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铁血教官操练了一回合,他连撒娇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上拱,脑袋快顶住红木沙发坚硬的扶手,陆远非怕他撞到头,及时腾出手来扔了个抱枕过去。
夏云则把抱枕盖到脸上,臊得无地自容,夹着双腿扭来扭去,活像一条被捞出水的鱼。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这大概只是个开始,可是已经没有胆子畅想后续了。
心脏被汹涌而来的浪潮裹挟着,颠簸颤抖,忐忑不安,既担惊受怕,又生出隐隐的期待。
择期不如撞日,就算没有鸳帐喜烛合卺酒,他们也能在天光雪色中实现生命的大和谐。
就是以陆哥的体力和续航能力,别让他挂在沙发上就好了。
夏云则打着哆嗦胡思乱想,冷不防被扯去抱枕,急切的吻迎面覆了下来。
……算了死就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唔!
他在下面魂游天外,一脸迷离,引起了上面那个的不满,陆远非撑起身体,轻弹他的脑门让他专心点。
是男朋友长得不帅?身材不好?还是前戏不够卖力?惯得他敢在这种场合走神,让兴致勃勃想要大战三百回合的陆远非心生不悦,在他线条紧绷的腰侧狠捏了一把。
夏云则发出一声带喘的惊叫,拖出软绵绵的尾音,似嗔似喜,欲迎还拒。
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到这双纯澈如水的眼眸中荡漾着多少情意,黑亮亮的瞳仁里映出他的面容,隔着一层泪光,水雾朦胧,让人总想把他掬在手心,将自己躁动狂乱的灵魂沉溺其中。
夏云则抬手揽住他的颈项,又羞又勇敢,颤着嗓子叫了一声哥哥。
叫得人胸口酥麻,心都要融化了。
陆远非蓄势待发,灵活的手指拈住他的衣扣,挑开衬衫,打算把人卷到卧室里一举拿下,正在这节骨眼上,夏云则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陈女士发来视频邀请。
搂成一团的两个人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乍然分开,陆远非低咒一声,无奈地起身去卫生间自己动手。
夏云则把脸贴到微凉的木头扶手上,努力平复喘息,顺便给自己降温,整理了一下衣服,泰然自若地接通视频。
一室旖旎气氛被陈女士的大嗓门破坏殆尽,她穿着羽绒服在外面蹦跶,兴冲冲地喊:“儿砸!看妈堆的大雪人!”
镜头一转,一人高的雪人塞满屏幕,老夏拿着铁锹在雪人身上修修补补,口鼻呼出白蒙蒙的雾气。
夏云则嘴角直抽搐,强忍着想叹气的冲动,全方位无死角地把这个破雪人夸了一遍,吹捧得陈女士芳心大悦,这才顾上关心一下自己儿子:“儿砸,你们那边雪大不大?你咋没上班?大白天的瘫沙发上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别吃两天饱饭就犯懒啊!”
夏云则躺成贵妃醉卧状,有气无力地答道:“今天放假。”
“哦。”陈女士把镜头转向地面上的积雪,让他看半尺深的脚印,“你等雪停了也去堆个雪人呗,你小时候最喜欢下雪了。”
夏云则“哈”了一声,拒绝听她回忆原主的童年。
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无名火,任谁只差临门一脚就修成正果却被一个雪人坏了好事,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吧!
我要什么雪人,我要陆哥的人!
这点小心思当然不能让陈女士知道,否则她一准儿杀过来把儿子堆进雪人里。
他跟老夏打了个招呼,不咸不淡地问候了几句,正要结束视频,陈女士突然问起:“看房子了没?有没有中意的?”
夏云则摇头表示年底忙都忙疯了,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看房?
何况天下房产千千万,陆哥家里最好看,除非俩人吹灯拔蜡,否则他为啥要搬?
陈女士对容江市的房市情况不甚了解,纯粹觉得儿子伤都养好了还蹭住在别人家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儿子的饭量她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那你好歹有点眼色,多做家务,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别跟在家似地游手好闲。”大概所有老母亲都对儿子有三分鄙夷,说话丝毫不客气,“买东西也主动点,钱不够妈这儿还有。”
她念叨儿子是习以为常,却不知道儿子尴尬得脚趾头都抠了起来,夏云则两辈子没感受过这种掺杂着嫌弃的母爱,一时手足无措,又是紧张又是感动,讷讷答道:“知道了,谢谢……呃……妈,我钱够花,以前那些朋友也不、不太来往了。”
反正原主那些朋友他一个也不认识,问就拿砸坏了脑袋当借口,真朋友自然时常嘘寒问暖,酒肉朋友就顺其自然渐行渐远吧。
陈女士露出欣慰的表情,隔着屏幕点他的脑门:“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骨头又轻耳根子又软,让人哄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了,以后多跟你老板学,别一天到晚飘得找不着北。”
夏云则被损得鼻尖冒汗,对原主的亲子关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都说没妈的孩子是棵草,这有妈的孩子好像也有点糟糕。
他拿出营业精神,插科打诨,好说歹说把陈女士哄得喜笑颜开,直夸他被砸过一次脑袋反而懂事不少。
这什么儿子,充话费送的吧?
夏云则没白看那么多亲情伦理八点档,关键时刻分分钟入戏,保证一放假就回家绝不在容江市鬼混,给小辈们准备红包不敢忘,最后又被唠叨了一回年龄不小再不解决个人问题就要孤独终老。
他这次学乖了,既不硬杠也不服软,避重就轻地打太极,昧着良心阿谀奉承——妈妈您还年轻宛若少女,当儿子的怎么敢老?
陈女士心花怒放地摸摸脸蛋,嗔了一句小混帐胡说八道,总算结束视频。
夏云则两眼空茫,瘫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好累,比撸一百个引体向上还要累。
他刚打发走陈女士,陆远非就从洗手间出来了,身上带着浴后的清爽,肌肤微凉,头发梢犹弥漫着潮湿的水气。
夏云则上手一摸就知道他哥冲了个凉水澡,他扭头看看窗外没完没了的大雪,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往陆远非怀里一扑,像块大号牛皮糖一样黏住不放。
“陆哥对不起。”他带着鼻音哼哼唧唧,“我给你暖暖。”
要不是陈女士心血来潮堆雪人,他们已经双双长大成人了。
结果跟他妈聊天聊到虚脱,什么兴致也没有了。
陆远非用哄熊孩子的力道轻拍他的后背,很快把夏云则拍顺了气,又有余力撒娇了:“哥,我妈嫌弃我。”
他一张嘴叭叭叭,把他妈怼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眼巴巴地看着陆远非,盼他知情识趣快来哄哄自己。
陆远非却收紧了手臂将他箍在怀里,神情落寞,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夏云则耳廓微红,小声说:“哥?”
“身在福中不知福。”陆远非揉着他的脑袋,宠溺地看着他:“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听过?”
听过听过,他一介空降也听过,四楼童装区一天到晚放这首歌。
算了境遇不同没法沟通,夏云则跳过这一题,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顽皮地问:“你是不是想笑话我是个妈宝?”
“何止?”陆远非轻弹他的脸颊,低声笑道:“你是我的宝。”
第60章 堆个雪人
雪下到傍晚才停,夏云则补了个长长的午觉,看外面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兴冲冲地要下去堆个雪人。
人家老夫老妻还有这等情趣,他们热恋情侣岂能不思进取?
他上辈子一到冬天就裹成个球状窝在房里烤火盆,隔着窗子赏雪都怕受了凉,越不爱动弹越是体弱多病,娇气得像个美人灯。
主子整天病病歪歪,宫女们也不好在庭中玩耍嬉闹,下了雪就忙不迭地清扫干净,生怕滑倒公主的千金之躯。
穿越过来,他才算有滋有味地活了一场,享受琐碎忙碌的俗世烟火。
陆远非在这些小事上向来宠着他,有求必应,遂穿戴整齐跟他一起下楼,夏云则找了块平整的雪地表演兔子跳,玩得太嗨不小心绊到埋在雪里的消防栓,整个人飞扑出去,摔出一个人形窟窿。
陆远非正在清扫车上的雪,一时没看住,他的宝就不见了,还得劳烦他从雪地里挖出来。
夏云则一脑袋都是雪,眉毛头发都白了,呸呸呸吐出嘴里的雪渣子,蹦跶着要帮他擦车。
你可算了吧。
陆远非攥了个雪球让他自己滚着玩儿去,华灯初上,暖黄的灯光照着那个脱缰野狗一样的大号顽童,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捞了一把前挡风玻璃上的积雪,以标准的投弹姿势掷到夏云则屁股上。
熊孩子嗷嗷叫着,抱起滚成西瓜大的雪球要炸他个满脸梨花开,陆远非扭头就跑,他俩一个跑一个追,深一脚浅一脚地蜿蜒出一道蛇行线,前面那个故意使坏,每次都在将将进入射程的时候一纵身窜出去,让后面那个欲罢不能,呼嗤呼嗤直喘,突然痛叫一声摔在雪地里。
“云则!”陆远非以为他又撞到隐藏在雪下的障碍物,调头跑了回来,结果正中埋伏,被夏云则一勾一绊,直挺挺地栽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