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叙看谢然熟练,好像对这里并不陌生,意识到什么。
这大概是个对谢然来说比较重要的地方。
时叙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围巾,没多问,也转身下车,面对身旁人下车后伸过来接他的手指,弯眸搭上去。
下车后视野开阔,他看到湖水的全景。
如谢然所说,先前那些湖水中闪烁的,全部是灯,颜色不同,形状也有所差异,通过轮廓,能看出是荷花的模样。
时叙有些惊讶。
现代城市中,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不过走近后能看出来,那些放出的浮灯都是塑料制的,有人在一旁回收,解释了它们漂泊的归处。
时叙看的笑起来,走近一点,手指搭上湖边的围栏往下看,觉得即使是假的,这也绝对是好看的能够绘入画卷的画面。
他以为谢然是想带他看景。
不过时叙很快发现,周围放灯的人群,大多是由成年人陪伴的少年,如自己和谢然这般单独前来,也有,但不是很多。
时叙目光中显出些疑惑。
谢然看出来,往前走一步,看着湖灯,对他解释道:“这片湖叫状元湖,据说灵验,明年高考,或是每年高考后,会有人慕名前来。”
时叙弯着眸听,听他说着,不知怎么的,想象到一群少年飞扑着跑过来,争抢摊位中唯一的一朵七彩玛丽苏莲花灯,争当二中最靓的崽!
想完时叙自己愣一下,忍不住摇着头笑,不知道七彩玛丽苏莲花灯是什么,二中又是什么。
只是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好了。
资源有限,时叙与谢然自然不会同小孩们抢,没有跟着一起买灯,只是散步般绕湖边走。
谢然和他说话,时叙就温声应,说了有一会,不知道为什么,酒意上来,时叙忽然感觉到脸颊蒸腾起热度。
他停顿一下,眼前映出两个晃影,不敢再继续走,谢然觉察到,退回到他身边,摸一下他的额头,微凉的手指扶住他。
“难受?”耳边还能听到青年清冷的声线。
时叙摇摇头,他确实有点头晕,但不严重,只是握住男朋友冰凉的手,鬼使神差,往温热的面颊上放一下。
“没事。”时叙一只手握住谢然,一只手往额头上放一下,想了想,道,“我停一会。”
谢然已经半蹲下来,背对着他,意思极为明显。
时叙愣一下,手指抬起,能摸到青年头发柔软的触感,他想起来两个人的关系,迟疑一下,慢慢俯下身,抱住谢然的脖子。
越往前走,人越稀疏,谢然走的很稳,淡淡的酒意下,时叙觉得自己昏昏欲睡了。
他听不到身旁人和他说话。
却好像看到一群非常年轻的面容,叽叽喳喳的跑过来,漫天的荷花下,捧着橘色的灯,凑到他身旁,笑眯眯叫他:“时哥。”
问他:“时哥,考的怎么样?想好以后去哪个学校了吗?是不是a大,离家近啊,还能和谢哥一起,巨完美!”
又对他道:“保佑保佑,让我一定得偿所愿,这状元湖要是真有用,我们以后每年都来玩,行不行?”
时叙听不到自己回答了什么,或许根本就没有回答。
他喝醉了,一旁身形高挑,翠松一样挺拔的少年,灰瞳微微弯起,把已经懵逼的他背起来,点点头,替他对身边人道:“好。”
时叙忽然头疼欲裂。
夜色里,他口袋里随身放着的透明花瓣隔着薄薄布料,一点点亮起来。
有冰冷质感的机械声音凭空出现,瞬间堵死了想探头的系统。
【工具人ax,记忆读取中……进度97%……99%……100%……】
【读取完毕,加载中。】
*
等谢然觉查到不对,时叙已经勾着唇角睡过去了。
像是睡了,实际上倒不如说是陷入了某种昏迷,不会回应,不会说话,也不会醒。
他的面容看起来是高兴的,好像看到了什么十分美好的事。
谢然背着他,湖边风冷水冷,他遮着风,听背上的人好一会没答话,呼吸好像都弱了,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把人放下。
他手指发抖。
这样自然不能让时叙保持平稳,是非常难受的姿势,可时叙双眸微瞌,安稳的呆在他怀里,像感觉不到,没睁开眼。
谢然忽然剧烈的喘息一声。
他抖着手,轻晃时叙的身体,时叙也不理他,软软的,像乖乖的被他抱。
可谢然不喜欢时叙这么乖的模样,他听不到时叙的回应,眉目寸寸沾染上戾气。
他生的冷,半蹲着,怀里的温度与逐渐僵冷的心脏扯他,让他看起来凶极,像下一秒就要把什么东西给挫骨扬灰的戾气。
空气波动一下,仿佛是为了回应。
咔嚓一声,漆黑的夜里忽然亮起一剖星微火光。
谢然听到,若有所觉,把时叙护在怀里,看过去,发现是个极其俊美的男人,一手松松插在兜里,叼着烟,倚在湖边的树旁看他。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看到谢然,眼睛微微眯起。
“谢然?”他嗓音极冷,夹着烟,烟灰扑簌簌从他修长的指尖落下,他弹一下,开口,“刚好,认识一下吧,我是陆昭明。”
第54章 第五十四只男主
陆昭明推开门,叼着烟,对后面跟的人道:“进来吧。”
谢然不愿意让他碰时叙,他也没强求,报完名就没再说话,混不在意往前走。
谢然跟着他,在黑暗中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人停下,抬手,在夜色中推开一扇门。
逼仄的小门,甚至没有谢然自己高,隐藏在黑暗里,像联通着异度空间。
谢然抱着时叙,没动。
陆昭明转头看他一眼,意味不明笑起来。
“进来吧。”他懒懒道,“得快点,被发现,你别想要时叙了。”
不知是哪个音刺激到谢然。
谢然没再说什么,矮身,弯腰抱着时叙进了门,浑身戾气剐蹭到陆昭明,气的男人大骂,“收收你的能量场,有这功夫,不如留着抢人。”
谢然往前的动作就顿一下,脑海中不知道哪根神经和他对接上,呼吸一下,眉目间的戾气平了。
陆昭明这才满意,但还是不愿意和他离得太近,指挥道:“这是我的地盘,不用担心,你随便找地方坐,然后把他的记忆卡拿出来。”
末了提醒:“他兜里那个。”
陆昭明不开口时像块冰,开口又像土匪,谢然环视一圈不大的空间,最后选一块稍微平整的,似乎有蓝光流动的平板坐下。
陆昭明屈腿拉了凳子坐,一看就笑:“不愧是男主,直觉就是好使,那可是我攒了好几百年的能量场,虽然跟你比差了点,也算不错了。”
他叼着烟,手臂伸直搭桌子上,又微弯下,别过身,似乎是觉得我有意思,道:“还真巧,今儿你要是不在,我可就靠它了。”
他说的话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也不在乎谢然能不能听懂,只是想到了随口就说,同时拉出块面板,手下飞快输入什么。
他在赶时间。
谢然看出来,一手护着时叙,一手把时叙口袋里发着蓝光的卡片拿出来。
他没多问,没问这方独立在世界外的天地,没问陆昭明口中的几百年,更没探究对方过分年轻的相貌。
他看出来,无论目的,陆昭明知道些内幕,他在想办法救时叙。
那就是在帮他。
谢然低头看手指间冰凉的触感。
花瓣透明,平时就是很普通的装饰物,当它亮起来,像有数据在其中流动,对上陆昭明手中的“记忆卡”。
“放这。”陆昭明啪啪打着字,随手抛过来一个平板,上面有一块小小的凹槽。
他夹着烟,眼睛微微眯起,要笑不笑。
他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看看吧,这傻逼主机费尽心思瞒着老子的,到底是什么。”
谢然抬眸,神色未变,又听他道:“不想知道吗?时叙当年,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
南街是一条非常古老的弄堂,时叙在这里长大。
他姓时,但其实并不是时老师的孩子。
时老师一生未娶,也就凭空生不出这般大的孩子,并且时叙和时老师生的并不像。
有时候也会有人好奇,但整条街知道这些的人已经很少了,祝许妈妈倒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和街坊四邻打麻将时略微提起过过:“叙叙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穿个破塑料袋做的衣服,可怜哦,我给他吃的,都不会说话。”
她摸个牌,眉头皱起来,有点心疼:“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个混蛋虐待了,怎么话都不会说呢,等我做完饭出去,发现他拿着吃的,偷偷把门口的菜给我浇了。”
“我当时那个心疼,就把他带回家了,给他找个祝许外套,祝许撒丫子回来,裤腿子都是泥,我气得揍这兔崽子,叙叙懵懵逼逼的,要把外套还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孩子从小就心好,是让我别打了,他看出来我心疼祝许,不想抢祝许东西。
“说实话,祝许那兔崽子的破外套,送人我都嫌寒碜,就叙叙没见过,宝贝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