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与他亲密无间,他便也露出本性。
本性。
本性是咕咕咕。
苏遥本有些心软,念起这两个字,语气又认真三分:“你答应我今日要写,说话要算话的。你若是好好写,我们就结稿费,你一个字不写,以后三天都不要再碰我。”
苏遥语气正经些,咕咕也就不闹了,琢磨一会儿,又没脸没皮地亲美人一口:“我好好写,那可不可以第十五……”
“不可以!”
苏遥按住他,又颇为脸红,小声道,“瞧着我会腰疼的,明儿还有事要做的……”
美人说会不舒服,鸽子自然就不试了。
鸽子便低声询问:“那二十六页的可以吗?我觉得你昨日还挺舒服……”
“写你的书稿!”
苏遥满面羞恼,忿忿瞧鸽子一眼。
傅鸽子扬起嘴角,又亲亲苏遥,才开始落笔。
鸽台先生终于开始写书稿了。
都已然戌时二刻了。
但鸽子专注之时,效率也是真的高。
写得刷刷地快。
夜色深沉,房间内灯火灼灼,萦绕着淡淡的炭火气息,扑在面上,暖洋洋的。
傅鸽子落笔虽快,但字迹并无多少潦草,还是一样的俊逸出尘。
苏遥跟着读,倒也痛快,傅陵写完一章,他便拿起吹干,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
这一次酣畅淋漓地,写了足有一个时辰,桌案上便多上一小沓书稿。
苏遥整理好,鸽子的手还搭在他腰上:“苏老板帮我拿来抽屉中那个盒子。”
抽屉中多出个紫檀木的精巧小盒子,苏遥打开看过一眼,只以为是印泥,便没多问。
此时傅鸽子要,苏遥便以为他要落章,还笑一句:“我也觉得今日写得格外好,便是草稿,也该落个章。”
傅陵只摇头,又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苏遥打开,只见细细的一盒嫣红膏脂,香喷喷的,是什么花的味道。
紫檀木盒子上也雕着团团的花,是旧京的牡丹。
国色天香。
苏遥好奇:“是比一般的印泥精致些,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我三婶做的,我顺来一盒。”傅陵笑笑,“这是花朵做的胭脂膏子,你果然没见过。”
这苏遥倒是真没见过。
他便愈发疑惑:“……用这个做印泥么?”
“做印泥也太浪费了。”
傅陵笑出几分促狭,又换一支毛笔,望向苏遥:“我今晚乖乖地写书稿了,苏老板也要说话算话。”
苏遥面上微烫,但还是不懂这与胭脂膏子的关系。
他微微一怔,便察觉傅陵一手搭上他衣带。
苏遥忙按住他:“结稿费行,不能在这儿,都是书稿,还有烛台……”
外头似乎悠悠地起了些风,吹得窗棂微微作响。
天气渐寒,就快入冬。
傅陵望一眼房中燃烧的火盆,便轻轻拽住衣带一扯,笑笑:“不在这儿结稿费。但结稿费之前,有些事得在这里做。”
苏遥衣带一散,领口便松开,秋日的衣裳原本层层叠叠,这一下便依次地散落下来,露出白皙的颈肩。
苏遥不由攥住:“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苏遥松松地抓住衣襟,倒衬得一段白皙锁骨若隐若现。
颇为撩人。
鸽子便拿过胭脂,用笔蘸一下:“方才我写到周弋于灵泉山庄一画惊四座,苏老板看到了么?”
是一段很震撼的情节来着。
周弋得知一桩武林密事,趁灵泉山庄罪魁祸首齐聚,便故意画上一幅画,隐喻昔年旧事。
是很精彩的一场戏。
苏遥也看得十分畅快。
傅鸽子便挑眉笑笑:“然后我突然想到,从前我总说我很会画画,也没有给你画过。今日倒是手痒了。”
苏遥对上傅陵眸中三分促狭,便隐约有些预感。
果然见他拨开苏遥的衣衫,提笔落在苏遥锁骨处,扬起唇角:“我最会画梅花了,苏老板第一次与我见面,就送得梅花。我给画一枝,作为回礼。”
苏遥还没说答不答应,鸽子已吻上苏遥唇角:“今天不玩第十五页,也不玩第二十六页,就让我画一笔吧,好不好?”
鸽子语气低沉,已飞快地进入结稿费的状态。
这个工作与生活状态的无缝切换,也是很厉害。
苏遥只好道:“画完就罢了,不能在这……唔……”
苏遥这句话又没说完,便被傅陵深深地吻了上来。
傅鸽子那只沾上胭脂的笔,还点在苏遥颈肩处,轻轻的痒。
傅陵深深地纠缠一会儿,便缓缓放开,倒是顺着吻上苏遥的面颊并耳畔,再向下就是颈肩与锁骨,然后一把扯开苏遥的衣裳。
层层叠叠的衣衫滑落,露出白皙的肩颈,傅陵一手扶住苏遥肩膀,另一手竟认认真真地于左肩处勾画起来。
苏遥只觉得痒,忍不住微微颤动。
傅鸽子倒是甚为凝神,只轻轻吻一下锁骨处:“别动。”
这一色胭脂极为嫣红,映在苏遥白皙的肤色上,极致地对比,勾得傅陵眼眸都幽深些许。
但还没有好。
他一手出类拔萃的画技,描摹几朵梅花,自然不在话下。
但于心上人身上落笔,便激起一腔澎湃的心潮。
左肩处,苏遥也能瞧见。
他微微颔首,便瞧见那细致的笔尖,软软地落在他身上,却又能带出些凌厉的笔锋,就像落笔之人。
时而细致体贴,时而深沉冷淡,时而锋芒毕露。
苏遥肩上微微地痒,心下却泛起层叠波澜。
瞧着傅陵近在咫尺的专注眉眼,倒忍不住,低头吻上一下。
傅鸽子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苏遥还能亲他一下的。
苏遥一直脸皮薄,又容易害羞,此时倒主动起来了。
傅鸽子笔尖一顿。
一朵红梅堪堪勾完,笔便被撂下,于书案雪白的纸上留下一道暧昧的红。
鲜花淘澄的胭脂,素来是可吃的。
人花相映,极致的色彩,颇有些勾魂动魄。
傅陵一下子吻上灼眼的红梅。
苏遥便不由推他,又笑:“方才还说你厉害得很,这便是你画的东西?”
傅陵将衣带完全扯下,随手一扔,一把搂住美人纤细的腰:“我画得再好,也不如你。”
第96章 大婚筹备(一)再遇谢琅
旧京的冬日来得声势浩大,一场大雨之后,天气便骤然凉下来。
天寒地冻,更是窝在榻上睡觉的好时候。
苏遥自榻上起来,又半晌午了。
罪魁祸首大鸽子大概去灶房觅食了。
齐伯昨日做了一锅糖葫芦,大鸽子很是喜欢,酸酸甜甜,很合鸽子的胃口。
还有十来天就要入腊月,近日刚下过雨,雨丝子是沁入骨髓的凉,书铺中生意极少,便只有成安在看着。
那位暗卫小哥被苏遥留下做车夫了。
与成安仍是不清不楚,成安既不肯承认,又不肯否认,一问起便支支吾吾。
苏遥和傅鸽子便由他们去。
于是这种情况,只有成安一人在前店,人又少,苏遥自然不会去打扰。
不看店就没有事做。
天气冷,房中是拢着火盆,也能察觉到丝丝的凉意。
苏遥顿一下,便又缩回棉被中。
打算再睡一会儿。
自腊月至正月底,是书铺中基本没生意的时候。
一来天太冷,鲜少有看客能每日顶着寒风出门;
二来书铺中书架林立,不好拢太多火盆,苏遥的店面又大,看一日书总是会冷;
三来许多话本先生也不在冬日写文,手冷墨干,便没有新书卖。
比较讲究的话本先生,譬如周三先生等,会提前赶出一卷书,赶在年节前卖一波儿,贴补自个儿与铺子。
不讲究者,譬如傅大鸽子,便顺理成章地歇业了。
但在苏遥的持续催稿下,还是把第三卷 写完了。
二十章。
明日便要卖。
鸽台先生这本《江湖一叶刀》更新还算稳定,看客是越来越多。
如今的旧京只有汇文堂、江氏书坊与苏遥此处,有傅鸽子的书。
汇文堂的掌柜耳听八方,苏遥与傅陵的婚事也并未如何遮掩,他不知自哪里打听到,数日前还与苏遥送上份阖礼,并商会的年底邀约。
上次于画舫的尴尬场面,苏遥还没忘,便推脱:“商会是同行相聚,我原本不该不去,但晚饭便不吃了吧。”
主要是晚上的少儿不宜活动不想参加。
汇文堂的卫掌柜也不敢让苏遥再参加。
苏遥这回只与同行们闲聊一下午,吃些瓜果点心,就回家了。
便是那日落了雨。
傅陵带一件甚为厚重的大氅,把苏遥裹个严严实实,一圈绒绒的风毛,只露出一张素净的脸。
大雨稀里哗啦,傅陵给他系个花结:“好不容易恢复,别再冻出病来。回头再去找裴仪,倒麻烦。”
又笑笑:“老爷子冬日不爱出门,若你是自个儿冻病,恐怕他要摆脸色。”
苏遥让风雨扑一下,也觉得有些冷,便很是听话地在家中待上数日。
待得极为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