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看见后就走了过来,此刻刚好能听见沈弦音的话,他脚步明显一顿。
而随着他走近,苏年也看清了他的模样——长得是很帅呀,但可惜审美不行,穿得这都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大红色唐装,上面用暗红色的线草草绣了六十四卦图,而裤子,可能是用桃树皮搓得吧,丑的无法直视,上头还用朱砂涂了一堆鬼画符。
这真的是刷新了三观的‘时尚’,苏年万分嫌弃,但未免伤害一个可怜的孩子的心,苏年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她说:“你好呀,江水淮前辈。”
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江水淮就不自觉地放下了警惕。
他瞧着两人之间还空着一张位置,特别不要脸地就想往那里坐:“叫什么前辈,多生分,我比你也大了几岁,叫我水哥就好。”
苏年还没说话,倒是沈弦音先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可真冷啊,冷得像冰刀一样,江水淮吓得一抖,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被剐了一遍,又疼又冷,几乎要碎成渣渣。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脚步立刻停下了,僵直着身体转了弯,拐到苏年另一边坐下寻找温暖。
这可还得了,沈弦音看着他们不足一寸的距离,气得想把他碎尸万段。
“苏年,我们换个位置。”沈弦音声音里几乎要呵出冰渣子:“他重,我怕他把沙发坐翻了。”直面着沈弦音的冷脸,江水淮连气都生不起来,他一个劲儿地抖,从头到脚写满了可怜。
但沈弦音是会心软的人吗?她不是。她如今脾气真的很好多了,换了以前,江水淮分分钟会被她当成盘中餐吃掉!
硬生生将两人隔开,沈弦音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阴转多云,被恐吓的江水淮慢慢吐了口气,但放松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他可是人见人爱的大帅比,被一个姑娘吓成这样,像什么话,他不能这样,他要勇敢!
这样想着,江水淮鼓起勇气说:“那什么,我们之后几天要一起录节目的,好好相处啊。”
“好的呀。”苏年回答他,脑中想的却是沈弦音傲娇的小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笑,唇边的小梨涡甜得人整颗心都在荡漾。
江水淮不是一个流氓,他真的不是,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苏年长得好看,一双小鹿眼又显得格外无辜,看起来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妹妹一样。
很无害,让江水淮的防备心也放下了。
他就此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小姑娘怎么也来参加这种节目,说实话啊,要不是经纪人让我练胆子,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来,你们听说过这个屋子的传闻没?闹鬼啊!”
苏年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听过一些,但不是特别多,能具体说说吗?”
江水淮一拍大腿,特别帅的一个小伙子,愣是生出些天桥下的说书范儿:“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我来之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我跟你讲啊,这栋楼前前后后一共换过四次主人,除了第一任那对中年夫妻,往后三任,车祸的车祸,自杀的自杀,死状之凄惨你想都想不出来。”
苏年捧场地做出惊讶的样子,瞪大眼睛说:“你亲眼瞧过?”
江水淮愣了愣,摇头道:“没有,我百度上搜的。”
苏年‘哦’了一声,又问:“那然后呢?”
江水淮:“然后就是这楼被套了个鬼楼的名头,再也没人敢买,只有一些外地人被骗着租住,但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反应半夜会听到奔跑的声音,还能听见有人喊救命。”
“哦,还有吗?”苏年侧过头。
江水淮摇着脑袋,一脸呆萌:“没了,就这么多。”
说实话啊,江水淮讲的东西,苏年在百度上都看见过了,所以,她也懒得再捧场,平铺直叙地道:“所以,你今天穿一身红是为了辟邪吗?”
江水淮眼睛都亮了,声音里都是找到组织的兴奋感:“你果然看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们能看得出我的用意,就我经纪人傻,还说我像智障。”
苏年在心里疯狂点赞经纪人,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只微笑地指着江水淮身后。
“那个什么,你知道你背后一直站着一个人吗?一个男人,站了好几分钟了。”
江水淮一愣,背脊立刻僵了。
苏年真不知道江水淮的胆子原来这么小,听见她的话后,头也不敢回,惨叫一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浑身都在抖,英俊的小脸吓得惨白。
“别找我别找我,找我经纪人去,他比我胖,比我好吃。”江水淮颤声说。
苏年:“……”
经纪人:“……”
自己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把自己卖了,经纪人心里说不出的痛苦,但能怎么办呢,他一个正常人还能跟傻子计较吗?他不能。
经纪人沧桑一笑,萧索地拍了把江水淮的脑阔:“孩子,你也长大了,以后你必须学会一个人面对鬼怪,我不能再保护你了,所以……”他顿了顿:“我一会儿就给你叫外卖,吃一顿好的吧。”
江水淮身躯一紧,隐隐察觉到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经纪人就冷酷无情地转头了。
被收拾了一顿,江水淮蔫儿嗒嗒地瘫在了沙发上,他心里真难受啊,委屈巴巴地看向苏年:“苏年,你愿意代替徐哥保护我吗?我真的怕鬼。”
苏年笑了笑,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睛说:“对不起,你还是吃一顿好的吧。”
江水淮再也忍不住了,哇得一下哭出了声:“你们是魔鬼吗?你们一定是魔鬼吧。”
江水淮太难过了,难过得团成一团缩到沙发脚边。他在等苏年安慰他,但还未等到那软绵绵的声音,江水淮突然看见一个破旧的鼓。
落了好多灰,鼓面上甚至还破了一个大洞。
“这是啥东西?”江水淮手贱地把它掏出来。
一看见这个鼓,沈弦音的脸色就变了,她迅速拍掉鼓,捏住江水淮的手腕向上一翻。旁人看不见,但在她眼里,江水淮捏过鼓的地方已多了一层黑气。
第十五章 鬼屋
苏年很了解沈弦音,只看了她一眼,就懂了她的意思,轻咳一声说:“水哥啊,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敢乱拿?这可是人皮鼓,人皮鼓听说过吗?死人皮做的,阴气别重,还能困魂魄,你赶紧去洗手吧,洗干净点儿,不然鬼魂一准盯上你。”
江水淮吓到头晕眼花,之后的话不用她再说,一溜烟冲去卫生间洗手。
支开了闲杂人,有些话也好说了,苏年直截了当地问:“怎么了?这个鼓有问题吗?朝天椒是不是要被吃掉了?”
沈弦音也懂她,摇着头说:“不一定,这个鼓只是给他做了个记号,具体这个记号有什么用我一时也看不出来。”
苏年:“那你能帮他除掉吗?”
沈弦音顿了顿:“不容易,我用普通方法试过了,没能弄掉。”
“哦,普通方法,那就是说,你不是不能解决,还有特殊方法可以用?”苏年歪着头看她。
沈弦音没瞒着,点点头说:“是,我能解决,但眼下情况不明,不如留着他当个诱饵,只要保他不死就好。”沈弦音说的是大义凛然,但如果她眼神不躲闪就更加真了。
她分明是看江水淮不顺眼,嫌他一身红像个朝天椒,丑的辣眼睛,更嫌他妄想坐在苏年旁边,乱献殷勤,当然最让沈弦音生气的,是他跟苏年搭话,还让苏年对他笑了!
这可真是不能忍,沈弦音越想越气,拉着苏年进谗言。
“苏年啊,你以后离江水淮远一点,这个人衣品差,脑子还有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喜欢乱撩人,你看见了吧,他居然想坐我们中间,这就很过分了,他还想左拥右抱不成?他真是个渣男。”
苏年笑了一声,还没揭穿她的小心思,一声悲伤的哭泣就从她们身后传来。
江水淮可怜弱小无助,哭成了一个两百斤的大孩子:“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怎么会是渣男?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而且,就算我真的是渣男,我也不可能对你们有什么想法,一个小魔鬼,一个大魔鬼,你们都太可怕了,我不会那么想不开。”
苏?大魔鬼?年,冷冷笑了一声:“音音呀,你说得可真对,他就是个渣男。”
沈?小魔鬼?弦音,捏着苏年软软的小手,心满意足:“是的呢,这种渣男还是别管他了,就让他自作自受,晚上被找上门来的鬼怪吃掉吧。”
她们三言两语就决定让江水淮变成恶鬼盘中餐。
江水淮他真难过呀,但他不怕,就算今天晚上便要开始正式拍摄又怎样,第一天嘛,大家能有多少警惕心,他们完全可以在聚众打牌的时候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明天顺理成章去找证据。
江水淮想得多好,也用他超一流的口才说服了导演。
当然,事实真相远没有他口中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他虽然真的有为节目组考虑,但最主要的还是他怕鬼,他就是想借着打牌的机会,大家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就算有鬼也不敢随便来。
江水淮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当晚,他就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带着摄像机,领着一群参演人员浩浩荡荡敲开了苏年的门。一共是八个人,因为有江水淮的号召力,后面来的六男一女,牌面都不小,在这里面,苏年就是最名不见经传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