“那——”陈安立刻焦急地问道:“活口呢?”
“抓起来挨个审!问问到底是谁派来的,干嘛来的,不肯说的——”白鸥说着转身,“就一道埋了!”
在场禁卫躬身答是,白鸥已经抬腿迈过了面前的尸体,他低头心疼地擦拭着怀里那把精致的匕首,刚把匕首拔//出来检查,就听到身后同时发出一声金属嘶鸣——
几乎和他匕首出鞘的声音重合。
“将军!”
陈安疾呼出口的一瞬间,白鸥迅速地转身,方才一动不动的“尸体”已经举剑向他的腰侧刺来。
作者有话要说:白鸥的指虎介绍见围脖,方便大家带入。
另外,看过人设大图的小伙伴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白鸥的左脸是有一道伤口的。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是带伤去见小皇帝的啊!所以,重逢很快就要来辣~
9点还有一更噢!昨天说加更也木有很多人响应,大概大家都睡了,所以我今天早来辣~嘻嘻(#^.^#)
感谢在2020-08-17 23:28:39~2020-08-18 12:4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糖不是玻璃 12瓶;灯火夜微明 2瓶;729.团粉小甜心、382044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我疲惫了。
因为刚才已经脱去了指虎,白鸥现在手中并没有任何可以相挡的兵刃,他情急之下一个闪身。
可距离太近,他回头发现的过程中也耽误了些时间,这一个转身的距离并不足以让他完全躲开致命的攻击。
电光火石间,他手中只有那把匕首。
他将那支只有五寸长的匕首反握横档,拦在了腰侧。
长剑被匕首略微改变了行进的路线,没能直刺进白鸥的腰腹,但还是从腰侧划过,留下一道约莫三寸长的口子。
禁卫中有离得近的人连忙上前,挥刀间便让那个伪装成尸体的人成为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白鸥握着匕首的手被方才利刃相交传来的力量震得微微发颤,他看着自己腰侧渗出的鲜血——
李遇在千里之外,又救了自己一命。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剩下的禁卫中也不知是谁先领头,了结了手边的“盗匪”,剩下纷纷手起刀落——
鲜血染红了白鸥的半副罩衫,场上也再无活口。
“嘶——”白鸥捂着渗血的侧腰,咬牙道:“你们干嘛呢!”
禁卫齐齐跪地,“属下该死!”
白鸥沉沉地阖上眼皮,咬着牙平息心底的怒气,直到陈安上前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对陈安小声道:“我先去包扎,你看着他们把尸体收拾一下,找几个你义父的人,我马上就来,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出什么。”
陈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白鸥身侧的衣摆已经有血珠滴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咽下,回身吩咐了两个陈琸的人赶紧跟上。
帅帐之内,随军的医士已经完成了对白鸥伤口的清理和包扎,时间也近晌午了。
白鸥一直紧紧地阖眸,心思完全不在腰上。
之前陈安关于牌子的事情只说了一半;方才突然出手的禁卫又砍断了“盗匪”的所有线索;还有,都巳时了……
之前禁卫们几班倒地挑水,本就是人困马乏,昨天就几乎折腾了一整宿,现在连自己都弄得如此狼狈,今天吃水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所有的问题千头万绪地铺在眼前,他精疲力竭、焦躁不安,被一种深重的无力感裹挟的同时,还要强忍着腰间的剧痛。
这让他想到自己不在的那两个月,李遇独自面对着江南的噩耗一道道送抵江宁,面对着陈琸的倒下,面对着周哲翎的威胁,还要面对自己离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