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打了一场球,打的时候不觉得累,下午上课的时候就显出劳累来了。
一节英语课听的生不如死,好几次上课差点一头栽上书桌,最后还是强撑着上完了课。
放学是高峰期,车开的有些颠簸,苏逸淳睡得也不沉。
他做了好多断断续续的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在原世界幼年的往事,一会儿梦见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未来生活。
本世界的梦不是什么正常梦,梦里汁水四溅,场面很乱。
苏逸淳甚至梦见自己小腹微凸,边哭边喊给身上的人生孩子。
他头皮发麻,呼吸急促,鼻翼都沁出一点汗来,想醒却醒不过来,在梦里被反复地贯穿。
杜寒霜上车的时候就看见后座的小孩儿脸颊微红,皱着眉小声哼哼着,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眼角都沁出泪来。
他的信息素也不是很平稳,哪怕是戴了抑制环都能闻到他身上飘散出来的葡萄柚香气。
褪去了苦涩和稚嫩,像是成熟的朱果,香的让人失控。
他以为少年做了噩梦,完全没往春/梦那方面猜,犹豫了一下,没去副驾驶,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在了苏逸淳的旁边。
杜寒霜微微放出一点清淡的黑檀木香,和苏逸淳无意识释放出的那一点葡萄柚香勾缠着,如胶似漆。
苏逸淳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向他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柔软的发丝蹭过男人的脖颈,苏逸淳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杜寒霜浑身僵硬地感受着苏逸淳的体温与香气。
即使没有信息素,年轻人的躯体依旧温热并带着一丝淡香。
那是洗衣液的薰衣草香,还有阳光的气味。
是独属于苏逸淳的味道。
苏逸淳的梦还没间断,并且越来越激烈。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醒不过来,在梦里一次次无助地沉沦,也看不清楚身上人的脸。
杜寒霜用手撑住了苏逸淳的脑袋,不让他从自己肩上滑下去,听着少年嗓子里溢出的愈发甜腻的嗓音,手心有些出汗。
他试探性地拍了拍苏逸淳的后背,小声叫他:“醒醒,别哭了。”
苏逸淳睁开迷蒙的眼,和杜寒霜对视。
他眼里含着水光,面前的男人逐渐和梦里的人重合。
问:一觉醒来发现春.梦对象就坐在自己身边应该怎么办?该不该当场死亡?
这个梦对于苏逸淳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没有想过自己要泡男人,来了之后也没有好好考虑过abo世界的特殊性。
他本来以为自己哪怕是个omega,也该是个强o。
这太难了。
苏逸淳发现自己的身子紧贴着杜寒霜的,都快坐到男人身上去了。
他小声道歉,红着脸靠在了车窗上,不愿意再看杜寒霜一眼。
也不敢再看。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至今还历历在目,他甚至能回想起来被进入的感受。
以及后颈被人叼在嘴里的真实触感。
苏逸淳快死了。
被自己给羞死的。
“狗东西,我刚刚做了个梦。”
“当当,宿主亲亲,发生了什么呢?”
“我…没什么,我一定要攻略杜寒霜吗?一定就只能找他?”
“是的呢。”
“那你觉得我压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亲亲,这边建议您赶紧睡觉呢,在梦里的话大概可以实现该目标。”
杜寒霜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刚刚梦见了什么。
看上去还挺落魄的,估计不是什么好梦。
苏逸淳缩在一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杜寒霜:“你怎么在车上?”
“陪你去苏家给你哥…苏航道歉。”
杜寒霜讶异于他情绪调节之快,但是又觉得这样挺不错。
Omega通常都是娇嫩脆弱的生物,内心也很敏感。
像苏逸淳这样一根筋的着实少见。
说不定他原本也不是个omega。
到了苏家之后,杜寒霜和苏父礼貌性地客套,苏航额头上的疤痕还没消,看见苏逸淳之后直接上楼把门关的咚响。
魏敛眉称病没有出来,客厅里只剩下苏逸淳杜寒霜以及苏逸淳名义上的那位继父。苏父拉着杜寒霜聊一些最近的经济和生意发展,苏逸淳一个人坐在一边,觉得挺好笑的。
在这个家里,现在这个场面下,苏逸淳的身份是最尴尬的。
苏航是被打的仇家,苏父是看他不顺眼的继父,杜寒霜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可是最终结局如何还是未知数,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魏敛眉只会逃避。
魏敛眉。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作风。
这是他的母亲,是和他羁绊最深,也害他最苦的人。
苏逸淳突然站起身,苏父没管他,杜寒霜回头问他怎么了。
“我出去吹吹风。”
他几乎是逃出了这个压抑的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因为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苏逸淳蹲在花园里,用手背蹭着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他回头望向魏敛眉住着的这栋别墅。
它金碧辉煌,装修精美,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也像是可怕的怪物,大张着嘴要吞噬一切。
魏敛眉一直都这样,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
她可以抛弃自己的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只当一幅漂亮的美人画。
赏心悦目就够了,不需要有思想和灵魂。
她只要活得精致就好了。
苏逸淳蹲着哭的累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他本人的情绪比较内敛,几乎不会有大哭或是大笑的时候,所以从没感受过这种哭到快要缺氧的情况。
他躲在月季花丛里,左边的胳膊有些疼,大概是被坚硬的花枝划破了皮,一道长长的疤横在胳膊上,苏逸淳依旧抽抽嗒嗒的哭,即使他本人并不愿意。
狗东西没有说话,但是苏逸淳察觉到它在线,颤着声音问它有没有事。
“支线剧情‘被遗弃的富少’完成度百分之四十,请宿主继续努力,还有…你身后有人来了。”
苏逸淳猛地回头,和站着的杜寒霜对视。
他的眼眶还泛着红,声音还不稳,恶狠狠地问杜寒霜:“你干什么?”
杜寒霜没说话,蹲下身与他视线持平,托着他的胳膊,打量着他的伤口,问:“伤心什么?”“关你屁事,”苏逸淳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嘴角向下,看上去委屈极了:“你不要管我。”
杜寒霜没听他的话,用指尖擦掉他眼角挂着的泪珠,问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明明不是他,为什么对他的母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苏逸淳抬起头和他对视,惊疑不定:“你…”
他想问你知道了或是别的什么,狗东西的电子音在脑内响起。
“请宿主不要透露信息,否则将会接受惩罚。”
苏逸淳抿了抿嘴,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
杜寒霜依旧看着他,没有再说话,良久之后叹了口气。
“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就走,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男人的尾音上扬,带了一点宠溺和迁就,是他从未得到的温柔。
回家两个字,比千金还重,可他没有。
苏逸淳眼眶有点发涩,这一次是他自己想哭,和过于发达的泪腺没有关系。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把眼泪控了回去,问杜寒霜:“你有烟吗?”
烟圈缭绕着向上飘浮,杜寒霜先抽了一口,把已经点着的烟递给苏逸淳。
“谢谢。”
少年的嗓音因为哭得时间过长,有些喑哑,道谢的时候尾音像是带了钩子,和平常听起来不太一样。
他眯着眼吸了一口烟,靠在树旁,看着不远处的别墅发呆,问:“你怎么出来了,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杜寒霜抿抿嘴,瞥了他一眼:“你是个omega,天黑了独自上街,很危险。”
苏逸淳嗤笑一声,斜着眼看向他,缓缓吐出一阵白色的烟雾:“我不是。”
他的话语点到为止,狗东西的警告声并没有响起,苏逸淳直接用指尖把抽完的烟头熄灭。
杜寒霜一直看着他的动作,问他:“那你是什么。”苏逸淳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轻轻勾起嘴角:“反正和你一样,是男人。”
杜寒霜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话,皱了皱眉:“可你现在也是男人。”
“不,现在不是。”
他察觉到狗东西上了线,挑了挑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凑到他耳边道:“至少不全是。”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在心里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男人是不会雌/伏于别人身下的。
回家路上苏逸淳很沉默,杜寒霜平常也话少,他是闷骚类型的,什么脏话都在心里骂完,很少会从他嘴里听见。
去苏家就是自取其辱,苏航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道歉,苏逸淳也懒得和他说对不起。
先撩者贱,苏航自己赶着上来被他打,那也怨不得自己。
车开的太快,经过减速带的时候颠的吓人。
苏逸淳没吃晚饭,胃里空空如也,被车颠到头痛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