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又犯了,白净的脸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般,连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张玉凉。
然而,不等张玉凉帮他解围,黎姜姜却率先上前搂住了他的肩膀,笑嘻嘻地搂着他坐回原地,安慰道:“别紧张别紧张,我是玉儿的妈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
“妈……”张玉凉无奈,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黎姜姜的安慰蹩脚又苍白,态度却十分真诚,倒真让程澹放松了下来,腼腆地挠着头笑道:“谢谢阿姨,我没事的。”
“看,不紧张了吧!”黎姜姜得意地瞟了张玉凉一眼,“你说你叫程澹是吧?今年几岁啦?和玉儿是同学吗?”
闻言,程澹与张玉凉对视一眼,一边庆幸他们提前套好了话,一边乖巧地回答:“我今年十七,不是张玉凉的同学,是……从白街来的。”
“白街啊?怪不得长得这样瘦小,一点儿也不像十七岁的孩子。”听到他是从白街出来的人,黎姜姜丝毫没有普通人对白街人的嫌弃或者厌烦,反而怜惜地捏捏他的脸,“这么说起来,你能和玉儿相遇也不容易。”
白街并不单指某一条街,而是一个群体的统称,与黑街类似,但比黑街安全一些,更像是一个大型孤儿院。
白街里的人几乎都是由孤儿、无处可去的老人、残疾人以及一部分出狱后无家可归的人组成,他们没有户籍,自然也就办不了身份证,只能花几十块钱注册身份认证卡,由此证明他们是华夏的合法公民。
虽然与黑街大相径庭,但白街里的人由于身份特殊,也时常会遭受他人的冷眼,社会上对他们的无形的歧视更是无处不在。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上学、找工作还是结婚,相较于普通人而言都是极为不方便,甚至称得上困难的事。
官方有心解决白街的存在,可正如黑街永远剿灭不尽一样,只要世上还有人被遗弃、被嫌恶,白街就永不会消失。即使白街被解决了,这类群体依然会顶着其他名头,继续生活在常人难以想象的黑暗中。
别看黎姜姜现在这么活泼跳脱没心没肺的样子,结婚之前,她也是一个白街人,知道那种被排挤和嫌恶的痛苦。所以知道程澹也是白街出来的人之后,她才不仅不嫌弃,还对他产生了同情和怜惜。
“你是在哪个白街里讨生活的?”黎姜姜抱着程澹,询问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生活的白街不久前被官方解散了。”程澹不安地动了动,察觉自己被她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箍得紧紧的,也就没有挣扎,“官方发给我们一笔补助,我这几天在用这笔钱找住的地方。”
“找什么住的地方!你以后就住我们家了!”黎姜姜瞪了宝贝儿子一下,又拍着程澹的后背,柔声说道:“我们家玉儿学习学得脑袋都僵了,一点儿也不懂得体贴人,明知道你在找住处都不知道跟我们说。但他人好,心地也好,你千万别跟他生气啊。”
“妈……”张玉凉哭笑不得。
对着程澹,他不知道有多宠溺呢。
“你闭嘴!”黎姜姜将他的辩解给他瞪回去了。
程澹见状,拽拽黎姜姜的衣角,给地位一落千丈的张玉凉说好话:“他挺好的,不要骂他。”
“哎哟哟,你们小情侣这都护上了,看来感情很好嘛。”黎姜姜的嘴角一下子咧到耳根,别提多高兴了。
张允在一旁看着自家老婆爱不释手地抱着儿子的恋人,无奈微笑:“好了老婆,快把玉儿的宝贝还给他吧。”
听到张允开口,程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他打过招呼。正好黎姜姜松开了自己,程澹连忙说:“叔叔好……”
话音刚落,就见张玉凉挤开他老妈,坐在了自己身边。
“妈,爸,那以后程澹就住咱家了。”没骨头似的靠在程澹身上搂着他的腰,张玉凉最后再跟他们确认一次这事。
黎姜姜毫不犹豫地点头,张允也没意见,叮嘱两人明天记得去超市把程澹的日常用品买了,便放他们回房间了。
“嗨呀,咱儿砸是真长大了!”黎姜姜捧着脸笑着说道。
“这臭小子是真能藏啊,也不知道他把人藏多久了。”张允摇摇头,莞尔道:“那孩子看着不错,希望他们能走得长久一些吧。”
“嗯嗯!”黎姜姜用力点头,然后扑过去抱住了张允。
这是她此生唯一能够拥抱的光。
……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的童养夫了,被父母认证过的那种。”
一回到房间,张玉凉便抱着程澹躺在床上,让他压着自己,还凑近他耳边用满足的口吻说道。
程澹揪住他一撮头发卷来卷去地把玩,感觉浑身都是放松的,心情也难得的平静,闻言嗔怪地白他一眼,却没反驳他童养夫不应该这么用。
与张玉凉依偎了一会儿,程澹松开他的头发,提醒他:“快去刷你的题啦!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在这时候松懈呀!”
“唉,我总算是明白古时那些昏.君的感受了。”张玉凉揽住程澹的腰,两人相拥滚进床的内侧,顺便将被子也裹在了身上。
“你放开我!……”程澹羞窘地推了推他。
亲亲程澹的鼻尖,张玉凉伸手往墙上一拍,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今天我心情好,先不学习了,明天再说。”
“那你要干嘛?”程澹搂着他的脖子,“睡觉吗?”
“嗯,睡觉。”
话音未落,他堵住了程澹的嘴唇。
黑暗中,张玉凉一脚踩下了油门,同时踩住了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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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杨桃小院
次日,程澹叉腰站在床边,拿自己的枕头将赖床的张玉凉拍醒。
昨晚上两人虽然早早就熄灯说要睡觉,却在床上打闹许久,直到十二点过后才真正睡着。
张玉凉讨了不少便宜,心里兴奋,辗转反侧了半宿,两个小时前才将将睡去,闹钟响了两回,把程澹都吵醒了,他自己却睡得雷打不动。
张玉凉极难得赖床,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捂着因睡眠不足而抽痛的太阳穴坐起,张玉凉抓住程澹二次挥来的枕头,手上发力,直接将他拽进怀里,搂着顺了顺毛。
“不要生气啦,我这就起了。”
“我才没生气。”程澹鼓鼓嘴,“该生气的人现在在楼下坐着,边等你边听阿姨说你脱单的事呢!”
“阿肖来了?”张玉凉眉梢一挑,继而笑道:“果然起晚了,你先下去吃早餐,我马上过去。”
说着,他把程澹推开,又揉揉他的头发,便进浴室洗漱去了。
楼下,陈肖正双眼放光地听黎姜姜讲自家好友的八卦。平时只有张玉凉听别人讲他的八卦的份,今天情况终于倒过来了,他要不好好过过瘾,都对不起昨天傍晚张玉凉对自己的调侃。
程澹走下楼梯时,恰好听到了二人交谈的一点尾巴,黎姜姜把他夸了一顿,又说了几句张玉凉不好的话,像什么不够体贴啦,瞒得太紧啦,占有欲太强啦,说的仿佛程澹才是她的儿子一样。
不过语末又话锋一转,来了句感慨:“我一直以为玉儿那性子以后不是和你过就是孤独终老,现在见他找到真心喜欢的人,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里的“你”,指的毫无疑问是与张玉凉一起长大的陈肖。
“其实有段时间我也觉得他可能会孤独终老来着,就是中考那会儿。”陈肖搂着抱枕陷入回忆,“玉儿这人特认真,做什么都认真,一旦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记得刚上初三的时候,班里有个人因为嫉妒他成绩好,就在课间休息时含沙射影说了一句:平时成绩好的人大考时往往会发挥失常,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美。他听了这话,什么都没表示,私底下却加大了学习量,连睡觉说梦话都是在背公式,最终考出了省第一的成绩。”
黎姜姜点点头,笑道:“这件事我知道。玉儿平常不是爱炫耀的孩子,却在出成绩那天将自己的成绩截图发到了你们班群里。那个群里当时还有几个咱镇上成绩不太理想的孩子的家长,看到截图后回家先把自家孩子打了一顿,那些孩子还跑来向我诉苦了。”
“嘿嘿,其实他是故意发给那个嫉妒他的同学看的,而且截图下边还附了一句: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美。隔着屏幕我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打脸声。”陈肖一想起这事儿,嘴角就没下去过。
“但是吧,为了考出那样的成绩,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时间。当时隔壁班有个姑娘约他放学后到操场见一面,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让那姑娘眼眶红红地跑开。”
陈肖摸摸鼻尖:“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姑娘暗恋了他一年,那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表白,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时候我就隐隐感觉,这丫以后估计要单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