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五还好一点,但是老三你这可是刻不容缓啊,前阵子送去那么多都没看得上的吗?再不嫁再不娶可就是老姑娘——咳.......别掐了,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了!”
白英:“........”
要是他们不提也就算了,现在听这两人的意思,白英要是再反应不过来,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合着促使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的直接原因不是外人,而是有“内鬼”!
“你们撺掇的?”白英扫过去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杀气。
“咳........”不靠谱的爹娘望天的望天,喝茶的喝茶,好一会儿才从尴尬中脱身,试图撇清关系,“我们偶遇那些个的时候,也就随口提了两句。”
在场除了瘫成一条咸鱼的大侄子,也就常年周旋于家人之间的六公主未受影响,还替父母说了两句。
“父亲母亲也是关心三姐和五姐。”六公主道,“五姐好歹总在国内,与各家子弟交流不少,可三姐常年在外,这么多年,关系说得上的也只有京墨姐姐吧。”
“是啊。京墨怎么说也是百里家长女,身子又不大好,你们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
亲爹难得关心起了长女的感情问题,他对京墨并无恶感,也知道她有能耐,但再有能耐也不能当皇后使啊。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可一个帝王继位多年,连皇后都没有,这像话吗?
“难不成你还要跟京墨过一辈子?”亲爹觉得有点愁,连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质问的力度。
白英想也没想便回道:“有何不可?”
亲爹一哽,半晌没说出话来,于是另一位催婚主力便跟上来:“那你怎么知道京墨也愿意?”
这直击心灵的一问让白英也愣在原地。
白英的母亲见她愣住,便见好就收,软和下语气。
“这事儿你要考虑清楚,京墨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别以为你自己不想成亲,便觉得她也不想,有时候朋友也不是为所欲为的借口,你是君她是臣,她必然要顾虑你的意思,但朋友却不是君臣,若是......你也别耽误了她。”
做母亲的人轻叹了一口气,见白英似乎在思考,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
“你也同样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有能耐,比你父亲还有能耐,但毕竟你也是一个人,若无人在侧,那也太过寂寞了。”
“还有子嗣的问——唔——”亲爹话刚出口便被堵住。
白英的母亲一个眼神扫过去,她身边的人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亲爹这么一副小媳妇儿样,看得六公主都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白英许久都没说话,谁也没有看到,在她母亲开口时,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恢复到了那副沉稳又沉默的姿态,似乎真的是在认真地思考。
温热的茶捧在手中一口也未碰,直到热气尽数散去,白英才低了头看那茶杯,杯中漾起几圈波纹。
“我知道了。”白英放下了茶杯,表情仍然平静。
另外三人都当她还需时间思考,毕竟感情问题急不来,何况白英与京墨可是近二十年的交情了。
于是他们也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入下去,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太过干涉反而不好。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白英的母亲转移了话题,有些好奇地问道,“近日琼枝与百部有什么交流活动吗?值得你亲自过来?”
耿直的父母暂时未得到女皇陛下上一次离宫出走的消息,这时候自然也想不到这种不靠谱的可能性。
“......”白英闻言,放下杯子的动作一顿,总算将记忆中遗忘的那部分找了回来。
在心里默默对商陆说了声毫无诚意的“抱歉”之后,白英又一本正经地对着面前的人扯谎:“为了你们。”
“难道你也听说了白——嗷,你能不能别掐同一块地方.......”白英的父亲揉着腰上一块,十分郁闷。
“你是猜到我们要来这里吗?真是让娘亲太感动了。”白英的母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放心,我们也就在这儿玩几日便回去了,难得出一趟国,若是就这么回去也太可惜了。”
两人话中有话,显然隐瞒了一些信息,白英的目光微移,落到母亲无懈可击的笑脸上,顿时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从他们这里得到真相了,索性不再多问。
“正好。”白英淡淡应道,“我也有事。”
“哦,还有什么事?”白英的母亲顺势问道。
白英的视线转了一圈,先落到窗上,然后又往下滑到底下瘫着的大侄子身上。
用书挡住脸的白术无端地感到了一阵寒意。
白英也未回答父母的疑问,而是直接起身,走到窗边,往外平平淡淡地叫了一声:“阿霜。”
下一瞬,一身护卫打扮的少年便从窗外跳了进来。
“陛下——”
百里霜落了地,向白英行完礼,再转向另外几个的时候,面上便带出了几分尴尬。
显然刚刚有关于他姐姐的讨论部分,他几乎都听到了。
不过另外几个当事人比百里霜淡定得多,挥挥手示意不用多礼,随即就开始看白英对他的嘱咐了。
“都走了?”白英问。
百里霜花了点时间理解白英的话,随后点了点头。
“秦家力留商姑娘多住几日,商姑娘也并未反对,那边留了几个人,不过明显上我们护送到位便先行回去了。”
“看紧点。”白英道,“有事拖走。”
这话好理解——不论如何先保证商陆的安全,百里霜当即点了点头。
“其他不用管。”白英道。
“那您.......”百里霜扫了屋里的前皇帝前皇后一眼,到底没敢当着他们面直言女皇陛下离家出走的问题,只能含混地暗示了白英一句,“接下去有何安排?”
“把他送回去。”白英顺手拎起瘫着的咸......啊不,大侄子白术,往百里霜怀里一丢,“送给你姐。”
“啊......啊?”百里霜与趴他怀里的白术大眼瞪小眼片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拿余光扫视另外几人,再开口都有些磕磕巴巴,“这......小殿下......这......”
“给他师父管。”白英道,“年纪不小了。干点正事。”
白术如今十岁往上,其他人在他这个年纪不是在发奋读书,就是习武学艺,总要为日后的立身打几分基础。
远的不说,就说白英和五公主在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参与国政了。
而此刻白术却还跟着祖父母游山玩水,养成了这么一副懒散的性子,对往后却是极为不利的。
何况白术本身就极有天赋,若是这样荒废了也太过可惜。
这件事上,白英那对不靠谱的爹娘却罕有的没了辩解的言辞,他们也确实理亏。
原本就算没有遇上白英,他们也是打算抽空将白术送回去,叫专人教导的。
如今白英开了口,叫百里霜将人送回去,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话可说。
白术原本倒还想挣扎一下,他懒散惯了,一想到回去没了偷懒的机会,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然而一听白英那句“给他师父管”,白术便顿时蔫了回去,乖乖地任由百里霜抓着他。
白术的师父就是京墨,这段渊源最早该追溯到京墨回山上养伤的时候。
当时白术受伤,被祖父母就近带着上山求医,便恰巧遇到京墨。
前因后果串联一下,便是还不认识京墨的白术被前者的神棍威力所折服,阴差阳错拜了师。
其实京墨倒不怎么管白术,一是白术身份特殊,二来白术本身也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她便也随他。
有时候白术想学了,京墨便教她,但白术想要偷懒了,京墨也从不会责备他。
然而就是这样温和的教育方式,不知为何就给白术带来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二人在山上朝夕相处不过几个月,白术就已经被这个师父治得服服帖帖。
家里人都宠白术,纵然有时候恨铁不成钢骂上几句,却都不如京墨一句委婉的疑问来得有用。
白术几乎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师父的那一张嘴。
这时候白英搬出京墨的名号,白术自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实证明,若是忤逆了师父的意思,最后下场惨烈的必然是他这个徒弟。
根据已知事实可得,白英的意见基本等于京墨的意见。
所以,反抗无用。
白术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过早地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有点心累。
在一票支持,其余弃权的场面之下,将白术送回去这件事便立刻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百里霜小心翼翼地提着这么一个烫手的大侄子,有些尴尬地看了白英一眼。
“陛下,那您——”
“早去早回。”白英打断了百里霜的话。
“.......我?”百里霜一愣,不由指向自己,再度确认道,“您是让我亲自送回去?但是阿姐说您这边......”
“别人不放心。”白英道,“我能应付。”
护送白术的事也确实不是小事,而女皇陛下这边反倒不需要太过担心,别说这边还有许多人暗中跟着,单就女皇陛下本身的战斗力,能伤到她的都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