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是中了五灵引。
苏清辰不惜牺牲连城门数百修士,自己耗损修为使出重明翔空接五灵引,只为了要他永世不入轮回。
还真是,恨之入骨啊。
“那些人呢?”他突然道。
“都死了,”宁风眼眸微闪,“苏清辰走的太快,我也懒得追,至于其他人,通通给洛幽的灵宠做了口粮。”
“无一幸存。”
他笑笑,“那还真是不幸。”
宁风挑眉:“你是在说他们?还是自己?”
“我在说那些异兽。”他垂眸,“一次吞下这么多秽物,也是难为它们了。”
宁风怔愣半晌,随即大笑:“还有心思玩笑,看来你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抱臂靠至床边,宁风接着道:“此次倒是收获了不少好东西,洛幽还在清点,到时若什么喜欢的,直接和他说一声就好。”
“清点?”他回过神,嗤笑一声道:“凌霄峰本就是我的地方,你在我的地方清点我的东西?还要我和你说?宁风,你要不要脸?”
“连霁啊连霁,”宁风深深看他一眼,“为了将你从阎王庙里拉回来,我可是废了百年修为,不过拿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就这般心疼了,那这条命,你打算如何偿还?”
连霁皱眉,“你刚刚…说什么?”
宁风笑:“我说我救你废了近百年修为,怎么?是不是愧疚了?”
连霁瞳孔一缩,随即低声笑开:“愧疚……么?”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我要如何才能突破这层幻境。”
“宁风”闻言一愣,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来,“看来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也许吧。”
“是什么?”他好奇。是什么?
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周围隐隐有白雾弥漫。
连霁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那时的我,根本不是连霁啊。
所有景象消失,他定了定神,见不远处有道微光,便径直向着远处微光走去。
那束光晕越来越大,身侧空间一点点破碎,连霁猛的转醒,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空间,周围一片漆黑。
双生幻境,除非两人均彻底清醒,否则一方会受另一方牵引,与他一同困在虚空中。
连霁坐起身,四肢逐渐恢复力气。
回想起来,当时于场地感受到的精神灵压根本就是阮亦秋故意所为,他在那时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这些弟子们乖乖上钩。
那个在主场时的幻影迷阵不过是个幌子,第二项考验其实是从众人离开后才刚刚开始。
难怪千方百计强调不准迟到啊。
连霁垂眸轻笑,心道不亏是阮亦秋,考核都要玩出些花样来。
这种精神幻境确实难些,尤其是对于这些毫无防备的弟子来说,简直是炼狱级别。
伸手触摸着黑漆漆的墙壁,连霁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闭眼假寐。
“别让我睡太久啊,小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 想不想看小苍的幻境!!!
第31章 幻境(一)
“陛下, 摄政王此时不得空闲,还请您在此稍等片刻。”
“无妨,皇叔政务繁忙, 朕等他便是。”
楼阁内,黄袍少年手捧茶杯, 端正的坐在门外;距离他不远的一处房间内, 两具身体于榻上翻云覆雨,极尽缠绵。
茶盅满了又空, 空了又满,直到壶中水尽, 内监才低着头重新向屋内走去。
不多时, 里面传来一阵悉索, 紧接着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去,扶陛下进来。”
内监闻言快步退去, 伸手将座椅上的少帝扶起, “陛下, 摄政王请您进去,您慢点, 注意脚下。”
“有劳公公。”
少帝放下茶盅,慢慢扶上内监的手,随他来到屋内。
此刻男人并未穿戴整齐, 他甚至都没有下塌,只半靠在床边, 怀里搂着一抹倩影。
“方才本王处理了些事务,让侄儿久等了。”
房屋里还留着少许欢爱气息,少帝却恍若未闻,只淡淡道:“皇叔哪里话, 皇叔身为摄政王,自然忙于政事无暇他顾,倒是侄儿此时前来,怕是扰了皇叔。”
男人闻言大笑,伸手在女人大腿上轻轻掐了一下,道:“侄儿这话倒是折煞本王了,你我叔侄,那里有什么扰不扰的。”
嘴上虽这般说,男人丝毫没有任何恭敬的意思,自始至终以本王相称。
“能为侄儿分担一些琐事,也是本王的荣幸了。”
靠在怀里的女人被他掐的发疼,吃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得半是娇羞半是嗔怒的瞪他一眼,发间的凤簪于烛光下幽幽闪烁。
“侄儿今日找我,所谓何事?”
“昨日有探子来报,驻扎于西北的许成河许将军,殁了。”
“死了?”男人眼底一抹精光闪过,眼睛紧紧盯着少帝:“怎么回事?”
“敌军有刺客混装入营帐,想是许将军未察。”
李玉轩眯了眯眼,就听少帝接着道:“如今西北无将,三军乱做一团,侄儿自作主张,派苍都尉长子任三军主帅,提长史宋文远为副将。”
李玉轩翻身坐起,冷冷望着少帝,半晌后挑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以为,你会选择任嘉承来任主帅。毕竟现在朝堂之上,能牵制我的,只有任相了。”
少帝不动声色的皱起眉,毫无焦距的灰瞳中尽是轻嘲:“皇叔这是何意?如今西北局势紧迫,军中不可无帅,许成河是皇叔的人,侄儿得了消息不敢隐瞒,连夜将一切告知于皇叔,侄儿向来不信任氏,皇叔信不得侄儿也就罢了,何必如此挖苦。”
少帝说罢拂袖就要离开,床上的人低沉笑道:“本王说笑罢了,侄儿莫要放在心上。普天以下,莫非王土,本王虽然挂了个摄政的名,决策还是在侄儿手中,既然侄儿考虑好了,本王自然支持。”
“还请皇叔今后莫要以此事开玩笑。”少帝冷声道。
李玉轩无声嗤笑,嘴上连连应下:“是本王的不是,你我叔侄情义怎可玩笑?”
少帝闻言面色似乎好了一些,他重新扶上内监的手,“事情都与皇叔说了,天色以晚,皇叔还是早些休息,侄儿现下有些乏,先回去了。”
李玉轩漫不经心的点头,却是连身都起:“恭送陛下。”
少帝似乎并不在意,扶了内监的手,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内监小心翼翼的引着,“陛下,小心台阶。”
李玉轩把玩着女子一缕乌发,低笑一声道:“苍家,亏他想得出。”
女子闻言望着他,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圈:“这个苍都尉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男人轻笑:“你当然没听过。”
他捉了她的手,惹得她一阵娇笑:“当年的叛军之乱,若不是苍家愚忠做了替罪羊,本王倒也没现在这般自在。”
女子略微思附,惊呼一声:“是,是那个谋逆的罪臣?”
“以死明志这种把戏,看都看腻了,”男人嘴角微微弯起,“我记得,苍都尉的长子,以前是太子伴读吧。”
他说着钳住她的下巴:“父皇当初不杀他,是念在苍老将军有开国之功,又握着先皇赐给的免死令,可惜你那傻夫君不懂,非要把人捞出来,这倒方便了我借刀杀人。”
女子闻言瞪她一眼:“那个瞎子才不是我夫君。”
世人皆知,西庆少帝天生灰瞳,目盲,不可视物。
“就算是瞎子,那也是天子,是真龙。”李玉轩抬起她的下巴,冷笑道:“我将你扶上后位,可不是为了让你坐在后宫里嫌弃我那侄儿的,明白么?”
下巴上的手宛若铁钳,捏的她生疼,女人鬓发间冷汗直流,她眨眼吞回泪珠,努力扯出一个笑:“在、在婉儿心中,只有,只有王爷这般人物,才可称真龙。”
“哦?你当真这般想?”
“婉儿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王爷!”
李玉轩松了手,女子垂下头,乖巧的靠在一边。
他眯了眯眼,“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话虽这么说,李玉轩眼底却满是愉悦,他抚摸着女子长发,轻声道:“这话在我王府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宫中可要小心,若是给人留下把柄,就是我也救不了你,知道么?”
“婉儿明白。”女子依偎在他胸前,“婉儿一定小心行事。”
冷风飒飒,少帝一手扶着内监,一手轻轻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脚下踏着月色,步伐时重时轻。
王府外停着一辆华锦绣凤华盖马车,内监慢慢将少帝扶过去,有侍卫见状立刻下马,从车后取出一方小凳放于少帝脚边。
“陛下,上凳,当心脚下。”
“无妨。”
待少帝上了马车,内监立刻放下轿帘,生怕有风钻入车内。
“陛下,现在起驾回宫?”
“不,今日朕,不回宫里了。”少帝窝在软垫上,幽寂的灰瞳中晦暗不明。
“陛下要去哪儿?”内监轻声问道。
“去大牢。”
牢房内。
有灰衣少年席地而坐,背靠土墙,双手双脚均被铁枷束缚,小臂粗的铁锁从枷上蔓延至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