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堂堂,英气俊朗,浓眉如坚剑,黑眸似幽潭。宽袖长袍也遮不住的荷尔蒙让朱决一挑眉。
可以,买家秀和卖家秀基本一致。
“三,三师兄?”就在朱决旁边的涂曹已经呆了。
沈要就先向顾不可行了礼,又转向一旁的师兄弟。
朱决笑道:“恭喜师弟出关。”
沈要就也露出几分笑:“师兄同喜。”
顾不可作为修真界的大佬,对这种闭关后模样大变的情况见得多了。他没怎么惊讶地扫视朱决和沈要就的修为,见两人皆有了一个境界的飞跃才点点头:“还算不错。”
其实按照修真界的平均速度而言,这两位已是天纵之才,无奈顾不可本身就有妖孽般的天赋,在他人看来值得赞赏的程度于他也不过一句“不错”的认可。
朱决谢过师尊,转而开口道:“弟子望下山历练一番,彻查魔修尊主之事。”
顾不可沉吟片刻,答道:“可。近日魔修逼近中原,可去皇城一探。”
朱决又行了礼,正欲离开,却听沈要就道:“弟子望去炼狱崖一观,请师尊准。”
恭敬,守礼,就像是个真正普通的座下弟子。
可不对。若是放下忘却,任务进度不会没有一点变化。
就在朱决思考间,顾不可的回准到了:“可。十年前始,空天门每年派一人去炼狱崖寻花,皆是无果,许是那金顶瓣花的因果在你。”
沈要就沉下眼眸:“谢师尊。”
涂曹又被批回去练剑了,见着两位师兄的修为一个方源境一层一个长源境二层的,对十年来常被其他弟子夸耀的他打击不小。
朱决与沈要就站在空绝峰山边,一个杂草丛生却观景极佳之地。
云景山色已看过不知几遍,可橘色的云海与无边的天末总叫人升起畅爽之意。
“师兄要去皇城?”沈要就开口问。
“是。魔修之事一日不明,我心一日不安。”
沈要就垂下的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他道:“要就对此事恰有猜测,待从炼狱崖归来,可否去皇城寻师兄?”
朱决看向仅比他矮上一公分的沈要就,这人从闭关出来后气质都不一样了,褪去了青涩的外壳,从心境到相貌,都参了些沉郁稳重。
“自然可以。多一个人,才能更快解决魔修的事端。”
沈要就点点头,向朱决行了道别礼,足下踏风,便向落日西沉处飞去。
朱决向来喜欢按照计划做事,但计划外的事更能激起他挑战的兴趣。且步入长源境带来的冥冥因果感,正连向皇城。
思及此,他凌空飞起,一步一个台阶地从空绝峰落到空天门下。
再一个闪身,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茂森树木中。
青牛白马,紫陌绿窗,合欢复道,凤翼双阙。玉道金堤,朱门翠幕。罗裙啭清歌,千骑游六街。
繁华古城。朱决暗暗赞道。
原书中并没有出现皇城这个地方的具体介绍,只是作为沈要就出身将军府的背景提了一嘴罢了,一篇修仙文不着重人间场景也可以理解。
路上行人漫漫,看似与澜水城无甚差别,但皇城人眉间自带一种自信,和出身皇城的隐约自傲。
这点倒是和现代差不多。
朱决步履未停,他在寻人,在验证自己的猜想。
直到行至东华街,一宅热闹喧哗的府邸人客络绎不绝,看门侍卫争笑,布衣小童自乐,这宽阔的街面竟容不下如潮的人流。
早已伪装好的朱决看似匆匆路过,实则每一步都叫旁人看清,每一瞬都给旁人回想。
一步,两步,三步。他已走过了半个街口。
又一步,又一步,就在这时——
“朱大师!”
朱决好似诧异回头,见到来人双眼微大,一派惊喜:“孙义兄弟!”
第20章 皇城,又见杜立业
炼狱崖。
一黑衣男子顶风而立,足尖悬空,足后掌扎根崖边。
他已在炼狱崖探寻多日,这片赤红的土地上尚无开花植物的踪迹。
许是记载有误?沈要就回想上一世炼狱崖的景貌,只记得混乱的人群和师尊那一剑移山海的剑光。剩下的,就是崖底暗无天日的日子。
炼狱崖特产——黑雾,此刻仍张牙舞爪地向上涌起。前魔尊看到这熟悉的场景,难得升起一丝怀念过往的心情。而也就在他凝视黑雾时,一道金色闪光冲破弥漫崖底的浓雾,与天上的太阳交相辉映。
这是……
沈要就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前倾,整个人便像箭矢一般射出。
那金光的源头就在山崖中部,沈要就伸出手,全身陷入雾气里。他看不见自己,只看得见手所指处的瓣花,黑雾漫过了他,不似上一世托住他阻止他的灵性,今日这雾只普通地遮挡他的视线。
为什么黑雾不一样?
这疑问只在他脑海停留了一瞬,就被成功获得九转轮回花的喜悦和向下掉落的焦虑挤走。
他不能落下去。上一世宽源境巅峰的他都没能自行突破崖底,这世修为区区方源境的他更不敢尝试。
沈要就一个旋身,弓腿借助崖壁弹起。他将九转轮回花放入乾坤袋,顺手掏出一把剑,对着跳起的崖壁一套空绝剑法之青山红叶,便乘着迸发的气流落回崖上。
他拿出九转轮回花,对着灵生峰的图例认了认,心里才稍松口气。
不论如何,师尊之危应是解除了。
接下来,就是前去皇城寻朱决师兄。
朱决……
沈要就慢慢咀嚼这个名字。他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皇城,东华街。
沉寂了许久的将军府于四年前热闹起来,皇帝亲自翻了先帝错判的案子,还了沈将军清白之名。如今的将军府乃是杜将军宅,杜将军威名虽在沈将军下,但一颗丹心却更具盛名。
是以,在朝文人,各皇子党,都以与杜将军结交为豪。
杜将军虽初至皇城,在待人处事上却毫无毛病。该收的收,该退的退,一时间,东华街的喧闹胜似当年。
“朱大师,你在这里啊!”
朱决正在这将军府里踱步,观赏这与苏州园林全然不同的庭院之景。他虽不懂苏州园林的桥水石的讲究摆放,却知每一处皆是精巧,每一景皆是秀画。而杜将军府里,假山就是假山,池水便是池水,端的是开合大气,连那房檐屋角,都有几分肃杀之意。
“在府里转转,这山石可难得。形状嶙峋,还有几分源气。”
朱决装模作样品论一番,便随着前来寻他的家仆一同回到宅中。
家仆便引路便道:“那可是呢。这假山是大人南下时……”他好似说错了什么话,说到一半便止了口。
还没待朱决细想,宅门便到了。那家仆心里微松口气,停到宅门前恭敬道:“朱大师,请进。”
自从两月前朱决与孙义相认后,孙义便死活要朱决以客人的名义借住将军府。一是目的所指,二是拗不过,推脱几番后朱决便入住了宅内一厢房。
朱决每日上午就在将军府四处转转,中午饭点了有家仆来叫,午后便去各茶馆各街巷转悠。他喜爱人气儿,往茶馆一坐,叫来个茶博士跑腿,隔壁铺子的水晶糕,对街的卤味油饼,还有茶馆里的椒盐花生,都叫他尝了个遍。
本来还有人瞧他面生,可一月过去了这人还是每日一壶茶伴几味小吃,便有人抱着好奇的心情同他交谈。
这白衣男子与来人无话不谈,说到兴致上还会再叫几盘酱牛肉上来。寻常人一年哪见过几次肉,便全当这位公子哥儿是花钱买故事听,自然是有所问无所不言。
“杜将军可真是个好人。为沈将军报不平、证清白这么多年,可算是了却心愿了。”
“冒昧相问,杜将军可在朝廷上担任什么一官半职没有?”
“这……未曾听过。”
“我向来敬仰杜将军,想找位杜家军替我引荐一下。兄台可知杜家军被收编到哪里了?”
“就在下所知,杜家军恐是还未被收编。”
如此如此,朱决在茶馆坐了一个多月,勉强佐证了他的结论。
如今的杜立业,心思不纯。
然而,朱决也见不到新晋的将军。
送礼的人潮和进宫的召见让杜将军终日往返在皇宫与宅厅之间,况且朱决的入住是孙义而非杜立业的邀请。
他知道了杜立业改变的结果,却不知其原因。
或许原因不重要,但他的冥冥因果感提醒他,此因,也会结出其他果。
又喝了一肚子茶,听了一脑袋故事,朱决溜溜哒哒地转回将军府。恰巧,杜将军出宫的马车刚越过大门,朱决不经意快走几步,截住下车的杜立业。
“杜将军,自澜水城一别后,可是许久不见了。”
杜立业体若庞山,声似洪钟,他看清了来人,才道:“是朱大师。沈公子安在?”
朱决行了礼便站起身,回:“沈公子有要事在身,不日将抵达皇城。到时可要引沈公子和将军一叙。”
两人已走至宅内,杜立业挥手斥去伺候的家仆,同朱决一左一右坐在一面桌子边的两把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