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远与他相视一笑,然后又认真严肃起来:“这两天我让黄太医出去传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外面笃信了我随时可能薨逝了。同时也召了你祖父,和他商量了整件事情。”
“祖父怎么说?”鹤山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敬国公也认为,此事或与他国有关。”
这一下子从后宫斗争牵扯到了国家危机,鹤山颇有些自责:“皇上若不是想让我少些牵连、少点罪罚,早可以与大臣们商议,也不必……”
江容远摇摇头,这不过是他穿越过来后一两月的事情,他哪里敢什么事都往外托付?“为时未晚。”他看着外面的天空,又喃喃道,“算来景芳他们应该已经到燕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想那个时间暂停之所的脑洞
想了很久,把开头第一节想得特别详细、宏大
然后却构思不出主线内容
背着神龛的少年为了他必须要救的人,求一位故人透露时间暂停之所的位置。
什么是死,什么又是生,去到了那里就不能再回来,没有人会再记得他,这样的生与死何异?
少年坚持说,他必须要救这个人。这个人已经是濒死状态,除了暂停他的时间,别无他法。
故人答应了他,也许是天意吧,你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也许可以通过你们两之间的关联推演出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找到那个地方,请把他从那里带出来。
唉,要是想不到后续,这个脑洞也就只能停留在这里了
☆、中蛊
大兴与燕郦的纠葛由来已久,久到大兴还不是大兴、燕郦还不是燕郦。就在大兴建国之后的百余年里就和燕郦交战数次,断断续续、纷争不断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二三十年前。久经沙场的老燕郦王新伤加旧伤,亏损了身子,突然长逝,燕郦失去了君王,群龙无首、军心不稳,溃不成军,大兴一举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燕郦向大兴臣服。至此两国迎来了数十年休养生息的和平时光,新燕郦王甚至送自己最娇贵美丽的地坤王子前来和亲。
和亲、交流、通商……从明面上,现在应是两国的关系最为融洽的时刻。只是粮草已足、兵强马壮,风和日丽的天气也躁动着蠢蠢不安的心。
明明估摸着景芳一行应已到了燕郦,可他们之间的通讯却突然断了,江容远心里不免忧虑不安。几日前宣仪把那个给他送药的女子交了出来,那女子果真有一双南疆人独有瞳色的眼睛。做戏要做全套,鹤山作为代表将宣仪和这女子一起押至堂上,对他们二人严刑审问。宣仪眼里冒着火,恨不得冲上去撕咬她,他心中本就有恨,此番面对这个欺骗利用自己的人更是没有一丝善意,不需要费心表演就足够真实。那女子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挣脱了侍卫对她的禁锢,扑通一声面朝着南边的天空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用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喃喃着。南疆人他们碧绿色的眼睛似乎真的可以通鬼神,这女子不知得到了鬼神的什么垂训,突然就泪流满面,状若痴癫地一边笑一边跪拜。
这次她说的鹤山听懂了——“谢谢鬼神宽恕。”
宽恕必是之前做错了事情,鹤山并不蠢笨,联系起两起针对阿远的蛊毒事件似乎就能得到真相。他们是真的想要杀阿远,一而再,再而三,鹤山按下心中的汹涌,继续唱完这出戏。但此后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逼问解药,这女子都不再吐露一个字,只跪着她的鬼神、念念有词。
鹤山只能把她暂时关押,当然这也本就是谋划中的一步。故意露出防卫漏洞,看看有谁联系她,而她又联系谁?事实证明他们没有押错,尽管动作细微,这女子还是用自己的蛊虫放出了消息。皇上不久于世,他们刺杀的计划大功告成,想来得到消息的人会按捺不住吧。
现在能做就是隐藏好自己,继续等。
等了数日终于等了消息,来自断联的景芳一行人。
江容远听见鸽子落在窗台上的咕咕声时,鹤山还在午睡。最近鹤山也是劳心劳力,帮着他应付一干人等,既要隐瞒实情,又要稳住局面。他毕竟还怀着孕,很快便有些精神不济。江容远也不想他过于操劳,便强迫他躺着休息。鹤山嘴上说着不打紧,刚躺下没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江容远蹑手蹑脚地捉住了那只信鸽,轻轻嘘了一声让它不要吵闹,鸽子也很通人意地乖驯地被捧在手心里,任江容远解开了脚上的小纸条。
不用看纸条的内容江容远都能预料到出事了,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是景芳被燕郦王囚禁了。
“瑾公子被囚。”
指肚在这几个墨字上摩挲了片刻,江容远凝眉,看来巫蛊之事和燕郦脱不了干系了,他派人暗地传来敬国公,在燕郦进一步的动作显露出来之前他并不打算结束他的演戏,但必要的布置还是不能或缺。敬国公是他信任的人,也是沙场老将,有些事询问他更来得确切。
敬国公这几日几乎没有回过府,无论他人怎么谩骂他都坚如磐石般守在殿前,不给任何人生事的机会。正是他这番表现,外界愈发相信大兴的小皇帝真的快不行了,而敬国公护着他怀着龙子的孙子图谋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谣言传得愈烈,江容远对敬国公愈发信任。
“皇上。”为了镇住场面,敬国公穿上自己当年征战南北时用的铠甲,更显老当益壮。江容远扶他起来,又作了一个轻声的手势:“我们轻点声,小鹤还没醒。”
这几日敬国公见识到了皇上对鹤山的疼爱,不带功利性、发自内心的怜惜,他心中不免慨然。国公府上孙子辈也就鹤山一人,沈毅对这个孙子还是寄托了无限的慈爱。
江容远将事情精简地告诉了敬国公,敬国公一听脸色瞬间沉重了:“燕郦王囚禁自己的儿子,必不安好心。皇上病危的谣言现在已是广为流传,趁人之危现在已是最好的时机。”
“朕也是这么想。”江容远拧着眉头,他对军事并不明晓,只能仰仗着敬国公,“燕郦与我朝素有争端,朕担心他们的意图就在于此。”昔日燕郦兵败于群龙无首,今日他们未尝不会想通过同样的方式来复仇。”江容远定定地看着敬国公,“若是此战不可避免,国公有何考量?”
敬国公看着眼前目光坚毅的年轻皇帝,心中那份久违的热血又燃烧起来:“若有一战,两国边境之城高州要早做准备……”
为了煽动对方的情绪,江容远又把自己的病情描述得更重了几分,还引导着几位王爷明里暗里开始争储之战,只要有个耳朵的人都知道了这皇城要变天了。而就在京城乱哄哄的时候,边境诸城都得到了加强防范的暗令,皇上的亲笔手书和牌令让边城将领虽然不然,但还是乖乖照做。几乎是掐着这个点,燕郦的大军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地对高州发动了袭击,理由是为草原第一美人景芳王子报仇。
“王子景芳远嫁大兴,却遭大兴皇帝的猜忌和毒害,身中毒术,形容枯槁,逃回燕郦,寻求庇护。我王爱子心切,见王子此般形状,心痛无以复加。大兴此举有违两国和平条约,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王是以举兵进犯,誓为王子景芳讨回公道……”
江容远看着前方誊录的燕郦军阵前高声叫嚣的内容,心中其实有些佩服燕郦王能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甚至怀疑景芳面色憔悴地回燕郦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这样这燕郦王未免心思太过深沉可怕了,自己的孩子都不过只是一个物尽其用的棋子。
“去把那个南疆女人押过来。”对面既然已经露出了爪牙,江容远没有必要再隐忍不发了。他抖擞着精神,推开了封尘的大门,阳光照射殿内,晃了他的眼,也晃了门外还闹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的眼。
“燕郦攻打我国边界,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吵闹?”江容远一字未提自己装病的事,只想让他们尽快各回各位,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诸位的消息不会还不及朕闭门这十数日来得迅捷吧?”
“皇、皇上……”大臣们像见了鬼一样,愣过神来之后齐齐跪下,皇上精神奕奕、不带一丝病气,他们有疑惑更多的是冷汗直流。皇上没有病,他躲在暗处不知盯到了多少人的原型。
江容远确实通过这次装病看到了不少人的真面目,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摆摆手:“进来坐吧,朕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要臣齐聚一堂看着毫发无伤的皇上不知是喜是悲,江容远不在意他们此刻的想法,因为下一秒他们都会明白:“带上来。”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南疆女子被拖拽着踉踉跄跄地来到众人面前。即使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体无完肤,她还是保持着最虔诚的祷告姿态,只是她的虔诚只维持到看见健健康康的江容远为止。
“你、你为什么……”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中了毒的!你绝对中了毒的!为什么、为什么!不、不、不……”多少的拷打都没有让她露出如此刻般惊慌惊恐的神情,她哆嗦着,不停地摇着头,像是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