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奕辰好像不吃这一套,没什么反应。
齐文遥被泼了冷水,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上的戒指缓一缓郁闷劲。
戒指也是有宝石的。
一不小心,他从宝石光滑的表面里看到了符奕辰。
符奕辰在笑。
无声无息,克制小心,怕被他看到似的。
可是,一双眼睛怎么也藏不住笑意,粲然若阳。
第7章 调戏
这枚戒指是符奕辰昨天一大早派人送来的。
齐文遥听说自己要跟着去找白月光,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杏雨收拾行囊。他正郁闷着,成颉挂着一张喜庆的笑脸走来了,见到他马上跪倒。
身体几乎都贴了地,只有手里的那个漂亮的小盒子举得老高。
“王爷有赏!”
齐文遥光看盒子也看不出什么,瞧去一眼,“是什么?”
成颉郑重其事地打开了盒子,里头有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宝石是黄绿色,模样与宝剑剑柄镶嵌的有些相似,都是纯粹通透不含杂质的极品。
这年头没有假造仿制的技术,齐文遥一看便懂得值不少钱,被迫跟着出门远行的心情阴霾总算散去了一些,“哟,挺好看的。”
成颉笑着靠近,双手给他奉上。
齐文遥不喜欢手上多么一枚累赘,可看着戒指戒托不那么繁复、全为了衬出宝石精美的大方风格又觉得试试并无不可。
他戴上指头,成颉一句接一句地夸,“太合适了!王爷真是好眼光!”
杏雨跟在他身边有段时日了,已经看破了一切。她等成颉送完东西走了,掩上门,撇撇嘴放晴声音问了一句,“主子,你不会又想着拿去卖钱吧?”
“没有。”齐文遥回答得毫不犹豫。
杏雨眼睛一亮,“真的?”
“过一段时间再卖。现在卖了会被发现。”
“……”杏雨急了,在原地直跺脚,“这是王爷送的!”
齐文遥倒是想偏了,“如果当铺知道这是王府的宝物,价钱会不会开高一些?”
“主子!”杏雨以为他真的要卖,急急过来抢戒指。
“我开玩笑的,不卖,就这么戴着吧。”齐文遥拿出之前宝剑上掉下来的宝石对比,小声嘀咕,“确实像。难道这种宝石很常见?到底值不值钱……”
杏雨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笑说,“戴着就对了。王爷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齐文遥感到莫名其妙,“谁管他高不高兴。你快去收拾。”
杏雨委委屈屈去了。
齐文遥瞧着小丫头走远了,拿出原身的私房钱往行囊里塞。
这一次出门可不是单纯的游山玩水,符奕辰要找白月光,他要抓紧时间看看外边的世界。事情顺利的话,符奕辰和白月光当场牵手成功,他这个替代品当场失去价值,只有被丢掉的份儿。
他不能傻愣愣没准备,得为今后的日子考虑。
齐文遥觉得自己很机智。
今天,他从戒指里头看到了符奕辰的笑,恍然大悟:很机智的说法太保守,他分明是机智炸了,才找到了那么大的乐子。
哈哈哈!符奕辰装逼被他发现了!
齐文遥忽而有了一个戏耍的念头,冷不丁抬起头。
符奕辰却已经收起了那抹笑。
齐文遥倒成了尴尬的那一个,瞧着符奕辰的眼睛有种被愚弄的错觉。甭管是不是错觉,他都不希望现在的安静延续下去,主动说了一句,“刚才有棵树很特别。”
“你喜欢那棵树?”
齐文遥敛笑瞎扯,“没,觉着像鸡爪。鸡爪拿来红烧最好吃了。”
符奕辰的面上又浮现了嫌弃的表情。
聊不下去,齐文遥无所谓的。他低下头揉一揉自己的手,抚去抬高的疲累——他一直举手掀帘子,光顾着看外头不知累,时间长了真有点发酸。
“一会儿就到驿站吃饭。”符奕辰却有下半句,“忍着。”
“哦。”
驿站确实不远,他们到了,便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欢迎。符奕辰是景王,出行当然是极高的接待待遇,驿站里的人全部出来了,驿丞跟前跟后生怕符奕辰有什么不如意。
齐文遥看了一眼外边的天,发现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王爷,要下大雨了。”总是跟在符奕辰身边的、看起来比较有权力的侍卫魏泉提议,“不如在这歇息一下。”
符奕辰重重放下杯子,“不行,潇儿在等本王!”
好好的杯子,往桌面这么一撞都碎了。大家都不敢说话,胆子小的驿丞已经吓得跪下了。
齐文遥歪头看一眼,见破碎的瓷片上面没有血迹就知道符奕辰没受伤,开始看看端上来的菜色了。
魏泉又劝,“车子遇上积水走不了。”
“走也要走过去。”符奕辰又说了一次,“什么都没有潇儿重要。”
魏泉也有自己的考虑。不提下雨积水,狂风吹起来会刮倒树木,带来飞石,强行赶路可就不仅仅是速度变慢的问题,还可能有伤情。
符奕辰一心想着潇儿,魏泉不敢拿符奕辰以及一队人的性命开玩笑,双方进入僵持。
咯嘣。
符奕辰回过头,看到齐文遥悬在半空的筷子。
“抱歉。”齐文遥没细嚼花生就吞下去了,“我不知道声音这么大。”
符奕辰冷了脸,“放肆。”
众人面前,齐文遥知道不是什么宠不宠爱的问题了。就算秦洛潇本人在这儿,也不能在一群人面前给符奕辰这个景王下面子。
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符奕辰跟前要跪。
符奕辰扶住了他。
齐文遥松了口气:符奕辰对潇儿果然是真爱,连他也一并纵容了。
然而,所谓的纵容十分粗暴,直接扯到旁边,力气之大差点让他撞到桌子上。符奕辰松开手,不看他一眼,只是皱皱眉说了满是嫌弃的一句话。
“地上脏。”
搞了半天又是洁癖发作。齐文遥暗搓搓骂一句,捂着磕到桌边的胳膊安安静静待着。
“王爷,属下先骑快马赶到六鱼村。”魏泉想出了折中的办法,“找到潇公子立即回报。”
“之前派的人呢?”
“没有回音。”
“呵。”符奕辰冷笑,“你去又有何用?潇儿想见的人只有本王一个,你们找不到!”
魏泉没了办法,跪下认错。
“继续赶路。”符奕辰下了最后的命令。
魏泉退下,一屋子的人还在跪着。
符奕辰也不说一句免礼,拿起另外的空酒杯看向齐文遥。
齐文遥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老板,主动斟了一杯,然后乖乖退到旁边站好。
他这么识时务,符奕辰还不满意地斥了一句,“坐下!”
齐文遥坐下,被符奕辰一瞪又拿起筷子,才把这个喜怒无常的变态男主角给哄好了。
他们吃着饭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狂风大作,吹得驿站边的一排树东倒西歪,有人去关窗,被迎面而来的雨水弄得睁不开眼,一会儿的功夫便湿了半身。
“阿嚏。”穿越后的身体似乎是容易着凉的体质,齐文遥被这么一吹,又打了个喷嚏。
符奕辰望了一眼,嘴唇微动。
魏泉那个不怕死的又适时劝说,“王爷,吹风淋雨容易受风寒,不如等雨停了在赶路。”
一队随行,都是高大威猛的小伙子。魏泉更是长得魁梧,往风里一站比扎根的树木还要稳当,说出“容易受风寒”的话,当然不是针对常年练武的符奕辰。
符奕辰也懂得话里有话,盯着齐文遥若有所思。
齐文遥吸吸鼻子,拿过驿丞殷切递上的帕子擦擦脸。他擦得随意,哪里记得临走前让杏雨点上去的泪痣,胡乱抹一通就喝口茶暖暖身子。
“不行。”符奕辰还是想着白月光,“潇儿重要。”
魏泉彻底没了办法,低头领命。
齐文遥自是跟着走。
他重新回到马车,便知道驿站是多么温暖舒适了:外头的风呼啦啦打在马车上,震出一阵巨响,开始前行更是了不得了,离开驿站前面遮风挡雨的顶子,雨水迫不及待从窗子的缝隙漏进来。
他感觉脸上湿湿的,抹一把脸。
“过来。”符奕辰命令。
车子这么晃,过什么过?齐文遥暗骂一句,但还是不能得罪随时要发火的符奕辰,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小心挨着边坐下。
不巧,他遇到了颠簸,身形一歪倒在了符奕辰怀里。
符奕辰顺手就抱住了,“别动。”
齐文遥也就不费劲了,甚至觉得暖呼呼的不用被飞溅的雨水烦扰挺好的。
只是,风雨大作,马车晃动,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声响加起来就是盖不过符奕辰的呼吸声。
齐文遥低下头,想借此离得远一些。
低头能看到的只有手。他的手上有一抹淡淡的脏痕,颜色颇为眼熟……
等等,这是泪痣的颜色!
齐文遥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泪痣不知道什么时候抹掉了。
他出门前还跟杏雨开玩笑,自己不会点就保持着,十天半个月不碰那里,洗脸也当心些。结果,没一会儿泪痣就掉了,更倒霉的是,他现在能让符奕辰看到的半边脸,正是泪痣应在的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