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他心下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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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众人又开始劳作,直到夕阳西下才相继散去。陈氏身体不适,阮嘉便先行陪她回去了,叶三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一只狗吠了起来,一直跟着他的“幽灵”被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叶三面前。
“……”叶三发现这人很喜欢这个拦路虎的姿势,还要抬脚把他踢到一边,然而他刚一动作,年轻人赶紧抱着头瑟瑟发抖,那只凶狗也夹着尾巴跑了。
还没动手,威力已然恐怖如斯,叶三默默收回腿,却被年轻人一把抱住了:“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叶三神色冷淡,谁料年轻人却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大哥,叶大哥,您收徒弟吗?您看我怎么样?我也不求学别的,就学会内力煮饭就好了,大哥——啊!”
叶三随手把年轻人拍飞,掸了掸衣袖道:“离我远点。”
年轻人毅力非凡,灰头土脸地又回来了,闻言不敢再碰叶三,只好绞尽脑汁地吹马屁。
他吹了叶三两句,险些又被拍飞,这次灵机一动吹起了阮嘉,才幸免于难。
他直把阮嘉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然后说叶三能娶到这样的哥儿,想必自己更厉害云云,最后还不忘吹一波杨屠夫,说他慧眼识美人,虽然关于阮嘉的非议甚多,但那都是因为木秀于林惹人嫉恨的缘故,而他杨大哥就像天神下凡一般,拯救阮嘉于水火之中——
“咔擦。”叶三手上不小心用了力,路上碎石瞬间化为了齑粉。
年轻人顿时安如鸡,叶三又道:“重说一遍,刚才那段。把姓杨的换成我。”
年轻人:“啊?……哦!”
他又重新吹了一遍,然后眼巴巴望着叶三:“叶大哥觉得怎么样?要不我再来一段?”
叶三颇无言地看着他,显然觉得他二得令人发指,转念一想又觉得阮嘉或许会喜欢这样的小孩,带回去逗他笑一笑也好。
于是他打量了年轻人一眼:“你和杨屠夫究竟是什么关系。”
姓杨的心狠手辣,哪能耐烦跟这么个二愣子打交道,更别说收他为徒。果然,年轻人挠了挠头:“这个,虽然我说是杨大哥的徒弟,但其实我还没拜入师门。”
叶三一脸冷漠地听着,年轻人又道:“我只是偶尔去偷看他舞刀而已。他在院子里舞刀,我从灶台溜进去偷看,所以我是‘入室弟子’。”
叶三继续一脸冷漠:“所以说,你和杨屠夫实际上没关系?”
“那怎么能!”年轻人睁大了双眼,很有义气道,“我怎么说也学了他的刀法,就算不是师徒,那也是兄弟啊!”
叶三唔了一声:“可我不喜欢姓杨的。你要是想学我的功夫,就得和他划清界限。”
年轻人果断改口:“杨屠夫是谁?我不认得,没听过,没见过,不知道!”
叶三:……
年轻人目露期待:“所以我可以学功夫了吗,师父?”
叶三高深莫测地望他半晌,忽然道:“你家有新衣服吗?”
“?”年轻人摸不着头脑,“有啊,怎么啦?”
叶三于是嗯了一声:“一招换一件衣服,怎么样。”
年轻人惊呆了,万万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反应过来便连连点头:“好好好!一言为定!”
叶三面不改色地用天下顶级武师教授的顶级剑术换几件衣服穿,他自觉问心无愧,但是听到远处阮嘉叫了他一声,还是忍不住眼皮一颤。
“叶三!快来!”阮嘉又喊了一声,叶三抬头看去,只见阮嘉站在家里的小院前,一脸严肃地冲他招手,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姓杨的来了?还是唐白来了?亦或是哪个不长眼的嘴碎妇人来了?
叶三神色一紧,闪身前去:“怎么了?”
阮嘉甚至来不及朝一边的年轻人看上一眼,只拉着叶三一路小跑,指着屋后的草垛道:“你看。”
叶三满头雾水,却听见草垛中传来细微的叽叽声。抬起草垛往里看去,正和四只黑葡萄似的小眼睛对上了视线。
一只是踏云,还有一只黄鸡大概是她的朋友。叶三到此时依旧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直到阮嘉拨开那黄鸡的羽毛,给他看了看毛下面光滑的椭圆形物体。
叶三盯着看了半晌,缓缓道:“她,下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踏云的蛋,放心
我们踏云还是一只小叽
第17章 烧烤
叶三和阮嘉如临大敌地蹲在草垛前,一眨不眨地望着窝里的两只黄鸡,和黄鸡屁股下面的蛋。
踏云灵活地跳到叶三怀里,叽叽叽一直叫个不停。叶三忍住了看她屁股的冲动,告诉自己这不是踏云下的蛋,没鸡对踏云下手,这才平静下来。
他又抬头去看窝里那只黄鸡,显然身量婀娜眉眼风骚,是一只早就成年的母鸡,和踏云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
那她们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叶三正疑惑,阮嘉睁大了眼睛:“这不会是你母亲吧?!”
踏云叽了一声以示回答,那边黄鸡则老神在在孵着蛋,不想理眼前这三个大惊小怪的家伙。
“二胎啊。”阮嘉调侃了一句,“是同一个爹吗?”
踏云叽叽表示不是,一面伸出翅膀往草堆里一啄,顿时听得一声惨烈的鸡叫声,一只大黑公鸡跳了出来,连蹦带跳要逃离现场,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年轻人端详着手里的鸡:“诶,这不是我家的鸡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阮嘉:……
显而易见他是来干坏事来了,阮嘉默默想着,年轻人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神色,一拍脑袋把公鸡递过来:“这小子欠收拾!要不咱们把他宰了吧,就当我给师父师娘的见面礼!”
公鸡瑟瑟发抖,阮嘉则满脑袋问号:“谁是你师父师娘?”
叶三一个眼神把年轻人的话堵了回去:“我答应教他一点武功,他就非要叫我师父,我可没答应。”
阮嘉觉得万分新鲜:“你教他武功?”你们军中的武功可以随便教的吗?
叶三道:“只是教他怎么用内力煮饭而已。”
阮嘉恍然哦了一声,并表示:“我也想学。”
叶三拒绝了:“你没内力。”
阮嘉反问:“那他就有内力了?”
当然也没有。叶三心道,所以这不是要教他吗!
一套内力心法分开教个二十次,不就是二十件衣服了吗!等他学会内力煮饭早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但叶三才不管那个。
叶三无意中学会了无良机构收费的套路,这一切都是生活所迫,谁让他是要养家养老婆的人呢,叶三面不改色地想着。
而年轻人毫无被坑的自觉,狗腿地拍了一通马屁,又被叶三拎出去“学了会儿武功”——阮嘉只看到他们窃窃私语,感觉在密谋什么,不由得怀疑这个“学武功”的真实性来。
尤其是到了晚上,叶三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件新衣裳,阮嘉就更加震惊了。
“哪来的?”阮嘉盯着叶三不放,显然非要知道个答案不可。
叶三负隅顽抗了会儿,最终全盘托出,阮嘉只听得眼前一黑:“这怎么行!你怎么能带坏小孩子呢!”
“小孩子?他已经成年了。而且这些衣服他娘已经交给他了,是他自己的东西,拿来换武功怎么不可以?”叶三一挑眉,“再说了,若是平时,这些功夫价值千金,也都还有价无市,明明是给他赚大了。”
阮嘉心道你这都是歪理,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还好叶三道:“我也只让他拿了两件,没让他真的拿二十件来,就算他娘亲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放心好了。”
阮嘉还是觉得纠结,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坑过人的原因,此时心里愧疚感爆棚,直到叶三道:“我们只有身上这套衣服,你要还回去,我们明天就没衣服穿了。”
阮嘉顿时打消了顾虑,心道生活所迫生活所迫,鬼鬼祟祟地收下了两套衣服。
此时又是晚饭时间,阮嘉仔细淘了米,在叶三的内力帮助下煮好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粥,蹲在院子里一面喝一面看着孵蛋的黄鸡。
黄鸡还是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他。阮嘉忍不住对踏云道:“你说她多久会孵出小鸡来?”
踏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只叽叽叽个不停,阮嘉只好想着明天去问陈氏,把吃完的碗放回了厨房,用水洗了洗。
天可怜见,他们的饭里好久没油了,洗碗水都是清澈一片,毫无油脂痕迹。阮嘉嘴馋之余,不免想起了刘猴儿带走的那只黑公鸡,但是又一想人家老婆正在他家孵蛋,自己就把老公吃了,似乎又不太好。更不要说踏云也是一只鸡——阮嘉总觉得自己养了只小鸡做宠物后,再想起吃鸡就有点负罪感。
说起吃鸡,阮嘉回想起自己在现代出门野炊,睡前和大家打了把游戏,野炊的香味甚至现在还闻得到。他耸了耸鼻尖,刚对眼前的辛苦生活生出点嫌弃,忽然听见外面叶三喊道:“阮嘉!”
叶三的声音带点欣喜,阮嘉出门一看,只见他手里拎着只肥鸟朝他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