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上江晏叫他慢些,江晏不理,他就一个起跳直接扑了上去,本以为江晏会被他扑倒在地,结果江晏却陡然转身牢牢接住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莫名窘迫。
正巧这时宋彩察觉到自己的衣兜里有轻微的震动,他忙从江晏怀里跳下来,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柄小圆镜——两仪镜。
随着震动消失,凹凸不平的石镜面变成了光滑清晰的水镜面,镜里赫然出现了一张笑脸,只是那张笑脸带着明显的嘲讽,尖尖的眼尾勾勒出阴险的信号。是眦昌!
眦昌妖气森森地道:“美人,别来无恙?”
宋彩恨得牙痒,磨着牙道:“眦昌……”
眦昌大笑起来:“怎么着,身子尚且完好无损?竟还能稳稳当当地开口喊哥哥的名字。呀,时间也不早了,解药可准备好了?”
宋彩忍不了了,当着江晏的面毫没风度地大骂起来:“眦昌你个¥#%@*!我TM#*&@¥&!早晚有一天我要%¥#@*&……【哔——】”
眦昌撇了撇嘴:“骂得真难听。本亚王活了几千年,不知被骂过多少次,你是骂得最难听的一个。不过所有骂过本亚王的人都死了,小美人,你可要当心哦。”
“别同他浪费口舌,”江晏接过两仪镜,“眦昌,你尽管躲,我且看你能躲到何时。”
谁知眦昌却作无辜状:“我躲了?不不,我主动联络你正是为了表示诚意,你看,我就在此处,准备好了最后一粒解药等着你。喔,仙草也在我这儿,你敢来的话且一并带走。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那边的影像发生了变化,因为他正在调整镜面的角度。随着他的移动,江晏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愈发怒不可遏。
宋彩忙问:“怎么了?”
那边的眦昌笑容更加邪恶猖狂,直笑得捂肚子,道:“小美人,你旁边这位可是生了大气,赶紧哄哄他,防止气炸了。”
宋彩冲镜子吼:“王八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眦昌疯狂狞笑了半晌,道:“没做什么,只是给他看了个眼熟的地方。啧,我还是明说了吧,毕竟小美人你没来过曜炀宫。这个房间还真是不错,虽然不够贵气,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床也够大,像小美人你这样的身材,来他三五个还是躺得下的。哎唷,说到这个真叫人难以置信,要不是曜炀天尊亲口告知,本亚王万万想不到你身边这位江少侠还有这样的来历,我那黑市毁得倒也不算亏。”
宋彩一听便明白过来,合着眦昌这小人躲到了曜炀宫,得到了江胁的庇护。难怪江晏生气,曜炀宫本该是属于他的地盘,被江胁占了不说,好死不死的家伙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包庇他的仇家,还允许他住进江晏曾经住过的房间。
这,这太羞辱人了,分明是在宣战。
江晏已经忍到极限,道了句“你等着”便收了两仪镜,也没再还给宋彩。他足下一动便要走,却被宋彩扯住了袖口。
“别拦我。”江晏低低地道。
宋彩却没松手,拉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要拦你,只是有话对你说,你先跟我来。”
江晏闻言绷紧的精神稍稍松弛,便跟着他去了房内。只见宋彩关上了房门,还特意用门闩销上,从一旁的橱柜里拎来了几坛酒。
江晏诧异:“做什么?”
宋彩给自己倒了杯清水,碰上那酒坛的大圆肚,道:“给你践行。我知道你酒量还不错,应该不会不赏这个脸吧?”
江晏:“你是要我喝这一坛?时间紧迫,不可耽搁。”
宋彩:“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么,凭你的速度和本事,一定绰绰有余的。”
见他仍然不肯喝,宋彩又道:“放心,我不是要灌醉你,只是如果你很清醒,有些话……我,我也说不出口。”
江晏揣测着他要说什么,心里头竟生出一点希冀。仿佛受到了蛊惑,在这本该清醒的时刻他真的拎起了酒坛,放纵自己豪饮起来。
少顷之后,酒坛被重重搁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江晏擦去嘴角酒液,道:“你说,我听着。”
宋彩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
江晏:“……我还没糊涂,看得很清楚。”
宋彩:“那我还是说不出口呀!”
江晏:“……”
大妖王这是头一次如此有耐心,如此纵容一个人。他启开另一坛酒,咕咚咕咚喝掉了大半。此时目光迷蒙,脸已微醺,便道:“现在差不多了,你……你说,快些说。”
宋彩又伸出手指:“这是几?”
江晏无奈地摇摇头:“看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是谁。”
宋彩:“那说明你还是太清醒了,不行不行。”
江晏没有再喝,却突然握住他伸出来的那几根手指,呵着酒气道:“好了,别再灌我,今晚决不能误事。”
宋彩点点头,心想既然已经看不清楚手指头了,那等清醒之后说不定真记不住我对他做了什么。于是宋彩忽然抱紧了江晏,埋首在他颈间。
江晏一下僵住了。虽说之前宋彩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逾越的举动,但他能分辨出来,这次不一样。他也环抱住宋彩,任由心脏在胸腔里撞,撞得头脑发麻。
“我要说的是……”宋彩离开他颈间,脸已红透,“江晏,对不住了,你万一清醒之后能想起我对你做了什么,请千万要原谅我。”
江晏不明白,说不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被这暧昧的气氛感染,自己这张泰山崩于前亦能镇定自若的脸上也浮起了红晕。
他不由自主地温柔发问:“那,你要对我做什么?”
宋彩抿了抿唇,倏地吻了上去。
大概是江晏嘴里的酒意太浓,宋彩觉得快要被他熏醉了。天旋地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云海雾丛里找不到走出来的路径。
等系统提示行动点和攻击点都已满额时两人已经滚到了床上,宋彩像个土匪似的,压着江晏舍不得起来。
恰巧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宋彩一个扑腾弹到了地上,慌慌张张理去整理衣领,问道:“谁?”
外头并没有应答,宋彩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了两眼,才发现是隔壁的敲门声,自己做贼心虚反应过激了。
他松了口气,打算去拉江晏起来,谁知一转身正撞上江晏的胸膛。江晏的双唇似乎有点肿,唇色也更红润了,宋彩难为情地想,妈耶,这是我做的孽啊。
他不敢看江晏,江晏也无法直视他,迟疑着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默默道:“我明白了,等我回来。”
说完便打开门,消失在大泽宫的夜色中。
半晌,宋彩沉浸在自己做的孽中无法解脱。他明白什么了?
北云既闻到屋中酒气,问道:“你喝酒了?”
宋彩恍然回神,吓得惊叫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北云既:“来了有一会儿了。”
宋彩:“啊?我怎么没发现?他们呢?”
北云既轻抬下巴,示意宋彩看身后:“都在呢,跟我一起过来的。”
宋彩:“……”
因为太投入,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身边有这么多人?!
蓝姬道:“宋公子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来的时候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理,一直在发呆。”
恭乙仔细瞧了瞧,奇怪道:“宋公子,你的嘴怎么了?”
宋彩忙捂住嘴,“呜呜呜”地表示自己的嘴没事。
恭乙强调:“肿了。”
宋彩的脸唰地又红了,千重心的脸也唰地红了,兴奋地扯了扯恭乙,叫他不要声张。
宋彩:“……”
妹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你到底在想哪样?
宋彩连忙爬起来给众人倒水,问北云既:“你们都到我这儿来做什么,我还打算返回殿里找你们呢。”
北云既道:“他走之前叮嘱我看着你,不然我便同他一起去找解药了。”
宋彩:“哈?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着的,瞎操心。”
北云既:“并非瞎操心,你确实需要看着。”
蓝姬插话道:“江少侠没说要去哪里找亚王,但看他似乎极有信心。圣母保佑,但愿他说到做到,真能在子夜之前拿回解药,否则我王兄能不能帮得上忙真不好说。”
宋彩讪讪笑了笑,心想江晏这一趟出门远比他们了解的要危险得多,毕竟还受到了行动点和攻击点的限制。那个什么圣母要是真能保佑,就先保佑江晏能平安归来,拿不到解药也没关系的,他可以把解药让给千重心,大不了他再回一趟“老家”就是了。
而江晏叮嘱北云既的正是这件事,临行前再三交代,如果他有把解药让给千重心的迹象就立刻阻止。虽然知道千重心必然不会接受解药,但保不齐宋彩会耍小聪明。
这些话在北云既听来是极其刺耳的,毕竟千重心也是重要的朋友,可想到如果确保千重心的安危需要以牺牲宋彩的性命为代价,北云既亦不能接受。左右没有别的办法,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好,谁也别膈应。
时间变得缓慢,宋彩找了个话题跟众人聊了起来,蓝姬干脆抱来几大袋瓜子分发下去,就在宋彩的房里开起了茶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