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买房?听话结婚?听话生孩子?把父母妻儿安置妥帖,背后再与野男人勾勾搭搭?
夏云则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突然嗤笑一声,手指轻弹沙发扶手,无意间带出几分金枝玉叶的矜贵。
好好的驸马你不做,非要自降身份当面首?
没想到陆远非一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倒有几分崇古之情?
真是气死本公主了。
夏云则当了一辈子软柿子,穿越之后才被陆远非宠得日渐骄横,不再忍气吞声,谁要给他找不痛快,他必然反手给对方添点堵。
夏云则左顾右盼,只觉得危机四伏。
他一个刚过二十五岁生日的大好青年都要被扫入剩男行列,陆远非眼看就要二十九,家里催婚只会更紧迫。
陆远非却从没提过这方面的问题,不知道是陆家父母放羊吃草,还是陆家儿郎顽劣难驯。
他想起上次赴席时那个险些成为陆嫂的林珑,内心慌得差点胃酸反流。
夏云则按住胃部,压下一声气嗝,打开微信翻到林珑,发现她一早就给自己发了生日祝福,附赠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
既热情又有分寸,为防尬聊冷场,还问他左X肉碱到底有没有用,堪称进可攻退可守的搭话模式。
夏云则无功不受禄,红包退回,认真营业,给她转了一堆科普,让她捂紧钱包,少缴智商税。
林珑被他小论文轰炸得半天没缓过劲来,回复了一串无奈的省略号。
夏云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把天聊死了,看看时间还没到十点,既然切到营业模式,就干脆打起精神在线指导徐郦减肥。
老司机理解能力强还会举一反三,最大的问题是不听话,还老想耍点小聪明事半功倍。
健身却是典型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流下两吨汗,旧貌换新颜。
夏云则让她把积了灰的手环哑铃瑜伽垫翻出来,磨刀不误砍柴功,鞋也要换成全掌气垫的运动鞋,爬楼梯虽然是低冲击运动,保护一下膝盖总是没错的。
徐郦被他鼓舞得热血沸腾,绑好膑骨带,穿上运动鞋,蹦蹦哒哒地就要往外走。
夏云则却让她解除武装,洗洗睡觉。
“要练早晨练,到时候我叫你。”他绷紧一张俊脸,神情不容质疑。
徐郦一腔热情被浇熄,郁闷地说:“我习惯晚上练。”
你习惯,邻居不习惯啊!
“年轻人不要熬夜。”夏云则换上老父亲的语气,一句话正中靶心,“熬夜伤肝,还增肥。”
这话比物业经理说一百遍敦亲睦邻都管用,徐郦心里连个火星子都没了,飞快地洗洗回房,趴在床上数羊。
夏云则也洗洗回房,犹豫了一下,气哼哼地回自己的客卧。
第44章 谈恋爱
愈近冬日,天亮得越晚,陆远非像平时那样早起锻炼,窗外还不见天光,只有对面楼亮起的点点灯火,映亮了清冷沉寂的夜空。
他没想到小教练起得比他还早,也没开灯,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副参加商务会谈的严肃样。
陆远非忍俊不禁,调侃道:“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以前让人掀了被窝还要垂死挣扎的大懒虫,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瞪着一双清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夏云则绷着一张俊脸,神色阴郁。
他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把陆远非那句“听话”反复咀嚼,结果给自己攒了一肚子闷气,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们自从在车里一吻定情,后面好像就飞流直下溅起一池浪花,每天光顾着亲亲热热了,从没讨论过双方对于未来的规划。
恋爱总是要靠谈的,不经过坦率的交流怎么达成共识?
人家电视剧里男仔追求妹子,还要问一句能不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谁要敢耿直地冒一句聚散随缘,只怕会分分钟被挂到朋友圈。
夏云则虽然是个空降兵,对当今的婚姻法也略有研究,知道他和陆哥花不掉那九块钱,但是在这个自由的时代,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总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结果陆哥让他听话?
他要乖乖听爷娘的话,还跟陆远非黏乎什么?回老家买房相亲结婚最简单了。
奈何他身是男儿身,心是少女心,成长环境使然,对小姑娘只有姐妹情,毫无心动感。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上辈子太听话把自己活活憋屈死,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话了。
他得跟陆远非好好谈一谈,谈到对方心悦诚服,彻底拜倒在他的运动裤下。
陆远非神经比电线杆还粗,小教练头顶上都快形成气旋了他都没感受到这山雨欲来的氛围,还哼着小曲活动胳膊腿,挑着眉毛问他:“早晨吃鲅鱼饺子吗?”
夏云则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两手交叠在肚子上,神情纠结,不情不愿地说:“我吃三十个,还要甜辣酱。”
美食当前,暂且放他一马,万一没绷住吵一架,他不给自己带饺子了怎么办?
陆远非打开灯,才看清小教练阴郁消沉的一张脸。
“没睡好?”钢铁直男连脑皮层都不带拐弯的,根本不知道对方独自纠结成了一根麻花,还自以为体贴地哄道:“你可以睡到七点再起来吃饺子。”
夏云则觉得肚子里的火气更旺了几分,没好气地说:“你快走吧你。”
多听他一句话都要被气成河豚,还吃什么饺子?
陆远非不能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矫情劲儿,不能理解的就先抛到脑后,换了鞋出门,夏云则无心睡回笼觉,干脆给徐郦打电话让她起来锻炼。
恋爱不如营业,营业使我快乐。
徐郦的声音睡意朦胧,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利索:“教练……里介样是不人道的……”
夏云则呵呵一笑,心想我被陆哥掀被窝的时候也曾反抗挣扎,还不是屡战屡败,被碾压得渣都不剩,现在终于轮到我折腾别人了,岂会因几句哀求就高抬贵手?
“你还想不想减肥了?”他语气严肃,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绽开一个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诡异笑容,“你再不起床我就上班了,要么等你睡够了咱们健身房见?”
徐郦当然不肯去健身房,嘟嘟囔囔地从温暖被窝爬起来梳洗更衣,眼皮打架,困得两眼泛泪光,脑中天人交战,在“我胖故我在”和“不瘦毋宁死”之间做出了痛苦的抉择。
每一斤脂肪都是上天慷慨的馈赠,却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减掉它的价格。
钱包已经瘦下来了,人就不能再胖下去。
她打着呵欠换上运动衣和运动鞋,头发在脑后编了个麻花辫,保证运动的时候不会被汗水黏一脸。
由于基数大,膑骨带还是要绑的,徐郦在小教练耳提面命之下换上闲置已久的运动鞋,戴好运动手环,肩上搭了一条毛巾,然后与私教在一楼相见。
夏云则给她带了一条能量胶,避免这姑娘体力不支扑在楼道里。
运动之前先热身,道理大家都懂,就是执行起来有偏差。
徐郦是典型的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巨婴,每次热身犹如例行公事,走个程序拉倒,十分擅长糊弄自己。
结果小教练硬按着她做了整整一刻钟的热身,什么原地提踵、对侧手**触、C字绕肩、燕式平衡……从头到脚哪一块也没放过,非要把她全身上下从慵懒状态彻底激活。
热身结束,徐郦已经开始喘了,汗更是沿着鬓角往下流,心跳攀上一百一。
她表示今天就这样吧,可比她逛一晚上楼道都管用,要知道她以前爬楼减肥,别说出汗了,喘都不怎么喘的,堪称稳如老狗。
夏云则敲敲表盘让她看时间,表示自己一节课就是一节课,保质保量童叟无欺,绝不偷工减料。
热身完了就想跑,四舍五入约等于考试写了名字就交卷。
徐郦甩了一把汗珠子,心情莫名激动,觉得教练大概要传授独门绝技让她减得多快好省了?
没想到夏云则面无表情地把她带到楼梯间,拇指往上挑了挑,说:“开始吧。”
徐郦一脑袋问号,不明白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要爬楼梯我自己不会爬吗?犯得着掏钱请人教我爬?
她难以置信,喘兮兮地挤出俩字:“就这?”
夏云则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之前的爬楼效果还比不上老太太逛街,而他作为私教绝对物超所值。
徐郦被他连哄骗带激励,一路狂奔,没爬几层就把心率推上一百四,本以为可以扶着栏杆喘口气,结果被魔鬼教练像撵鹅一样赶着往上爬,还要求她将心率维持在一百四左右。
这是运动软件根据她的身体状况计算出的燃脂心率。
徐郦随时注意手环显示,为保持心率,她每次休息不超过十秒钟,喘两下继续一路狂奔。
“脚步轻盈,尽量落地无声。”夏云则还要提附加要求,理由倒不是怕扰民,而是担心膝盖承受不必要的冲击。
“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HIIT?”爬到二十层,徐郦汗如雨下,抱着栏杆死活不肯走了。
两腿灌了铅似地沉,腿肚子疼得直抽抽,脚底板也有发麻的痛楚,更别提火烧火燎的胸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