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开了口:“是因为和你在一块的那个姑娘,我听苏文说过的,是个直人,她还说你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会儿撞上南墙,可觉出来疼了?”嗤笑一声,抬手一点桌面:“来,薛姐给你揉揉?”
林辰苦笑一声:“也许是撞到了南墙,但我可能就撞死在那了,不打算爬起来了。”
“什么意思?”
“我有这样的直觉,而且不管是办案还是怎么,我都一直相信我的直觉。然后吧……直觉告诉我,我这辈子就认定是这个人了,不能拿别人凑合。”
薛眉弯了眉眼只顾着笑:“我看你没喝就醉了,我给你挑点不算太烈的,你先喝着,我再帮你开解开解吧。”
从薛眉手中接过那杯酒,林辰想也没想就往嘴边凑,喝了一口只觉入口火燎的辣。以往不能忍受的味道,彼时却成了解愁的良方,一饮而尽之后,拿起酒杯又续了一杯。
便听薛眉又开了口:“其实,我也和你感同身受过,我也喜欢过一个直人。可能是结局有些惨烈,她算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了。”
这还是林辰有机会拨开薛眉身遭层层笼住的纱,去窥探薛眉的秘密,一时喝了半杯的酒被放在桌子上暂时不去动,反而抬头盯着薛眉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出了神。
薛眉一口口抽着烟,像是要将烟里头残着的苦吸进肺里,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灯光下暧昧的上升,又轻轻地散开,完成一场不算惹人注意的告别。
“我当初为了和她在一块,几乎要把往前的生活全都放下了。但世界上的事情并不都是那么顺风顺水,我和她之间出了问题,我为了她拿药灌哑了自己的嗓子,但这样的挽回是毫无意义的,她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个重新回来。现在回头想想,那只是年轻气盛吧。”林辰这才真正注意到薛眉不同于别人的喑哑声音,她还以为这是薛眉原本的声音,原来不是。
看到林辰脸上好奇的表情,薛眉突地一笑:“再细一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那些都是秘密,要烂在心里头的。”
重新端起酒杯饮了,林辰只点点头回应薛眉。
沉默了良久,这回还是薛眉发问:“那个直人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么?”
林辰有些酒意上头,不待半点犹豫地颔首。薛眉挑了挑眉梢,将吸了一半的烟掐熄了,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林辰,半晌问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她没说,我估着,是她厌烦了和整天和一个女人厮混在一块了吧。”
“林辰,你估着?”
“怎么?”
薛眉拿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了林辰一眼:“你都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分,你就敢盖棺定论了啊,我前头怎么说你雷霆战警呢?你这明摆着的急慌慌给自己罪受,还没有半点缘由。”
林辰手里端着不知道第几杯酒,双眼朦胧地盯着薛眉看,只觉眼前的薛眉都是成双的。下意识絮絮和薛眉念叨自己和谢安宁那点事儿,在听到分开之后谢安宁还给林辰发了短信后,薛眉这才开口。
“不管是什么理由分开,你总要去问个清楚,死得明白。她既然还知道关心你,那决计不能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既然觉得她那么重要,为什么不死缠烂打把人缠回来?”
林辰怔了,半晌才记得吐出一个字:“嗯?”
☆、车祸
从薛眉酒吧出来一路不知怎么回的家,入口的酒像是一路烧到了心里,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心里头原本的死灰烧起来。林辰当夜恍恍惚惚睡下了,隔天是轮休日,林辰一大清早起了身便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悠,却不是将心思放在了案子上。林辰想要找谢安宁问一问,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却又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开始。
更何况她压根不知道谢安宁现在住在哪儿,也不知道同她说什么。
难道要说:安宁,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把话说清,但就算你和我说清楚了,我还是要缠着你,和你在一块?怎么听都是一股子贱骨头的味道。
林辰随手拿起水边的水果刀在无辜的苹果身上划,直把苹果划得面目全非,这才又开始一片一片的切苹果,口中念念有词:“她会答应我,她不会答应我,她会答应我……”
数到最后竟跑了神,也不知道最后谢安宁应当是答应与否。林辰看着桌子上堆成一片的的苹果片只觉烦心至极,简直需要一卡车的高压水冲才能好受些。
犹豫半晌给谢安宁把电话拨过去,对方依然是拒接,顿了顿,只得将通话挂断。转头又拨了阮贝贝的电话,对方同样是正在通话,不接电话。
林辰把手机扔到一边,斜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好像盯久了上头就能给她掉下个谢安宁似的。
现在的林辰可以说是毫无头绪,只记得给自己心里头置气,说自己个儿不配人家谢安宁,又说谢安宁数不准现在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人。半晌又往自己脸上抽一巴掌,林辰,你当谢安宁是什么?才几天的功夫,说找就找的么?
一圈儿思索下来,林辰只觉今天的心理活动比以往多了去,想得却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事情,她也只惦记着纠结了。顿了半晌,林辰忽然又想起一号救命人物,紧忙将电话拨给薛眉。
对方接了,可以听得出还带着点睡意:“林警官?你昨儿喝了那么多杯,这会儿头没疼?”
“我回来就吃解酒药了,这还是……”这还是当初谢安宁买回来的药,后一句却又被压了回去,只道:“薛姐,我想明白了,我现在打算去找谢安宁把话说清楚,豁了这脸皮子不要了,我拽也要把她拽回家……”
“你这人,也就是口头上说的欢,真当面见了指不准怎么伤春悲秋呢。”薛眉在电话那一端一笑,随手拨了拨披肩的发,捻起在指尖把玩。
“薛姐,你说我是不是要买点什么给谢安宁?”
“你当是探亲访友呢,带点苹果橘子梨,大家边吃边说话。诶,我说林辰你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这么幼稚呢?”
“那我……”林辰支吾了半天,试探性地问:“送戒指呢?”
“雪碧易拉罐拉环版?”薛眉是不信,反倒开口调侃。
“不,真的,是那种镶了钻能用一辈子的。”
“我说你这孩子人不大,怎么老把一辈子挂在嘴边呢?钻戒啊,警察那点儿微薄的收入支付得起么?”薛眉显是没把林辰的话当真,她也知道林辰生活向来朴素节俭,这和工作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薛姐,你别不信,我是认真的。”林辰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端得格外认真:“我和她认识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这么些日子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我那时候就送了没那么贵的水晶链子她都能高兴的眼里亮光。我送这个,万一她就肯转过头回来了呢?”
“要是你那位直人真这么物质,你就送,我估着你再贷款送辆名车,人家指定儿死死巴着你呢。”
自然知道薛眉这是在嘲自己,林辰紧紧皱眉。
察觉到林辰沉默未语,薛眉重新开了口:“你要送给她,首先要让她明白的事不是你给她送了多贵重的礼物,是你为什么要送她这个东西,你起码要让她觉得和你在一块你是值得信赖的,让她觉得能和你在一块儿。”
林辰俱是一一记下。
挂了电话,林辰大略算了算存折里卡里现在还剩着多少钱,够不够买一个看上去不算太昂贵的钻戒。精打细算了半天仍没理出个毫末,林辰索性不算了,想着能花多少花多少。
……
手里拿着刚买好的钻戒,想起方才店员饶有兴味地问自己怎么女方亲自来买戒指,林辰垂首摇了摇头。她没想过一个钻戒能卖那么贵,更没想过自己在看见一个合适谢安宁的时候,能那么狠心的砸下那么多钱把这小东西买下来。
踯躅了半晌,却是愣在原地。
她还不知道谢安宁新住所是在哪里,总不能跟在刚下班的谢安宁身后一路尾随吧?犹豫半晌,这才迟疑着给阮贝贝拨了电话,阮贝贝这会儿接的倒快:“喂?”
“阮贝贝,我是林辰……”被对方不耐的打断,这才续了下去:“我还想和谢安宁谈谈,你知道她搬家搬哪儿去了么?”
“没呢,我也是下午才联系上她,她姓谢的真了不得,连我电话也拒接,真当这将近二十多年的交情没有了。我今天约她出来吃饭,你要见她就过来一块吃吧,下午七点多左右过来。”
林辰应了声,像是要确定什么,从兜里掏出戒指来回看了一圈,生怕看出点豁口来。一瞬又愣住,怎么有种大姑娘出花轿的感觉?慌里慌张的,林辰自己都笑自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七点半也只差不到一个小时,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