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按照惯例,廖威一般都会让手下带上一顶帐篷,乃是为了以防万一,在野外时给伤病之人暂住。
比如此时,那帐篷中就住了个“伤病之人”,当然,除了那“伤病之人”,还有一个照顾“伤病之人”的人。
只不过廖威心下总有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他给流徵疗伤之后,当然很是累饿交加,不过他招呼人弄了吃的,还记得特地端到火边与南宫雅一同吃。两人吃了饭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南宫雅又摸了摸仍迷糊靠在火边的流徵,嘀咕了一句:“她好像出了不少汗。”
廖威一听,这倒是个问题,便点头道:“后边有个小溪,我这就找个人来给她擦洗……”
“不……不不行!”
南宫雅的反应很大,几乎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了?”廖威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这应当不是出汗。我之前替她逼出寒毒,水气出来湿了衣裳,若不赶快擦洗换衣只怕夜间会更冷。”
然而南宫雅急得脸都红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你找人弄水来就行,我……我……我给她擦……洗。”
廖威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南宫雅。
南宫雅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怯,整个头都低了下去,可尽管如此,廖威也能很清楚地看见她的脖子红了一大片。
四十多岁的廖威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现在的小姑娘竟然对自己的心上人维护到这种程度,连擦洗这等私密之事都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这实在是……
这简直就……
于礼不合!
但毕竟是别人两厢情悦之事,廖威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要不要我找个人把她弄进帐篷里去?”
“不……不用了!我能扶她进去!”
“行……吧。”
廖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南宫雅当然知道廖威误会了,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辩解。因为她根本就不能说出真相。流徵她可是个……女子!怎么能让那些粗手笨脚的男人碰呢!别说擦洗了,就是搀扶着进帐篷也……
绝、对、不、可、以!
所以南宫雅只好一咬牙,将地上的流徵拉扯起来,然后让她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再一步一步地,老乌龟爬路一般慢慢地朝帐篷的方向挪。
流徵很瘦,但她身材高挑,此时又昏迷不醒,身子十分沉重。
南宫雅哼哼唧唧了一路,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得散架了,几步路走得鬓发散乱,香汗淋漓,短短一段只怕走了小半个时辰,又是喘气又是换手,总算将流徵拖进了帐篷,扔在了铺了厚厚毛毡的地上。
这时帐篷外已有人唤了一句。
南宫雅来不及整理,随便用手梳了两把头发,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外头是个生得比较干净顺眼的年轻小镖师,笑眯眯地递给南宫雅一盆水,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包袱。南宫雅道谢接过,端着盆子回了帐篷里。想了想,又将帐篷门口搭着的那块权当做门的布毡仔细压好,这才转过身来。
说起来这隆兴镖局的廖威廖总镖头真是既能干又细心。
隆兴镖局这可是押镖,可他们却不但有帐篷,还有干净的铜盆,而送来的水竟然是热水,至于那小包袱里,则是一块干净的白布和一套简单的男装。
短短时间里准备了这些,实在难得。
南宫雅琢磨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躺倒在地昏迷不醒的流徵,走过去蹲了下来,借着帐篷里微弱的灯火仔细打量。
虽说她是昏迷了,可不知为何却眉头微蹙,似有什么解不开的烦心事一般,身体也并不放松,绷得有些紧。
但……
她生得可真好看。
南宫雅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跪趴在地上凑了过去,见流徵仍是毫无反应,便伸手去揉她的眉心,只是揉来揉去,却仍揉不开那团郁结。南宫雅有些赌气,看着流徵那副冷冰冰毫无表情的脸,又起了玩心,捏捏她的脸,再戳戳她的薄唇。
哎,这一玩,竟然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她的脸柔嫩光滑,她的唇……冰冷却绵软,好似上面涂了一层蜜糖一般,竟然让南宫雅心里窜上一丝一丝淡淡的甜。
夜黑风静,四下无人,真是个做坏事的好时机。
跪了半天,南宫雅的膝盖有些酸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本意是想帮流徵擦洗。可才一凑近,自己怎么跟个登徒浪子一般,对流徵就……那个……上下其手……啊呸!
都怪流徵!
怪她……勾引了她!
可她分明乖乖地闭着眼睛,到底是怎么勾引了自己呢。南宫雅叹口气,甩了甩脑袋里那些胡思乱想,总算是定下神来决定办正事。
可还没动手,南宫雅自己就先满脸发烫起来。要给她擦洗……也就是说,得把她的衣服给……脱脱脱脱脱了!
好像……有一点点怯场。
但刚一这么想,南宫雅又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再磨蹭下去那盆水可就凉了,流徵此时身上还有寒毒未清,自己竟然在这里磨叽了半天!
南宫雅牙一咬,伸手直接抓住了流徵的衣领,再眼一闭,用力一扯!
“你在干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直接把闭着眼睛的南宫雅给惊醒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而那眸中似乎还隐含着怒气。再一看自己的手竟然还狠狠揪着对方的衣领不撒手……
——胸前的一块已经被她粗鲁地全拉开了,露出一抹淡竹青色的亵衣。
“你……我……”
南宫雅的舌头有点打结。
从昏睡中醒来的流徵直接无视了南宫雅的惊惶和窘迫,她一把将自己被扯开的衣服从南宫雅的手中扯了回来,咳嗽两声,慢慢地坐起来。
“你……你醒了……啊?”
南宫雅讪讪道。
流徵毫无反应,又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
南宫雅明白,自己又说了废话,但看着流徵动作迟缓费力,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愧疚,连忙急急地起身去搀扶她,临了还不忘给自己解释申辩几句:“我就是……见你的衣裳湿了,所以想给你擦洗一下换件干净衣服,要不万一着凉了可就……”
流徵冷哼一声:“你不是掉下山崖了吗?”
敢情还记着这个呢!
南宫雅暗道不妙,但也只好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那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廖伯伯弄错了!我根本就……没……没掉下去!”
“哦?”流徵微微挑眉,倒也没揭穿她。
“对……对啊!”南宫雅坚定地点头,“但是,你可千万不要责怪廖伯伯,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好人,他看出你中了老怪物的寒毒,耗费内力为你驱寒,熬到最后脸都白了!”
流徵微微一怔,却又道:“那你有没有替我谢谢他?”
“当然有!”南宫雅点头如捣蒜,“廖伯伯对我们如此好,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得好好报答他才是!”
“嗯。”流徵转眸扫了一眼,“乖。”
乖……?
这是什么哄小孩的语气……
南宫雅还在发愣,流徵却已走到水盆边。只见她伸手将那一方权作手巾的白布扔在盆中浸湿,便开始褪衣。一如在灵邪村之时一般,大大方方毫无顾忌,似乎这房中根本就没有另一个人存在一般。而这一回,却不只是一件外衣那么简单。外衣之内是一件白色中衣,中衣褪去,是……
一片莹白如玉。
黑发已被拨至身前,纤细的脖颈上系着淡色细带,一头稍长,落在弧度漂亮的蝴蝶骨上,再往下是盈盈纤腰,同样系着两根软布细带。
南宫雅瞪大眼睛,被眼前美色惊得完全忘了呼吸。
然而还有更美更妙的。
——那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从前方探来,摸到那细带结处,轻轻两下拉扯,便解开了,接着便随手便将那件淡竹青色的亵衣扔在一边。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响,拧手巾的动静,触碰到铜盆时嗡嗡低鸣……甚至轻轻擦拭肌肤也有一种静谧之声涌入南宫雅的耳中。
“过来。”
就连流徵的声音停在南宫雅耳中也变成了一种诱惑般的低吟。
南宫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朝那一片细腻白皙的背走过去,她的手心出汗,面颊发烫,心里痒痒的,还有点莫名的……期待?
“帮我擦背。”
手巾递了过来,人却没有回头。
南宫雅轻轻应了一声,接过那手巾,轻轻地抚了上去,呼吸之间都是流徵身上那种淡淡香气。她小心翼翼不敢用力,更不敢动作太快或者太慢,结果挠痒痒一般在流徵的背上轻蹭了几下,反倒让流徵觉得很不舒服。
酥酥麻麻,很别扭。
流徵眉头紧皱,斥了一声:“用点力气!”
“啊……是!”南宫雅慌张无措,用力胡乱擦了几把,也不敢乱看,低着头转身将手中手巾扔进盆里,逃命一般窜到了毛毡那边坐下了。
哎,真是要人命……
若流徵再喊她过去,她死也不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