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这两个人分开,花寻瞧着孟言孤的手已经紫了一大块儿,肉眼可见的淤血似乎下一秒就会冒出来。
“沈爻,人家和你无冤无仇,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花寻也知道胳膊肘不能向外拐的道理,但这一次的的确确是沈爻太过分了些。
如果打的是孟哲可能花寻并不会阻拦,但孟言孤……花寻对他的印象尚且算得上不错,而且毕竟他可是主角,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剧情直接提前完结了花寻可就回不去了。
如此看来,自然是得训斥沈爻。
沈爻:“……”
“着实是抱歉,没教好就带出来了,还请小兄弟大人大量,如何陪罪且说便是,在下会负责到底的。”花寻瞧着沈爻不说话,赶忙又将目光移回孟言孤身上,不停的提沈爻道着歉。
“没关系的,大抵是孟家待客不周才会惹得来客不开心罢,二位先进去罢。”孟言孤说完竟是还能笑的出来,仿佛跟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似得,依旧是热情的招揽着花寻和沈爻进屋。
其实孟言孤真是生气倒是好了。
越是这般花寻越是替沈爻觉得丢人。
反观沈爻,倒是没有多大的愧疚,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默。
花寻也不知道他这个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有的时候倒是稳重,有的时候却是幼稚的跟垂髫孩童似得。
进了厅堂之后花寻不禁吸了口凉气。
这怕是历朝历代的皇宫都没此处置办的奢华,但虽是奢华,却一点儿都不显得庸俗。
这种世家,能人才辈出也不稀奇。
这种场合花寻到底是第一次接触,进了门之后显得有些无措,尤其是一抬头,看见那张在九重仙阁里曾有一面之缘的面孔之后,花寻差点儿扭头就逃。
要不是念着说来话长大哥曾经许诺的那一大笔财产。
然而花寻还没考虑好是退是留,主座上的男子就先一步开了口。“择清仙君远道而来,想必一路劳累,先坐下罢。”
说罢便换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乍一看甚是亲近,但如若结合往事来看只觉得渗人。
花寻连坐下也是战战兢兢的。
毕竟孟哲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算不上好。
孟哲的目光依旧是没从花寻这边移开,瞧着花寻动作拘谨,又是一声低笑,声音里有些歉意,“上一次孟某见着择清仙君是数月前的事儿罢,当时对您多有误会,言行也甚是失礼,还请莫放在心上。”
花寻见此也只得陪笑道,“既然是误会,自然是不会计较。”
花寻说完之后四周打量了一圈儿,除了孟哲和一旁不断揉着手腕的孟言孤,还有一位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中年的男子在席,再旁边便是空着的两张桌子。
“方才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无念大师。”
“这位是择清仙君,花寻。”
花寻朝着这位大师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还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听完介绍之后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还有两位天庭的来客未到,且再等等罢。”孟哲说罢又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花寻身上,“未曾料到花寻这次真的会来,请柬发出去的时候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上次沾染我们这等俗人纷争,大概还是千年前的事儿罢?”
花寻颔首,毕竟对此了解不多,不敢乱回答。
莫约又等了半刻钟,门外才又一次响起来了叩门声。
孟哲示意小厮去开门迎客。
这一次走进来的两位道人着装倒是同一,一袭月白的袍子,发冠也束的整齐,连身量和面容都差不多,乍一看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得。
“二位来的正巧,有失远迎。”二人入座之后,孟哲才示意小厮把酒菜一一上来,“先前未曾见过二位,应当是……单鹤和单玖?二位应当是同胞兄弟罢,容貌如此相似,孟某着实是有些分不清。”
“正是。在下单鹤。”其中一位男子开口说道。
声音倒是不同于面容那般清冽,反倒是挺亲和的,“虽然我和兄长容貌相仿,但兄长不喜言说,所以倒是好区分。此次天帝派我和兄长前来相助,天帝说了,全凭孟少主的指示,我们兄弟二人也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充其量就是个打杂的,有什么吩咐您且说便是。”
单鹤说完之后倏地又笑了出来,环顾了一圈儿,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花寻身上。
花寻刚想求助说来话长大哥,问自己到底认不认识眼前之人,不料大哥没回答之前单鹤又一次开了口。
这一次倒不是冲着花寻来的。
“沈兄?沈爻!是你吗沈兄?”说完之后单鹤笑的愈发灿烂,要不是念及着此处是在别人的地盘儿,怕是得直接扑上去,“理我!是我啊单鹤!”
沈爻这才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明显有些惊讶,但却并未说什么。
“你终于看见我了!”单鹤说完之后又积极的挥了挥手,生怕对方眼瞎看不见似得。
“你们认识?”花寻见此轻声问了一句身边儿的沈爻。
“嗯。”沈爻没多做回答。
沈爻待人一向算不上亲热,除了自己,这个花寻还是知道的。
不过对方热情成这样,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连回应都免了,花寻也着实是有些看不透。
“二位先前认识?”孟哲瞧着忽然来了个这么活泼的,一时间说话的思路都被打断了,满脑子都是单鹤叨叨叨的声音。
“那是自然,何止是认识,以前和沈兄关系密切着呢。”单鹤说的倒是利索。
孟哲听闻之后不禁感慨:“看起来可不像。”
单鹤听闻之后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或是什么,又笑道,“沈兄就是表面上性子冷淡,但其实人热忱着呢。”
沈爻听到这儿脸色更是沉了几分,没去看他。
过了须臾,酒菜便陆陆续续的上了桌,看着就精致,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
花寻瞧着满桌的珍馐,忽然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而且自己是那个刘姥姥。
“人已经到齐了,各位请随意,用膳之后可自行离席,外面会有家仆指引。明日也不必早起,傍晚时分再会和就好,到时候孟某会再交代细节。”孟哲说完之后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动筷子了。
花寻对眼前的食物倒是没有太大的执念,毕竟孟哲有前科在先,现在再怎么彬彬有礼,花寻都觉得他人模狗样的,应当是需要防备着。
毕竟原著在此地可是还有一段儿不可描述的剧情……花寻不想对那段骇人的文字多做回想。
“沈兄!”
花寻正用手指绕着两侧垂下来的鬓发,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差点儿吓得没蹦起来。
回头一看,正是方才活泼的不行的那位少年,一蹦三尺高的朝着沈爻走来。
其实进门的时候,花寻还以为这兄弟二人想必是那种死板到不能再死板的人,毕竟是天庭派遣来的,容貌也生的清冷了些。
然而见了单鹤,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沈兄,一别多年,你可还好?”
“还好。”沈爻依旧是回答的简短。
“还好就行,这么多年没见着沈兄了,我可甚是思念。不过这么多年,沈兄这个闷葫芦的性子怎么还是没变。”单鹤一面说着一面将面前的三只杯子斟满。
花寻本来想着他们二人叙旧,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份儿。
“这位想必是师兄的师尊罢,以前也听沈兄经常提起您。”
花寻大抵是习惯了身边儿这个沉默寡言的,忽然冒出来个话匣子反倒是尴尬了起来,“是吗?”
“是啊,当时我认识的沈兄的时候他刚从师门出来独自闯荡,基本上十句八句不离您。”单鹤讲单口相声的功夫倒是一流,“这酒不错,单某敬二位一杯。”
说罢单鹤便举起杯子,花寻也只得随着一起。
倒是沈爻……沉默了大半晌,最终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将斟满的酒杯端了起来。
以前花寻在酒桌上陪客户喝下去的比吃进去的都多,跟灌水似得,这点儿量自然是不再话下。
倒是沈爻,磨磨蹭蹭的半天,才一饮而尽。
花寻见此也意识过来了不对,然而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酒杯已经先一步又被斟满了。
这一次沈爻还是沉默了好半晌,一言不发的将杯中的液体咽了下去。
“来!”
酒杯第三次被斟满的时候,花寻总算是忍不住了,压着嗓子开口问道,“小兄弟,你真的是和沈爻相识已久吗?”
再怎么说沈爻也是和他一道的,名义上又是以师徒相称,花寻觉得在对方有难的时候不袖手旁观是基本原则。
“那是自然。”
花寻听闻之后倏地凑近单鹤了不少,一瞬间两个人便从几尺之隔到了恨不得脸贴脸的距离,声音也一洗方才的温和,听起来多有不善,“即是旧相识,不知道他不喜饮酒吗?”
单鹤见此也未惊慌,干脆就顺着花寻的气势直接贴了上去,声音也跟着微微上扬,挑衅的意味昭然若揭,“择清仙君,当初沈兄离你而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他喜欢什么或是不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