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淳坐在地板上,软趴趴的,眼皮都懒得掀开,指了指书包,然后闭上眼像是快要睡着。
屁股上不明不白挨了一掌,Omega被惊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杜寒霜,眼睛里都蓄起泪来:“你打我!”
由于即将成年,他最近越来越嗜睡,情绪波动也很大,有的时候能一觉从上午睡到下午放学,信息素也不算十分稳定,早上出门前站在玄关旁边换鞋的时候突然就很伤心地开始落泪,问他为什么,只会哭着把脸埋进杜寒霜怀里,说自己今天没喝到豆浆。
杜寒霜有些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揉着他的尾椎骨让他放松身体,轻声道:“要不要亲亲?”
Omega低着头不肯看他,抽抽嗒嗒地哭,过了半晌,才含着鼻音说:“要。”
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苏逸淳没什么滋味地砸吧砸吧嘴,伸出舌尖在他唇瓣上舔了一下,又是一掌落在屁股上,他这下哄不好了,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非说杜寒霜家暴他。
“我……我走了,我不理你了,我去,和别人,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他一句话把杜寒霜送进易感期,Alpha面色阴沉,掐着他的腰说不准。
接吻中带了宣泄的意味,苏逸淳找到间隙把他推开,捂着自己被咬红的嘴,眼泪顺着颈部线条往下淌。
“还要不要和我一起?”
回应他的只剩下Omega的抽噎,苏逸淳被他咬怕了,不敢说不,又不愿意低头,梗着脖子躺在床上生闷气,自顾自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脑袋,杜寒霜怎么叫都不理。
他裹着脑袋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听见杜寒霜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苏逸淳愣了三秒,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哭着对狗东西说:“你看见没有,男人都是骗子,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狗东西:“……”
可是我觉得是你最近情绪太奇怪了啊。
杜寒霜回来的时候,苏逸淳哭的快要脱水了,被口水呛的咳了半天,枕头都沾湿了,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像只被骗的兔子,可怜的要命。
杜寒霜手里拿着一杯温水,走上前把他扶起来:“喝两口润嗓,别哭了。”
Omega看见他之后更伤心了,捏着他的手腕,像是失去了孩子的可云:“你如果不喜欢我了,可以和我说,我会自觉离开你的,不要让别人来把我赶走。”
狗东西沉默,寻思着怎么快要发情连脑子一起没了,杜寒霜脾气很好地给他喂水,放出信息素来安抚他。
空中漾着好闻干净的黑檀木香,苏逸淳紧绷的神经松泛起来,就着杜寒霜的手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小声喃喃道:“甜的……”
“加了蜂蜜,”男人将水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捏着软乎乎的小糖糕,有些担心:“我今天告诉你的都记住了没有,你还有两个月成年,不能再不记事了。”
Alpha和Omega的成年期都不以法定年龄十八岁算,而是身体什么时候彻底发育完全可以接受或完成标记,才算是彻底成年。
昨天魏敛眉带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各项激素水平都很稳定,后颈上的外部腺体最近会鼓涨难受,是趋于完全成熟的表现,Alpha的信息素可以暂时缓解,但是不能进行临时标记,所以现在苏逸淳遭罪,杜寒霜也跟着一起遭罪,易感期来了连咬都不能咬,只能看不能吃,人生没有丁点乐趣。
“我记住了。”
苏逸淳最近每天都活得像是做梦,一阵清醒一阵不清醒的,等醒了之后绝对断然不会承认自己即将发情时受到身体激素的影响会是这样子的。
杜寒霜也大概知道他听不进去的,每天都要生出一股带孩子的心力交瘁的感觉,易感期情绪不太稳定,抱着他倒回床上:“陪我睡会儿吧。”
杜寒霜易感期的时候很难睡好,苏逸淳之前都会陪他,或者干脆点露出自己后颈,咬一口完事,但是架不住杜寒霜粘人,偶尔受了委屈还要自己躲起来偷偷抹泪。
念及此,苏逸淳一下子摆脱了O性激素的困扰,一秒变正常,伸手在杜寒霜身后轻拍,哄着他睡觉。
狗东西看剧的中途蹦出广告来,看见苏逸淳一脸正气地躺在杜寒霜身边回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立刻开起嘲讽:“哎哟,回来了,正常了?前两天的眼泪真是大水冲垮龙王庙,苏逸淳,你也有今天!”
苏逸淳:……
他额头青筋微跳,强装镇定:“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这种鬼话,你自己说出来自己信吗?无语,装什么装啊,真就离谱。”
“你有病吧?”苏逸淳帮杜寒霜拉了拉被子,自己则在他怀里悄悄离远了一点,因为他在脑子里和狗东西吵架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绷紧全身,暗暗发力:“你又觉得你配了是吧?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你穿件衣服吧你,自己都不会觉得恶心吗?感觉你有病。”
系统与宿主一天不吵架就不舒服,然而这一切都被杜寒霜梦里的粗重喘息打断。
“你男朋友,做春/梦了?”
“傻/逼,你他妈做春/梦还会出冷汗的?”
苏逸淳用袖口帮他把额角沁出的冷汗擦干净,然后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他后心。
杜寒霜似乎是被魇给困住了,抿着嘴脸色发白,苏逸淳心一横,摘了自己的抑制颈环,试探性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将他包裹起来。
控制信息素是很累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于苏逸淳这种还有两个月就要发情期的小弱O,没一会儿就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费力地睁眼看杜寒霜的情况,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随即便困得不省人事,昏睡了过去。
……
三月的时候堪堪开春,杜寒霜看见窗外的桃花瓣儿粉嘟嘟的飘进来,飞进他的掌心。
前天在家门口捡了一块很漂亮的石头,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玻璃罐,把从窗台上捡到的花瓣全部装进去。
里面装了很多细碎零乱的小玩意,有清透的玻璃弹珠,纸折的青蛙,幼鸟的羽毛,还有一个贝壳。
大多数是他捡到的,不然他也得不到这些东西,没有人愿意和他玩,每次想要加入,就会被别的小朋友推开。
“你走开!只有有妈妈的人才可以和我们一起玩。”
杜寒霜有点委屈。
他有妈妈的,只是没有人见过他妈妈,妈妈在家里,就在楼上的房间里,只是他看不到妈妈,妈妈也出不去。
六岁的小孩手短腿短,捧着那个玻璃罐子,脱了拖鞋光脚出门。
只要这样,就不会被爸爸听见脚步声,也不会被打了。
他噔噔上楼,走到那扇没有人可以靠近的门前,打开下面用来送饭的小门,把玻璃瓶送了进去。
不知道今天的是好妈妈还是坏妈妈。
杜寒霜捧着脑袋,从小门望进去,小声喊了一句:“妈妈!窗外的桃花开了。”
他想,即便是能留下三分的春天,也是好的,能送给妈妈,再好不过了。
女人的眼里带着疑惑不解,但还是从窗台边挪过来,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拿起那个玻璃罐,问:“这是什么?”
“是我送给妈妈的礼物,妈妈,春天到了。”
漂亮的女人过了好久才眨了眨眼睛,眼神麻木,蹲下来的时候,带动脚腕上的镣铐,很沉重的响声,她有些呆滞地说:“可我不是你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疯狂地重复这句话:“我不是,我不是,我不会生孩子,我不会!不会的!我是Alpha!我不会生孩子!啊!我不是!”
她发疯的时候,玻璃罐掉在地上,零碎的东西掉了一地,杜寒霜不知道怎么办,楼下的仆人冲上来开门,把女人制住,杜寒霜只能呆站在一旁看着妈妈被人摁着锁起来,直到杜千山上楼,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才反应过来。
他的春天碎掉了。
恍惚之间好像有人帮他擦汗,杜寒霜咽了口口水,有些惶恐。
他没有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骄傲着奉献卑微,是最虔诚的圣徒。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心底被莫名的饱涨所充盈,安稳地从梦里解脱。
Alpha感受到了独属于Omega的甜香,很温和地包裹住他,让他可以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可以躺在用信息素构造出来的温巢里,足以媲美子宫。
杜寒霜本能地追逐着那抹干净清新的香气,比梦里的桃花还要纯粹。
他迷迷糊糊地沉睡,手指勾住了Omega的一捋发丝,轻柔而小心,像是对待一场梦境。
真好,他想。
他的春天回来了。
第69章 坠楼
杜寒霜的易感期没那么快好,现在苏逸淳受即将到来的发情期影响,不能被他标记,只能每天蹭点信息素给他,安慰一下易感期Alpha的脆弱心灵。
两个人每天一到家就被迫承受咫尺天涯的异地之苦,能看能摸能亲就是不能咬。
杜寒霜每天神色恹恹的,晚上也睡不着,苏逸淳只好撑着脑袋在他身旁拍着他的背睡觉,偶尔还要追着喂饭,还要哄着杜寒霜不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