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流徵一起。”
南宫雅的态度很坚定。
上官策云面色铁青,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只怕还要打扰廖总镖头一段时日。”
廖威尴尬一笑:“好说,好说。”
几句话之间,隆兴镖局已经整装待发。
早有人递上干粮及水袋给南宫雅和上官策云,可南宫雅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流徵朝夕相对,早就习惯了身边时时刻刻有这么个人存在,但此时,偏偏那人不在眼前,她竟然一时心浮气躁,一时忧郁烦闷,简直有些失魂落魄。
大概是她天性便是个喜欢粘人的人吧。
南宫雅想了想,又觉得委屈万分。
她这样恋恋不舍又有什么用?只怕流徵从来就没将她放在心上过。之前流徵不是还说什么她只是“责任”而已吗?因为签了婚书才对她负责,那若是那婚书有一天作废了……
她们岂不是变成了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原本南宫雅胡思乱想了一通倒也没什么,可此时想到此处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匆匆又跑去了廖威身边。
“廖伯伯,我们什么时候上路啊?”
“廖伯伯,前方探路的还会回来吗?我们要何时才能赶上他们?”
“廖伯伯……”
廖威一个头有两个大,连忙摆手道:“放心吧,他们已经去了好一阵子,只怕马上就会回来。等他们一回来就出发上路。”
正说着,果然前方渐渐响起一阵阵马蹄声。
南宫雅喜不自胜,朝前又跑了几步,果真见到一黑一红两匹马飞驰而来。黑马上坐着的正是流徵,她神色冷傲,仿佛并未看见南宫雅一般,渐渐放慢了速度,直接略过南宫雅,径直朝廖威而去。而紧随其后的红马上却坐着前一夜给南宫雅打水的那个年轻镖师,他面目干净秀雅,看起来倒更像是个白面书生。见到南宫雅,他停了马朝她客气地笑了笑,南宫雅是个性情豁达开朗之人,自然也回报以微笑。
上官策云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正撞见这一幕,面色愈加难看。
南宫雅才不管这些,转身又去找流徵。
可就在这一耽搁的功夫,流徵与廖威的话已说完,又策马扭头朝前方走了。再次……
——直接略过了朝她跑来的南宫雅。
“起镖出发!”
趟子手高声开路。
南宫雅傻愣愣地站在路口,看着那一骑白衣黑马越行越远,渐渐快辨不清模样。
而这一边却听见啪嗒啪嗒几声马蹄响,最终那声音停在了南宫雅身前。
“雅妹妹,这荒野之地没有马车可坐,只得委屈你与我同坐一骑了。”
一只手伸至南宫雅的身前。
可……
却不是她心底真正想要依扶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小雅雅到底是一咬牙就坐上去了呢还是坚贞不屈死都不坐呢?
作者表示每天晚上都在不停挣扎在“要不今天就别写了”的念头之中咬牙写出一章……
真是虐……TOT
(不许骂我,我只是随便想想,我一定会坚定地写下去的!)
☆、019.端倪
最终南宫雅当然……
当然没有真的与上官策云共乘一骑!
她此刻只恨这个厚脸皮的上官策云为何不能立即消失,又怎么会没骨气地与他一同骑马呢?再说,她可是梳了盘发以表示“嫁作人妇”的女人!而且很不幸,这“人”还并不是上官策云,所以,必须得遵守妇道,与他保持远远的距离!
南宫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坚贞不屈的烈女。
头疼的人变成了廖威。
隆兴镖局是出来走镖的,就算准备了帐篷甚至铜盆,也不可能准备一辆马车。
南宫雅不会骑马,又是个不可与男人共骑的女子……
廖威想了半天,最后将一辆镖车上的箱子取了两只下来负在马上,请这个大麻烦南宫大小姐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再找了个身手好,赶马技术高超的镖师一路拉车,才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当然,被拒绝的上官策云很不高兴,脸黑得像锅底。
南宫雅坐在车上仍不老实,一路都在催促镖师拉车拉得再快一点。这位李姓镖师急得满头是汗,拼命地往前赶马。可毕竟是拉了一车子货和一个大活人,再怎么也比不上前面一人一骑的流徵。
追了大半个时辰,追得人累马倦,总算是跟上了流徵的黑马屁股后边。
黑脸的上官策云竟然也一路跟随,紧紧贴在南宫雅所乘镖车的一畔。
然而流徵却似乎并无所觉,倒是与身旁那个名叫章承轩的年轻镖师并驾齐驱。素来寡言的她竟然也能与那镖师说上几句话,虽然神色依然淡淡,可眼尖的南宫雅却发现她嘴角似乎偶尔会挂上一点浅浅笑意。
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倒没什么,可南宫雅心中却略有不爽。
自己也可算得上是个性子开朗好相处的人,怎么就不见流徵与她一同说笑呢?果然……只是将她当成累赘或者麻烦了?
而且,与流徵说笑的竟然是个男子。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流徵是个女子,她可是亲眼……嗯,所见的。
南宫雅一路上积攒了满肚子莫名的怨气,不知不觉便有些走神了,可此时她坐的镖车一个趔趄,竟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前面有些不对,总镖头下令让我们停下来。”李镖师擦了一把汗,解释道。
自从出了灵邪村一事之后,南宫雅便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毛病,此时一听到说有不对,不自觉地先往挤满了箱子的镖车上又缩了缩。
众人凝神屏气,果真隐约能听见一些响动从前方密林之中传来。
镖师们或是拔刀,或是按剑,渐渐背靠着镖车围拢聚集,动作利落,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南宫雅心里害怕,却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看。
只听得那声响越来越近,不多时便从密林之中钻出了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子来。那老头子一见这阵仗也被吓了一大跳,尤其那明晃晃的刀剑,骇得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一边哭得发抖一边大喊着:“救……救命……”
就连眼拙的南宫雅也能看出来,这老头子应该就是个普通的流民。
但隆兴镖局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把戏,即便觉得十分莫名,却也仍旧严正以待,以免落入什么圈套之中。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那密林之中又跑出十来个流民,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个个穿着破烂,看着十分可怜,但最奇怪的是,他们人人都是一副见鬼的惊恐模样,看见镖车不但根本不敢靠近,大部分都还如同最先出现的老头子一般哭喊救命。
南宫雅躲在箱子后面窥探半天,看见廖威皱起了眉头。
前边有个面色蜡黄的小姑娘跌跌撞撞,不知是否被身后的推挤了一把,一屁股跌倒在镖车队伍的马蹄之下。那马打了个响鼻,惊得那小姑娘闭着眼睛就哇哇大叫起来。
南宫雅有些不忍,却见镖师之中竟然无一人上前,而身边的上官策云竟然还一脸嫌恶地捂着鼻子。她心内忿然,正准备从车上跳下去,却见前方一袭白衣从马上飘然而下,落在那小姑娘的身前。
“不必怕,没事了。”
流徵的声音十分低柔,竟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小姑娘听了这话,虽然身子还有些瑟缩,却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一眼。
流徵伸手要去扶,而那小姑娘却飞快地缩了缩身体,摇头道:“我……我没什么,不要污了公子的手……”
流徵微微蹙眉,倒也并未勉强,只是仍用那种温和的声音问她:“你们从哪里来?”
一说到这个,那小姑娘刚刚缓和一些的面容又变得惊恐起来。
“我们……我们遇见了……鬼怪!好多好多……好可怕的……杀人的鬼怪!我们的村子都被他们给侵占了……”
杀人的鬼怪?
若说鬼怪,南宫雅第一个想到灵邪村。
可灵邪村的村人早就被那个老怪物给杀光了,那么,这些流民又是哪里来的呢?
廖威一直没开口,站在一旁细细观察了半天,确定这些人真的只是流民之后,才慢慢走上前来找了个年纪稍长,情绪又比较稳定的人来问话。
南宫雅隔了一段距离,听得不甚清楚,只断断续续听见几个字。
“……杀人……好多死……”
“一路逃……”
“很快……就在这附近!”
“……浑身都是……能变出冰来!”
南宫雅一听到那“冰”字,不自觉又想到灵邪村中那老怪物发功之时的怪相,全身化出水雾,水雾凝结成冰霜!难道是那老怪物手下的人追来了?可他们又为何要到处杀人,甚至逼得这些村人四处逃窜呢?
廖威之前便听南宫雅描述了她们在灵邪村的遭遇,听了这话之后也是一番思索,想了想倒是朝流徵走了过去。
南宫雅再也按捺不住,从车上跳下来跟着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