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没看见心上人,还以为陆哥不要他了,当下失魂落魄,呆若木鸡,像一节耗光电量的小电池,连自己的眼睛都点不亮了。
结果一见陆远非,马上死灰复燃,鲜灵活现,好似吸饱了水的小白菜。
老夏叹为观止,觉得儿子真是感动中国好社畜,看见老板比看见亲爹还激动。
陆远非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真像个宠溺无度的蠢爸爸一样揉夏云则的脑袋,亲昵自然的态度让他这个亲爹都底气不足地靠边站。
这俩人态度太坦荡,反倒让人不好意思七想八想。
老夏歪歪脑袋向老婆投去求助的目光,无声地表示这题超纲了。
陈女士心里直犯嘀咕,怕自己神经过敏反应过度,误把忠良当奸佞,又怕自己反射弧太长,错失良机来不及棒打鸳鸯。
儿子之前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让她顺眼的,好不容易遇到个体贴稳重的正派青年,没整天带着她儿子吃喝玩乐买买买,反而让月光小负翁破天荒地懂得了量入为出的道理,作为讲道理的老母亲,她实在不好意思对人家横加指责。
最怕万一俩人本来没那意思,让她一训诫反倒开了窍,那才是哭都找不着调门。
她自己的儿子她可以抡起鸡毛掸子往死里揍,别人家的儿子却不能动一根手指头。
夏云则让陆哥揉得满血复活,眼珠子一转,看见他爹娘五味杂陈的神色,心念电转,现学现卖,给他们玩了一出浑水摸鱼的灯下黑——
“看我陆哥对我多好?”他抬头粲然一笑,得意洋洋,抓着陆远非的手晃来晃去,表功似地朝他老子娘提要求:“你们可一定要好好请我哥吃顿大餐。”
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两口子对视一眼,脑中警报解除。
没暧昧,没故事,没瓜可吃,就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该是遮遮掩掩欲说还休,不能这么光明垒落正气凛然。
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亲娘眼皮子底下反装忠,知子莫若母,陈女士不认为她的憨批儿子有这等心机和演技。
只是她不知道儿子换了个芯,切开还是芝麻馅儿的,骗妈骗得心安理得,坑爹坑得理直气壮。
夏云则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在袖口遮掩下手指扣入陆远非指间,双眸闪动着粼粼水光,在敌军火线下享受偷情的快感。
陆远非算是服了这家伙,借扶他下床的动作一捏他的后颈,像惩罚一只不听话的猫,贴到耳边轻声说:“再演就过了。”
夏云则哆嗦了一下,耳廓染上一层潮红,眼角微挑,眸光似水,含嗔带恼地勾了他一眼,把个硬汉兵哥勾得心神荡漾,一身铮铮铁骨全化作情意绵绵绕指柔。
人好了,下床就要出院,一番折腾下来,当天的行程就泡了汤,陆远非把他们送回酒店,夏云则依依不舍,十八相送,又跟陆远非在车里腻歪上了。
“哥,我想回家。”他把脑袋拱到陆远非肩窝里,鼻息拂过男人的脸颊,软绵绵热烘烘,天真又撩人。
他今天受了惊吓,心情波动剧烈,需要再吸一口陆哥来缓解。
陆远非抚过他的脸颊,柔声问:“头还晕吗?”
夏云则快把头摇飞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想起在医院醒来时那肝胆俱裂的滋味,委屈劲儿又来了,问:“你跑哪去了?我醒来到处都找不到你。”
“叔叔没告诉你?”陆远非揽住他的腰,让他舒舒服服靠坐在自己怀里,“我陪阿姨去给你找个高人解厄。”
我跟老夏又不熟,再说当时脑袋里面像烧开一壶水,轰轰隆隆地,哪顾得上听别人叨叨,夏云则心虚地笑了一下,目光透着讨好,小声问:“什么高人啊?陆哥你又不信这个。”
陆远非把算命瞎子的话复述了一遍,夏云则确定自己没让人掀了底牌,心里一颗石头落地,眉开眼笑:“身带杀伐之气,这不就是我送上门来的特种兵哥哥嘛!”
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完美匹配,老天爷待他不薄,让他得偿所愿,再无怨言。
“我本来不信这些。”陆远非双眸沉静幽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像是承诺又像是诱哄,“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相信。”
第77章 相信我
陆远非一手扶着他的后脑,两张脸越凑越近,低沉和嗓音和灼热的气息一同拂过他的面容,润物无声地钻到他心窝里去——
“你也该相信我,云则。”
夏云则眼眶发热,胸口悸动不已,痴迷地看着对方俊朗刚毅的脸庞,心中堆积了许多支离破碎的字句,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干脆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为自己干渴龟裂的灵魂讨来一场雨露恩泽。
车里的气氛太缱绻温柔,让声带暂时失去用武之地,嘴唇和舌头努力发挥另一项功能,吮吸交缠,野蛮侵占。
夏云则又开始晕,像寄生在船底的藤壶,随浪浮沉,颠簸起伏,不知前路漫漫几多艰险,只能不顾一切地攀附着这个主宰了他全部喜怒哀乐的男人——
“哥哥……”
甜软的声音像一杯蜜酒,使人神魂颠倒,只愿长醉不愿醒。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纠缠,欲罢不能,陆远非一把将人撂翻在后座上,理智尽失,打算在他的宝贝身上磨磨刀,结果还没摸两下突然脑中狂响警报,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觉告诉他非战斗人员即将抵达战场。
他依依不舍地撑坐起来,扯过外套盖在夏云则身上,对方不明缘由,急得快要哭出声,伸手胡乱抓扯他的衣服,陆远非深吸一口气按住他不规矩的手,开口带出短促的气声:“有人来了。”
夏云则身体一僵,缩回外套底下,摸着黑把衣服整理好,他刚拉上拉链,车门突然被拽开,陈女士的大嗓门在头顶响起:“儿子你怎么还不上去?”
从她这个角度看,俩人似乎是清清白白的兄弟关系,她儿子蜷在后座上盖着陆远非的大衣,陆远非坐在他脚边淡定地玩手机。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又来了,陈女士视线咄咄逼人,像X光一样试图扫描到他骨头里去。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夏云则扒拉开衣服,露出半个脑袋,揉揉眼睛,造作地打了个呵欠,抱怨道:“酒店的床太软啦我睡不着,回家又麻烦,干脆在车里补一觉,妈你干嘛这么大声,正做好梦呢被你吵醒了。”
就算有点暧昧气氛,也让这小子不知所谓的缺心眼风格搅和得一滴不剩,臭小子就是具备这种本事,让人一看就觉得:就这德性,有人要才见鬼呢!
“狗肉不上席!”陈女士一指头戳到他脑门上,揶揄道:“就你这样儿的还命格贵重?五星酒店就烧得你睡不着觉啦?看你这点出息!”
经历了从公主到社畜的断崖式阶级暴跌,夏云则已经心如止水,左耳进右耳出,嘴上哦哦嗯嗯地回应他妈,同时一心二用琢磨晚上吃什么。
陈女士就是为这事来的,白天兵荒马乱的哪也没逛成,又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跟老夏一商量,择期不如撞日,干脆在容江饭店订了个包间,晚上请陆远非吃饭。
她左等右等,儿子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让她心里直敲小鼓,绷不住了跑下来侦察敌情,发现是虚惊一场,暗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对陆远非产生了些许愧疚,觉得不该误会这个成熟稳重的好青年,更不该侮辱人家的审美观。
她儿子这种凭本事单身的憨批,就算搞基也搞不上这样的优良品种。
当然搞基是不可能放任他搞基的,老夏家的长孙本来传宗接代就落人一步,再领回个男媳妇,不用亲朋好友指指点点她就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丈母娘请客,陆远非二话不说欣然从命,一看时间离傍晚还有几个小时,他借口回家拿酒,拖着夏云则去准备孝敬长辈的见面礼。
没人教过他这些人情世故,就索性跟着感觉走,该出手时便出手。
夏云则一脸懵逼,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参考,对他爹娘喜欢什么一问三不知,真乃不孝子。
不仅帮不上忙,对他无事献殷勤的行为还特别不满意,气鼓鼓地建议回煌世拿两罐蛋白粉呗,五磅装,超大罐,送人倍儿有份量。
我看你是屁股痒痒,需要被棍棒教育一下。
陆远非只好把车停在商场地库,电话求助场外亲友,就是先前请他吃满月酒的那个。
他同学一听他要讨好岳父岳母,尖叫声差点震破车顶:“什么?!我擦!这才几天你就脱单了?!这都要见家长啦?我还想在林珑面前美言几句让咱俩当连襟呢!”
陆远非把手机拿远些,一键挂断这个废话篓子。
夏云则想起那厮之前给陆远非介绍小姨子,心里就一股一股地冒酸气,陆远非想到自己要是没有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同学的连襟就是小教练,也是一股一股地冒酸气。
再宽宏大量心胸若海的人,面对隐性情敌都免不了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像猛吸了一口老陈醋,酸爽直冲天灵盖。
废话篓子不给他们舒缓彼此独占欲的时间,上赶着又拨了回来,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婆骂过了,低声下气地提供攻略:“保养品、保健品、茶叶烟酒、羊绒真丝、工艺礼品都可以,第一次登门不用太贵重,拿得出手就行,真金白银红本绿本等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哎你这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她爸妈满意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