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四亭深知,一国实力,最终是谈判上的决胜关键。
也只有从小就敢梦想、敢拚搏的应四fon,才能不断在扩张军武、驻边演练中,让邻国从不敢轻易得罪。
宋君主对着窗外腊梅,眼中發出点点奇光。
应四亭知道,这表示对话该结束了。但他仍十分好奇,到底是谁改变了君兄?
应四亭不敢问,又不肯离开。
宋君主无奈,看他一眼,说:“将来,国权交予你手,为兄,甚想避世去也!”
“为何?”
“为心裡的人。”
“君兄!臣弟知晓合作共荣之道,却无法让宋国专心强大。臣弟治国,力有未逮!”
“知道。所以再等等。为兄,为你铺几条路,你再看看,合不合意。”
应四亭心中一道暖流经过,他深知,雄才睿智、深藏不露的君兄,才是真正能让宋国渐渐独强的君主。而他心中的独强霸业背后,竟有了许多其它心思!
为了适应邻国局势?为了分担邻国灾忧?为了……心裡的人?包括要将宋国交给过于柔弱的自己,恐怕也是君兄对宋国更长远安定的规划之一。应四亭想。
“阿风!莫离!”应四亭忍不住说出口。
宋君主一笑,说:“时机未到。莫忧。”
应四亭察觉隔壁西厢房内有动静,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应四亭知道,他是真该告退了。
“阿风,保重!”
等应四亭走远,宋君主起身,运气,寝宫一道活牆瞬间向两侧拉开!
站在牆后不知所措的简慈吓傻了!转身想逃。
宋君主大步上前将瘦弱的简慈箍在胸前,气息吹进他耳中,说:“你是想跟朕比跑?还是玩躲?”
“想跟、跟君上比、比庄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隔牆偷听,你赢得了这项?”
“比、比节制、比有礼!”简慈豁出去了!
宋君主放开简慈,立正站定,说:“卿之策,常在朕心上。”
“臣、臣都听到了。”
“满意不?”
“不、不满意!”
“哦!”
“周有五十万铁骑兵临边境,必有重臣监军,宋应遣密使,敬邀会谈!”
“好。不过这事,朕还需要一点时间。卿,可愿意等朕?”
简慈不知该如何回答,转身要离开。
宋君主侧身移步到简慈身前,拦住他去路。简慈突然止步,站立不稳,差点撞上宋君主,赶忙后退,想要再转身,被宋君主一把圈住腰际。
他盯着简慈撇开的双眼说:“把朕的腊梅照顾得这么好,卿是何意?”
“若有一日,我不在了,这梅树,替我看望都城。”说完,简慈推开宋君主。
“仅仅是都城而已?”
简慈低下头,不看宋君主。
“卿,可愿意等朕?”
简慈没有回答,依旧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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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郊,天河一部白帐营区。
突思达的大帐门口多了一枝腊梅。
他将梅枝拾起,细细检视。心想,这梅,应该初春才开,怎么这株现在就已经开了?这梅得生在多娇贵的地方,怎么这株却到这儿来了?
如果不是真正有心,谁又能让梅枝千里相送,竟又无一瓣折损?
如果,这样功夫高强的人,能够保护简慈,那就太好了!突思达想的都是简慈的安危。
世事无常,分隔两地,望君勿伤。是简慈的挂念,是突思达的愿,两人心有灵犀,若似在一株腊梅中,传诉着彼此的坚定和温暖。
此刻,突思达多么希望手裡捧着的,是他心爱的简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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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钦天大将军邢铭步出帅帐,走入吴县大街,他也不过是一名找到了女儿的父亲,急急走向城东铸铁厂。
“荣涛!爹来啦!”
“你这无赖!竟然公开失信众人,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我……我好奇嘛,这不是逼出了各种潜能,原来吴县是人才济济啊!”
“你现在完蛋了,公开刁难一小厨娘,又没打赢,你这张老脸要挂哪去啊你!你还敢来找我!”
“小厨娘?她!她可以单打一连军队了我看!”
“人不是靠蛮力,人是智取!”
“我看她,两样都有。”
“这不很好吗?吴县,有的是人才呀!”
“荣涛,唉荣涛,别撇过头又转过身的,跟爹说说,妳在这,过得好不好?唉,孩子,孩子啊,你没了娘心裡苦,爹又何尝不是啊!”
荣涛定住了。她将如火如荼的铁盘开模交代下去,然后对刑铭说:“过得好不好不是用说的,跟我走!”
“去哪?”
“吴县县衙难民收容所!”
“…………”
“给你看看这裡人如何对待流民!再去漉菽园,给你看看总捕头如何带领农役!然后,你给我一道上西郊农市去,看看周、宋边境的市集,如何做的生意!如何四面八方传的消息!”
“还有!”刘荣涛转头瞪着刑铭:“你,千万不要去找那小厨娘的麻烦,不然,有你后悔的!”
“那小厨娘到底是谁?”
“别问了!一个可怜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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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翠衫在县衙马厩寻得他熟悉的矮小瘦,凭着副总捕头腰牌,牵了马,策马出了吴县县关。
一路到北山口,沿途都是络绎不绝的旅人、商队。他们依序前进吴县,赶着去参加豆食十日宴。
北山口附近,突然一阵骏马狂奔,官道上顿时十里扬尘。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不正是暮山将军。
“你来了!”柳翠衫来到暮山面前说。
“你、你知道我会来?”暮山双眼像是着了火,一点就要全身燃烧!
“嗯,我是说,你,也来参观十日宴?”柳翠衫马上改口。
“喔,应该来看看的。对了,亭亲王回宫,遣了东北驻边军押送铁砂,往吴县来,你可知道此事?”
“不知道。不过,太好了!”柳翠衫心想,竟然直接送铁砂,这个应四哥真是太够义气,而这个宋君主好像变了。
“对了,有简慈大人的消息了吗?”柳翠衫又问。
“他……他被君上禁锢了。”暮山说。
“禁锢?哪一种?”
“什么意思?”
“有感情的还是没感情的?”柳翠衫急着。
“我、我不知道。不过,禁卫森严。”暮山心想,刚才来的路上,答应帮简大人将一枝梅花送到北方一个牧马英雄帐外,那英雄该不会是简大人的心上人吧?那宋君主算是……这到底是谁禁锢着谁……
"算了!算了!"柳翠衫一想到突思大哥就很心疼。他暗自斟酌,再入宋都时,这事,看能不能专程去解决。
“暮山将军,西南军马伤患可有好转?”柳翠衫又问。
“用了药就有好转,而且只能用潇北送来的药。不过,蜂攻持续整个夏天,备药待医,不是军方长久作法。”
“的确。暮山,如果,宋南黑河十八部以西,至西南驻边军大营间,开闢成果园、油实树田,其间再闢大量花圃,引蜂东飞,既能帮助果花授粉,又能将蜂巢迁离军马所在,您说,这事可行不?”
“听起来有理。不过,宋人不善耕作,没有足够农人经营农场,这事恐怕做不大,也做不久。”
“如果,让潇农北上助耕,您看,是否可行?”
“潇国农人一向沉稳安静,到哪都受欢迎,他们认真工作,耕季过了就回到潇国,非常有规矩,从不生事。不过,农作是潇国所长,怎肯出借农人?”
“现在,周国有豆石、豆酥,将会强力销入宋国。所以,宋国也必须有新的东西卖出来,平衡国家财政。否则,银两都给周国赚走了,那可不行!”
“可是,宋南能种什么?”
“确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个人能够规划贵国农产大业。此人,并非周人,也非潇人,他作法中立,可以专注为贵国考量,不必担心他有立场问题。”
“是谁?”
“将军此行入吴县,请仔细观察吴县新推的豆耕法。真正规划这豆耕法的人,将有能力帮助宋国兴造农业。要说动他,并不困难。只是届时,要麻烦暮山将军派人将他护送至黑河十八部。”
“他,年纪大了?”
“嗯,也不是,就……不善长征,不耐远行。”
“来吴县接?”暮山问。
“是!”
“此人何名?”
“薛诚。嘘!这是秘密!”柳翠衫小声说。
“好……秘密……”看着柳翠衫轻轻吹气嘘声的样子,暮山感觉头都晕了。
“你先进吴县去看看,见识见识他的天仓,天仓就是整个吴县到处洒种种大豆。然后再找机会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好的。”暮山一直盯着柳翠衫的脸,不愿离开。
“暮、暮山将军,咳,您一直在外奔走,西南驻边军没了主帅,没问题吗?”
“没问题。”暮山像是失了魂。
“您、您远在东北,是否难引西南军援?日常,可、可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