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一脸痴呆,他威逼:“不喷剃光你全身,五花大绑送去给仙界那头蠢得爆表的傻狗,再不让你回家!”
龅牙抽抽噎噎地嗷了起来:“你脑阔有包啊!”
温浓追溯到这里识海就被路刀掐掉了,温浓抓住他的手,胸膛几乎要变成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往外冒气。
这不是治本,不过是损着自己,延长一下渴欲,减少些对口粮的垂涎与伤害,延长着粉饰着他们的太平恩爱。
温浓掐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气得发起抖来。
路刀连忙藏住自己的识海,抱紧他顺着脊梁轻抚:“我只是和龅牙闹着玩的……”
温浓兀自气了好一会,直觉路刀身体出了状况,压着怒火命令他:“识海还藏着?成,不说没关系,把头上的角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体状况。”
他的角与本体相连,从前喜欢冒出来卖萌,散着幽蓝的灵路,温润又可爱,每次一冒出来温浓就架不住。因此他也喜欢冒出犄角去戳他,像讨糖吃的小孩儿。
但这回路刀怎么也不肯,还想糊弄过去。温浓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就要走。
少主瞬间怂了,拉住他的手塞回怀里,头上慢慢窜出犄角来。
温浓掰开他的手抬头看去,楞了一瞬,瞳孔跟着他一起抖。
好好的蓝色荧光角,现在变成了不详的血色,透露着浓重的阴霾。
这阴霾一直延伸到温浓心底去。
路刀捂住他眼睛,呼吸重了起来:“……不好看,别看了。”
温浓脑海中一阵混乱,等回过神来,路刀如临大敌地揩着他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一脸的湿痕。
“哭什么啊宝?”路刀不知所措,“只是压了太久一时有点反弹而已,真的,再过个几天就消停了,真没事的。”
温浓扯住他衣襟,哽噎着:“这叫没事?你都要找自虐来控制自己了,你他妈告诉我这叫没事?”
路刀眸子深处的红泛到眼眶外,一张脸狼狈极了。
温浓慌成一团乱麻,最害怕的事情就这样迅速地发生了。
“你的戾气要超过阈值了你知道吗?”温浓手止不住的抖,“一旦灵智被吞噬,吞了我也起不了作用,你就彻底完了……傻白甜路刀就要变成一个只懂得杀戮破坏的病态黑傀儡……到时候你就成了个黑洞,不止地下的古魔要来附你的身,天地的恶念也要来集合占据侵蚀……”
不久,天地间的修者就来讨伐你,弑魔以卫天地道。
路刀托住他后脑勺封住温浓的唇,强行关闭了识海。
温浓感知到一片空白,识海里一片漆黑。
他茫然无措到了极点,魂魄都在颤栗:怎么会这么快?
“知道的。”路刀松开他的唇,把他贴在心口紧紧抱着,“我知道的。天地杀伐只增不减,戾气只重不轻,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温浓揪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救自己?”
“没有。”路刀把他重新按在心口上,不让他看自己的模样。
犄角缓缓收了回去,他抚着温浓的头发,嘴唇摩挲着他额顶:“温浓,我同你说实话吧。我没有办法,只有个想法,也是经过众议的。”
温浓眼中燃起希望:“什么?”
“挺老套的,在那一天来之前,到九黎杯去,借着那里最清澈深厚的灵气削弱魔体,让我爹和四个长老一块联手。”路刀小心揩着温浓的脸,“毁了和封了。”
温浓立即咆哮起来:“扯淡!你脑子有包!戾气净化不了,毁了你那这天地还有谁能控制?!”
路刀按住挣扎的他:“是,厉害如我,没人能再封住。所以……毁了我之后,魔界得封。”
温浓呆住了。
“魔界的大家移出去找另外的洞天福地,开创一个新的魔界。至于这里,让它变成个容纳戾气的封闭地狱。结界不好封,到时得由离开了的修者齐心协力不停地往上打补丁。到那时他们搞不了分裂,一旦放了我出去又是浩劫,他们得统一起来兢兢业业地办这件几乎无限期的大事。所以你瞧,哪怕我真不行了,我也余威尚在,不仅有一个豪华的大魔界做墓室,还能直接促成外面大一统……你瞧,千秋大功大过,我一念之间都能促成,天地间只有我这么六六六。”
温浓眼睛模糊成一大团,安静了半晌后,抓住他的衣襟沙哑地问:“我呢?”
“你不能陪我,你留下来就是个神形俱灭,那我要疯的。一疯,魔界就关不住我了。你跟着大家出去。我得知道你好,你好我就心甘情愿受封。”
路刀亲了亲他额顶:“我想要你好,不要你陪葬。”
温浓说不出话来。
路刀揉着他:“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哪怕知道没有善终也还是想要你,还以为这么好的日子能多过几轮,没想到一年都没有。”
他附到温浓耳边轻声:“其实第一次带你去天地一裂的那天,我知道自己十八了,那意味着识海稳固,随时可以趁着灵智尚在进行封闭。那时我牵挂着白龙,还不想覆灭,后来你来了,更不想了。我赖着你磨磨蹭蹭还想再苟一苟,每一天在你身边打滚,每一天都特别好。而且……”
路刀擦擦他的脸:“而且你愿意和我好。这十五天太美了,哪怕后面要关个无期,想想也不怕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温浓又喃喃:“我呢?”
“龅牙陪着你,大家都陪着你。”路刀摩挲着他,“你不一样。你的世界很大,认识的人很多,少了一个也许会缺一角,但是不至于走火入魔……”
温浓再听不下去,推开魔把少主按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掐着他抵着,呼吸困难地磨着牙:“……给我闭嘴。”
第44章 海上
温浓受不了。不能去想路刀所描绘的未来,会气疯的。
这蠢货哪来的信誓旦旦?
“不至于走火入魔”?
路刀看着他,眼睛里明明灭灭,揽住他的腰笑:“自己动?”
温浓:“……滚!”
路刀摊成块软乎乎的大煎饼,瞧着他笑:“来吧温哥哥,给你抽。”
温浓倒是想恶狠狠揍他一顿,但看他可怜兮兮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他俯下去掐着他的脖子:“别再给我整幺蛾子,你听听刚才说的是人话吗?啊?不到末路就别跟我扯些穷途,真到穷途我也不放过你,干什么的?搞完就想拔了走人?还美其名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惯的你瞎jb毛病!”
路刀耳朵红了起来:“温哥哥说的什么虎狼之词,你咋流氓了呢你。”
温浓拎着他的衣襟把人拉起来:“站好了!脑袋摆正了!”
路刀连忙挺胸抬头收腹站好。
温浓比他矮半个头,这会要训还得踮脚,只好去找凳子。
路刀立即拉过他的手单膝着地,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温浓低头看着他,一字不发地盯了他半天,把人少主都瞧怂了,晃着他的手小声说:“理理我。”
温浓的手捋到他头发里,弯腰把他拉过来抵着额头,锋利地注视着他的双眼:“听着,刚才说的话全部作废,把那些扯淡的念头全部掐掉。”
路刀:“我觉得那个方案是最好的……”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温浓说,“听老子的。”
路刀一脸震惊。
温浓按着他后脑勺:“没那么严重,别见风就是雨,戾气加重了不怕,不让它继续累加就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什么杀身成仁太low了,把中二和黄色思想清一清,脑瓜子里有的是好点子。”
路刀凑过来啄他一口,温浓偏过脸避开他:“思想摆正点!”
路刀破罐子破摔地抱住他:“没点子,戾气加重只有零和无限累加,开了个头就有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地下的大家伙封不住,迟早要围过来。”
温浓拍他:“如果你封不住它,那我们就去找能重新镇压它的。”
路刀困惑:“那条角龙已经狗带了……”
“不是说三方神兽镇压着它吗?除了龙,还有两只。”温浓拎起他,“当务之急是去找线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压下古魔。你只管维持现在的戾气阈值不要再加重,我们就还有无限可能性。”
“温浓……”
温浓转身撞他额头,一展铁头功本事:“好日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陪你苟。除非你瞄上了其他的口粮,迫不及待地想踹了老子。”
路刀要辩解,温浓又撞他:“你是我的奴,主命令你陪我打滚,你就不准躺平装死。”
温浓拖着他来到长黎殿的落地窗前,敲碎那结界,嘹亮地吹了一声口哨。
红毛獙獙大张着翅膀从天而降,大耳朵激灵地抖。
温浓甩手把少主扔上去,自己随后上去,摸了摸龅牙的耳后对它说:“走,去海上。”
龅牙一声嗷叫,风一样呼啸而去,把路刀整了个风中凌乱。
他搂紧温浓:“这……咱这是要去吊唁吗?”
温浓在前方打开防御阵,挡住空中的狂风不想和他说话,便在识海里一个劲地敲他,凿开了路刀的识海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