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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审讯室,林辰疲倦地伸了伸懒腰:“也没问出什么紧要的,这个案子看着简单,但办起来也真不容易。”
小赵问道:“那个莎乐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天回家上网查了查,感觉还是一知半解的。我怎么觉得她是个疯子呢……”
“你去看看歌剧就大概知道了,为爱而痴,王尔德笔下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林辰随口接了下来,接着道:“因为爱的人从不肯将目光看向自己,纵然有美好的容颜,却是没有半点用处,是一种悲哀。”
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你,那么你再好,都是没有用处的。想要放下,却总是放不下,因为那短短两个字便翻来覆去的看,不知疲倦地想。
或许谢安宁只是出自一时好意,相处这么久,也大概知道谢安宁好当好人这个毛病。倒也不算是毛病,倒像是现代社会难得的美德,毕竟现在也没人会怎么去关心别人的一切,自己的事情已经忙的团团转了。
甩甩念头,想将满脑子窜出来的谢安宁赶出去,一旁就看见林辰纠结的神情:“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只要弄清楚笃定了就好。”
笃定了清楚了?当真确定清楚了么。
好像是没什么理由,没什么交代的就这么分开了。正是因为突然而且没理由,给人的感觉除却难受憋闷,更多了一丝空落落的不真实感。林辰叹了一口气,但是倘若真的说明白想开了,她真怕从谢安宁嘴里也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那小男生说就是想听听女孩的声音,其实她亦是如此,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就足够。
让小赵尽早去吃午饭下午过来查案子,林辰折身准备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却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爆炸案,听说已经被那个中央派来的结了案,定的是一场意外事故。现场发现的打火机说是死者自己的东西,猜测死者没有意识到煤气泄露,想抽根烟提提神,才引起的爆炸。
说的是有理有据,但林辰还是出于下意识得不愿相信。
她相信事情绝非一场意外这般简单,意外不会让死者死的这样的彻底。转了念,或是不想再想谢安宁,林辰决定偷着去一次档案室。与其盲目相信别人,林辰更相信自己。
来档案室已经是熟门熟路,值班的人吃饭去了,只剩林辰站在电脑前,熟练地输入了密码找到档案库,调出档案来。
案件疑点重重,却又被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过去,仿佛有意为之。林辰紧紧蹙起眉,她相信中央的人不会只有这点办案能力,但又有什么内情需要他这样处理?
待回神,冷不丁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局长?”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Arnalds的《3055》这首歌,可搭配文章食用~
☆、死灰复燃
林辰不由怨起自己,怎么忘了档案室不远处就是局长办公室。
林辰慌忙把网页退出来对着局长尴尬一笑,对方年岁约莫不过五十多,偏没有这个年纪半点亲切感,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面对着一只不知何时会扑上来的狡猾狐狸。其实林辰这种直观的感觉是没有理由的,但有时候比之小心翼翼的猜测取证再落实,原始的感觉反而最为准确。
一念换下,林辰忙忙站起身拉开椅子走出来,低了头做出知错就改的样:“局长,我不该没经过同意就随意翻看档案,您……我去写检查。”
那局长眯了双眸,眼角的皱纹都透着仿佛被细细雕琢出的森然,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长笑出声:“年轻人嘛,难免有好奇心,看一看不妨的。这点小事写什么检查浪费办案时间呢,对了,小林啊,你刚才看什么呢?”
“就是……”林辰原前不怎么会说谎,但谎言这么一说事,往往不经意就吐出了口:“一些有意思的旧档案,我想从这些案件里找点思路,看看案件应当从哪里入手。”
局长不置可否,只温吞吞笑了笑,继续发问:“你们办的案件怎么样,有进展了么?”
林辰思索着最恰当的回答,发觉局长的表情颇值得人琢磨,却又像是迷雾一团,无从推敲起。干咳一声,这才发出声:“审过了好些人,都没查出什么来,我们打算推测一边推测凶手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的用意,一边扩大嫌疑人的范围。”
局长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官话,但也只是过耳云烟,没什么用处。低头又看了一眼仍然开着的电脑屏幕,收了眼光,不紧不慢提步离开。
林辰轻吁了口气这才松了神经,这边厢爆炸案疑云重重,那边小赵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推测。
林辰打开手机接了电话,就听见小赵匆匆地道:“最不可能的即是最可能的,你觉得小甜甜的模样做不出杀人的事情,我当初看见苏合的时候也这么想,但是往往这种人都是无声造惊雷,我想要让人盯着他,看看和他来往的是什么人,或许他能高度还原警方没有完全公布的凶案手法,是因为他和当初的凶手有联系。”
林辰一瞬有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顿了会儿,这才开口:“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那头小赵信心满满的应了一声响亮的好,正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勃勃朝气。
对比之下,林辰觉得自己像是十多天没浇水的如意。
不过这么短短的几天,她不但开始想谢安宁,还想元宝如意了。以前看那两个绿油油的小植物只觉得稀松平常,但一旦消失了,反而给人一种无法填补的失落感。
像是心里头缺了一块,现在透过胸腔吹着飕飕的穿堂风,只觉凉凉的。
草草吃了中午饭,也不知道怎么把这一下午熬过去了,只知道抽回神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到了下班的时间,恍然地看了一眼时间,林辰忽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番犹豫之下,她忽然觉得这种莫名发酵起来且势头越来越大的情绪只会折磨得她接着失眠,似有一团乱麻纠葛在心里头扯也不断,理也不清,只得将之泡在酒精里。林辰坐在办公桌上犹豫一阵,最后打定了主意去回忆喝几杯麻痹情绪。
林辰阖上眼又是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声叹息。车祸后的后遗症在每一寸血液里鼓噪,让她想要看见血红来宣泄情绪,尖锐的蓄着未剪去的指甲顿在脉搏前却停住了动作。
以往的林辰不是这样的,纵使孤独,但对于生活和工作总是怀有热情的。绝不会图一时痛快伤害自己,做出会后悔的事情。
像苏文那样做,也是需要胆量的。
林辰只觉得在认识谢安宁之后自己的胆子便被一点点磨小了,会患得患失,会因为谢安宁偶尔的反常心惊肉跳,现在终于分开了,情绪更是糟糕。
又如何呢,还要哭么?
有用么?
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老话也说强扭的瓜不甜。
回忆离警局很远,林辰站在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回忆而去,在车上又是忍不住掏出手机逐条翻阅着以往和谢安宁的短信,一条条一幕幕,耍贫嘴逗乐子,历历在目。彼时却只能感叹一声,原来是真实发生过的,怎么如今瞧来恍如隔世。
短信停在那句别哭上。
两个字似是安抚,似是无奈。只是隔着一层屏幕,触摸不到对方的温度。
出租车停在回忆门前,匆匆掏钱下了车,像是嗜酒如命的酒鬼直奔酒馆而去。推了门却意外的看见店里空无一人,只有薛眉一个人低着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什么,细看之下,薛眉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个相框,指尖正留恋地停在上面滑过,便看见林辰急急闯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这着急看你薛姐呢?”薛眉不动声色地收了手中的相框,抬头嗔怪地看了林辰一眼。
“今天生意这么差?”林辰有些诧然,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满酒吧都是人坐着:“是因为乔念初那个案子?”
薛眉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烟,拿起打火机,借着火苗点燃了凑在红唇边抿着吸了一口,一举一动之间竟莫名多了一股子魅惑之感,并不为年龄所折。
“我正说你风风火火呢,我门口那么着眼的暂停营业的牌子你偏是瞧不见。”
怨不得没什么人呢。
林辰随意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软了笑容:“既然我都闯进来了,索性让我点个酒喝吧。”
“哦,你也会主动喝酒?”像是有些意外,薛眉主动询问。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一点,能安眠忘事,也挺好的。”
薛眉像是回忆什么,低眉未语,侧脸被昏黄灯光勾勒出来,透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