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了那么久,又一直在马车上没动,自是麻了。
宗政叙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高兴坏了,“还是要我抱。”
到了御池,他还坚持要给萧清和洗澡,被人黑着脸赶了出去。
沐浴更衣结束,总算是洗去了一身的疲劳,萧清和这晚吃得多了,便自顾自找了个花园散步消食。
宗政叙自然是死皮赖脸跟着去了。
萧清和盯着头顶那轮皎洁的婵娟,终于明白为什么历代文人骚客们都喜欢以相思寄明月。
“我要回家。”他头也不回地说着。
宗政叙大喜,立马凑上去说:“清和,再等等我,我们……”
“我要回我家,”不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萧清和扫一眼着高高的宫墙,轻声说:“我要回丞相府。”
那语气中的落寞令人听了难受。
宗政叙还是犹豫了,萧清和若是要天上的月亮,他尚且可以一试,但……他不能放他离开自己身边。
“罢了。”萧清和摆摆手,准备回屋歇着,“草民这发的是哪门子癔症,圣上不必理会。”
宗政叙急了,立马追上去,急道:“清和,清和,你别急,等我安排好宫中事宜就陪你回去,好不好?”
萧清和目不斜视,径直走进了宗政叙的寝殿,上了榻,拉过明黄色的被褥,整个脑袋都盖了去。
他的性子不算刚,却也不是任人揉捏得主,绵里藏针的性格,让人充满无力感。
宗政叙呆愣地在床边立了片刻,先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萧清和背对着他,他就凑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了。
感受到怀里的僵硬,宗政叙心里慌张又无力,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明明紧紧地抱在怀里,却像是攥在手心里的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但他不能放。
放了就又找不到了。
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都没这般慌过。
萧清和该爆发的都爆过了,被他死皮赖脸磨了这些日子,那感觉就像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发了火又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不见成效。
下意识抵触,宗政叙不言不语地抱着他,还将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呼吸都萦绕在他耳畔。
绵长又缓慢,听起来像是睡着了。
萧清和更是来气,凭什么在他气闷时,这个罪魁祸首能睡得着?
趁他不备,一肘子向后撞了过去!
意料之中地听到了一声隐忍的闷哼,他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躺着,手脚并用地踢打这个眼中一片清明的男人。
宗政叙本就没有睡着,一手从他脖子底下穿过去扣住他后脑,另一只手揽住他腰杆,双腿也伸过去,把人缠紧了,任他发疯。
论死皮赖脸和体力,萧清和都不是他的对手,折腾得出了一脑门汗,喘着气瞪他,“放手!”
“不放。”宗政叙铁了心,硬勒着人不让动,自己凑过去在他汗湿的额头上了落下一吻,哄着:“清和,你要什么我都给,唯独这个,不成。”
萧清和想翻身回去,结果被他死死抱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翻了个白眼,带着一肚子气阖上了双目。
没想到,竟气着气着睡着了……
宗政叙却睡意全无,垂眸看着怀里连睡脸都在生气的人儿,心里却是扭曲的满足感。
扣住后脑勺那只手往前压了压,将他的脸移过来,轻轻在他柔软的嘴唇亲了一下。
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好半响,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这下总算是乖一点了。”宗政叙笑着,松了松手,却还是霸道都圈着人,细碎的从额头一路往下,钻进了他方才挣扎时弄得散开来的衣襟。
……
萧清和本就累得慌,睡前打了人,出了些汗,难得睡个好觉,却噩梦缠身。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女人,还给幼崽喂奶……
第二日起来时,身边躺着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胸口微微胀痛,他低头看去,气得直想杀人。
可他现在谁也打不过……只能是看着自己敞开的衣裳里面肿起来的地方黑了脸。
宗政叙回来时,寝殿中所有名贵的东西都被砸光了,那人正穿着一件他的衣裳站在那儿喂鸟。
“清和,睡得如何?”
笑脸相迎,迎来一记冷眼。
萧清和憋了一会儿,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又不好直接诘问,只是指桑骂槐地讽刺,“没想到这九五之尊的寝殿还有蚊子呢,不要脸!”
一众伺候的人瞬间变了脸色,暗暗为说话人捏了一把汗。
谁料宗政叙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好似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含笑走过去,柔声道:“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萧清和抬手就要给他一下,拳头到了半空,被他接了下来,宗政叙旁若无人地把人拽过来抱在怀里,赶在他挣扎之前说道:“清和,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不到更新是不是会在心里想:“哼,女人,你又断更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61章 罚跪
宗政叙将消息封得死,萧清和在宫里住了三日,宗政迟都毫不知情,只道他人还在沓玉,送出去的信也音讯全无。
萧清和在宗政叙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出了宫。
当日,宫中传来消息,先皇淑妃薨了。
淑妃……宗政迟的母妃。
萧清和到了家门口,才听人说起,掀帘子的手顿了顿,忽视了马车一旁伸过来搀扶的手背,自己跳了下去。
宗政叙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倒半点不见尴尬。
他已经渐渐习惯被清和忽视了。
丞相府门外的侍卫该是新来的,见了宗政叙居然不认识,便让他们在外候着,其中一人跑去通报。
另一人见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有些眼熟,便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
也就是刹那的功夫,另一名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立刻挡在了他的身前。
宗政叙紧皱着眉,很不满他人缠在萧清和身上的目光。
“让开。”萧清和可不管那么多,冷言冷语用惯了,脱口而出时竟也自然得很。
宗政叙尽管不大乐意,但萧清和开了口,他也不敢坚持,只得是让开了,侧身跟在他身后。
不能再惹他厌了。
丞相府宅院大,光是一个花园,若要闲逛下来,怎么也需得大半日。
两人在门外等了些时间,有人出来了。
萧清和只抬眸望了一眼,霎时间被温热的液体充盈了眼眶。
只见他爹扶着他娘亲正快步朝着门外走来,步伐很急,一旁跟着的丫头得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清和!”率先喊了他的,却是另外一个同样陪着他父母的人。
白行简。
宗政叙瞬间戒备了起来,正欲上前挡着,被萧清和一个眼刀杀得不敢动。
只得由着他被白行简抱住。
今日本就是团圆日,白行简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太占用多少时间,只不过是抱着人,轻轻拍了下肩头,便放开了。
彼时丞相大人夫妇也到了跟前,不错眼地望着眼前这个除了一双眼睛,和他们儿子再无一点相似之处的人,看着看着,眼眶红了。
“爹,娘……”萧清和也忍得辛苦,只开口说了两个字的功夫,扁着嘴,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孩儿,苦了你了。”
这是萧清和第一次见他性子刚毅的娘亲流泪,一时间更加难过,难以抑制地扑过去,抱住了她,哭得昏天暗地,口中不断道歉,“娘,对不起,对不起,是儿子不孝……”
鬓边已经染上白霜的女人含着泪摸他头发,“傻孩子,娘亲哪里舍得怪你。”
一家人簇拥着进了屋,从哭哭啼啼到热热闹闹,宗政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外人。
局外局内的另说,只要脸皮够厚,硬挤也能争得一席之地。
他也跟着进了府。
丞相一家终于稳定下来,在会客厅坐定,终于有暇注意到一路跟随却一言不发的宗政叙。
“清和有福,承蒙护送,人既已送到,微臣也不再多作挽留,君上公务缠身,还请早些回吧。”
萧夫人拉着儿子,将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摸了一遍,实在不得空,此话自然只能由一家之主萧丞相来说了。
两年前,人是跟着他去的,人没了,他还险些同他人成亲,两口子心中,对他当然是怨的。
“大人言重,草民即日起,已不再是国君,自是无事务繁忙一说的,此后也算享得清福了。”
宗政叙一句话说得淡然,却让所有人都惊讶得半响没说话。
就连全程都没看他一眼的萧清和都瞠目结舌,“什……什么?你……”
宗政叙点头浅笑,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知以一介草民的身份来丞相府做客,会不会被赶出去?”
白行简同样讶异万分,瞬间坐直了,“宗政叙,你最好是说笑。”
“自然不是玩笑。”宗政回答着他的话,眼睛却看着萧清和,一字一句地诱哄着他,“再没有什么万人之上,也没有三宫六院,宗政叙从此只是宗政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