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纠结难过强自压下,她对两人道:“你们别在这儿耗着,没用,快去曜炀宫!”
北云既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手忙脚乱地打开千重心带来的药箱,里面东西繁杂,他也看不出还缺什么,便问:“炼药需要的东西都带齐了吗?”
千重心道:“能带的都带了,蛟王也提前采了血给我,这里你们不用管了,赶快去!”
北云既咬牙道:“好,宋公子就拜托你了,试着引导他关闭五感,屏蔽痛觉,一定要撑到我们回来。”
见千重心点头,北云既毅然离开,恭乙也随之消失了踪影。
不远处,曜炀宫里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一个时辰之前,江晏来势凶猛如同狂风过境,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无数奇珍异宝都被毁了个彻底,直接报废当垃圾了。守卫王宫的妖兵们拿着兵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可谁上谁死,因此都不敢再盲目进攻。里头不乏认识江晏的,知道他的尊贵身份,也知道当年的权柄转移是怎么回事,便都趁乱悄悄退了出去,偌大的金殿中竟没有一个能用之人。
江晏一脚踩在眦昌的脸上,一手钳住了眦昌的右臂,眼里闪着寒光,道:“我再问最后一遍,解药在哪里?”
眦昌伸出另一只手,企图去抓旁边的江胁,可江胁只迎了江晏一招就直接昏过去了,这会儿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根本救不了他。
眦昌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心里头后悔不已。本以为找到了一个铁靠山,谁知是草包,狗屁的曜炀天尊,纯粹浪得虚名!他打定了主意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道:“解药我早就给了地上这位,你找他要去罢!”
江晏懒得废话,唰一下扯掉了手里的东西。眦昌先是感觉到身体的某部位离开了自己,随后才被巨大的疼痛感袭击,从肩膀传到大脑,咬着毒牙也没能憋得住一声痛嚎。
方才的骨气不见了,他左手冒出的尖利指甲挖进了地面,挖得光滑的玉石砖咯吱作响,又冲那条盘在穹顶柱上的金龙大骂,叫他来救命。可那金龙根本不理睬他,因为他只负责守卫宫门,凡是被权戒批准进入的他都予以放行,至于来者到底是想做什么,不管。
江晏如同厉鬼一般恶狠狠道:“一句假话,一条手臂,你一共有几条?”
眦昌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仍然不肯妥协,见江晏虽然生气却不敢杀他,便狞笑起来:“有能耐就杀了我,反正有人给我陪葬,黄泉路上也快活,哈哈哈哈哈!”
一声嗤响传来,江晏又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他另一条手臂。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眦昌嚎得堪比杀猪。他活过的年岁可比江晏长得多,甚至比大部分尚且在世的妖魔都要长,但丝毫没有长者的风范,这种叫喊估计连那些刚出道的小妖听了都会替他觉得汗颜。
江晏道:“手没了,还有腿。”
眦昌痛急了,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开始拣难听的词句胡乱骂一气,除了骂江晏还诅咒宋彩和千重心,生生往江晏本就灭不下去的怒火上浇了几瓢油。
江晏唰啦一下撕了他的右腿,手上一用力便把那条腿捏爆了,混着血的肉渣淋了眦昌一脸。腿掉了和胳膊掉了的疼痛程度不是同一等级的,眦昌直接说不出话来,嗓子眼儿里发出长长的吸气声,差点就这么昏了过去。
他吓得魂不附体,也不知是怕死还是怕痛,开始剧烈地哆嗦。
江晏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解药,今日可以不杀你。”
眦昌犹豫了,上下两片嘴皮子打架,想说又不甘心。
江晏见状似乎叹了口气,果断擒住了他的左腿。这下眦昌怕了,大声哀嚎:“我说我说我说!没有解药了,真的没有解药了!一劈两半向来是一粒毒药配一粒解药,又没人批量生产过,根本没有多余的!”
江晏目光更冷,危险地道:“你竟敢骗我。”
眦昌:“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了!本来,本来还有最后一粒,我料定你不敢来,来了也是送死,所以直接将解药……直接将解药捏碎吹散了……”
“……”江晏闻言怒恨交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意识到被拖延了太久,便唰地扯掉了眦昌的最后一条腿,道:“那便上路罢!”
眦昌心里一凉,嚎叫声险些冲破了屋顶。
但眦昌本相为蟒,四肢只是他化出来的,扯掉了也只会叫他疼,不至于要命。于是江晏按住他的头顶,五指成勾扣住了天灵,反向狠狠一拧。
出乎意料,眦昌的头并没有被他拧下来。
眦昌意识到了什么,在江晏脚底下忽然化出了本相,长尾一甩就朝江晏袭来。以江晏的习惯,这种程度的攻击只消随手挥挥就能化掉全部劲势,可这回却失利了。妖火在他掌中燃着燃着就呼地熄灭,眦昌的长尾直接将他扫出了丈远。
江晏顺势翻滚几周,单膝撑地稳住,正要起身却噗地吐出一口血。试了一下妖力,心中乍然荒凉。他的妖力这般不稳,随时都有彻底消失的可能,那意味着宋彩出事了。
眦昌伏在地上爬动,从那血红的布满獠牙的蟒口里发出声音:“怎么,妖力不稳?呵哈哈哈哈哈,圣母在上,简直天助我也!”
蟒身骤然涨大数倍,血口中喷出腥腐之气,气流将地上狼藉连同江胁和几个妖兵一齐掀了出去,摇摆着就来吞江晏。
一人一蟒飞速腾转,原本就遭受了重创的金殿被毁坏得更严重,蟒尾凶残,所及之处物什全部粉碎,玉瓷地砖也被砸得坑坑洼洼。江晏没了妖力只能竭力防守,虽没有轻敌,动作却渐渐迟滞,从未出现过的力不从心感袭遍全身。
眦昌一边进攻一边咒骂宋彩和千重心,说他二人必有一个会死,还会死得非常凄惨,死之前可能进行了一场不堪入目的争夺解药大战,虚伪的人族会在那时撕破自己丑陋的嘴脸。
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刺激江晏,江晏一概屏蔽,旋身飞转踩上穹顶柱,抓着机会以巧妙的角度落在蟒尾处,又从地上拾起一个妖兵的武器,狠狠扎进了蟒尾。
眦昌吃痛甩尾,把江晏甩得险些飞出去,好在江晏紧紧握住了兵器,落地时脚跟抵住门槛才得以稳了身形。恰巧这一瞬间妖力恢复,他立即发力抡起蟒尾,重重砸向金殿中央的穹顶柱。
穹顶柱是曜炀宫最重要的支柱,蟠驻其上的金龙在没有外人擅闯的时候都是以雕塑的形态存在。这一下,穹顶柱被砸得震了一震,金龙两颗头颅上的四只眼睛便全都睁开了,怒视着殿中的一蟒一人。
此时妖兵们全都逃了出去,殿中除了地上躺尸的江胁和七八十个妖兵,就只有江晏与眦昌。江晏有权戒,眦昌却是凭着江胁的批准才进来的,金龙会针对谁可想而知。
忽然之间,巨大的龙头出现在他面前,山崩地裂般的嘶啸声喝得地上的尸体被掀飞,外头的众妖兵被吓得纷纷逃窜,眦昌终于被震住,蟒身瞬间缩小成正常尺寸,闭口不敢再闹。
江晏趁机冲出了大殿,眦昌被金龙盯住不敢移动,立即示意殿外的妖兵去追。江晏虽不大想折了这些兵力,但什么都不做也不行,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便连忙从袖中摸出,道:“黄蜂尾后针!”
身后随即传来了无数惨叫声,江晏头也没回,飞奔中连点胸口几处大穴,止住要吐血的冲动。被蟒尾扫中真不是小伤,他那会儿妖力正好全失,与凡人一般无二,受了几千斤的重创没死就算体格坚强了。
可到了荆棘林那儿又遇上了难题:此时妖力已经全失,之前被他施法缩小的一人也从袖中掉了出来,恢复了原本的身量。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仅凭轻功根本飞越不过这片茂密的荆棘林,从中穿行更不切实际,只怕走个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正犯愁之际,荆棘林上方传来了动静。江晏立即戒备,将身后那人推到一棵大树之后,自己也闪到了幽暗的角落。
来人落了地,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先别轻举妄动,不知里面怎样了,如果他已被妖王抓了起来,我们没有权戒连宫门都进不了。”
另一人却显得十分着急,语气也不大好:“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在这儿接应,我自己进去!”
“不可,你先别动,我来试探一番!”
这两人因为声音压得极低,光凭音色听不出谁是谁,但说要试探的那人捏了指诀召唤了什么东西,荆棘林里便跟着出现了唰啦啦的密集声响。
江晏黑夜视物的能力和敏锐的五感全都失灵,他尚未明白过来这些动静来自何物,被他藏在树后的人就尖叫出声了:“啊!好多蚂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关注!
第64章 浓情着淡彩1
听见“蚂蚁”二字江晏就通透了,来人想必是北云既和恭乙。
那两人齐齐摆出防御姿势, 质问何人躲躲藏藏, 江晏立即从暗处走出来, 道:“北云既,是我。宋彩怎样了?”
“他……他毒发了,”北云既顿了顿,面露惭愧之色,“对不起, 我没看住他,他把解药给了千重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