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什么喜事吗?”江容远看着眼前盛大的场面,不禁疑惑。宣仪世家出身,藏起那份只对亲昵人显露的娇气,他的举手投足间仪态还是颇具大家风范,一举一动全然不似昔日不懂事的小孩。
江容远的本意并不是让他失了那份纯然的天性,看到他今日这副老成的模样江容远心里也不好受。宣仪为皇上布好碗筷餐具,方在自己的位上坐下,看着江容远动了筷,他才道:“容远哥哥你还记得吗,今年是我进宫的第几年吗?”
他平淡的语气,没有哀怨,听来却让人倍觉哀怨,一时间江容远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他有些尴尬,心中暗算了一下:“记得,是第五年。”四下看看,发现桌上有酒壶,便为自己和宣仪各斟了一杯,“时间过得真快啊,小仪刚入宫时还是个小豆丁,如今也快是个大人了。朕敬小仪一杯。”
宣仪没有推拒,和他碰了杯,掩着嘴一口饮尽。江容远心下愧疚,自是没有二话大口喝完了杯中酒。宣仪幽幽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问道:“五年了,容远哥哥对我的喜欢还和五年前一样吗?”
面对着宣仪的目光,谎话和真话江容远都说不出口,大脑一时间超负荷运转,让他觉得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玉瓷做的酒杯被轻轻地落在桌上发出噔的一声响,宣仪喃喃道。
你知道什么了?江容远想问,但他也问不出口了,眼前的晕眩越来越重,无数个宣仪在眼前重叠,每一个都带着决然又悲痛的目光。最后是眼前一黑,不再知道天地几何。
再有意识的时候,江容远已是不着寸缕,身上软绵绵的,拾不起力气。宣仪骑坐在他身上,颤抖的手显示着他的青涩和紧张,但他依然咬着牙继续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小仪!”江容远有气无力地喊着,努力尝试着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制止宣仪的行为,“你还没有成年,潮期都没有来过,你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他的话反而让宣仪激动,他撑在江容远的胸膛上大喊着:“潮期、潮期、潮期!你显我年纪小不能陪你行鱼水之欢是不是?”他抽噎了一下,身下的动作加快了,不管不顾地便欲直接坐下去,“从今天起我就有潮期了,我也是大人了,能给容远哥哥生宝宝了……”结合的那一瞬间没有欢愉,只有无尽的痛楚,宣仪惨白着一张脸,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滴在江容远的胸口,“我们是一体的了,容远哥哥……你可以重新喜欢我了吗?”
江容远很快就察觉到了宣仪的不对劲,他的眼睛里弥漫着水雾,体温高得吓人,空气里充斥着近乎甜腻的信息素的味道。有过经验的江容远立刻便意识到,宣仪真的来潮了。
江容远又惊又怒:“小仪,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潮期让宣仪的身子化成了一滩水,对江容远的质问充耳不闻,他要的不只是结合,而是潮期才能带来的标记。只要标记了,容远哥哥就不会再抛下他了。他咬着牙,倔强地寻找那小小的腔口,好让自己的天乾可以锁住那里,灌入自己的气息与记号。
“小仪,小仪!”江容远焦急万分,但他动弹不得,天乾对地坤的生理反应他也无法掌控。宣仪冲着他笑,眼神执着又热烈:“容远哥哥,我长大了,你可以标记我了。”忍过了最初的痛苦,宣仪终于体会到了与心上人水乳交融的快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原是这么让人喜悦的事情。只是,为什么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呢?
“小仪!”江容远感到绝望,拼命挣扎着,但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孕育生命的大门打开又被锁上,宣仪伏下身搂住了江容远的脖子,低低的声音像被抛弃的可怜小兽:“容远哥哥,标记我吧。”
本能感觉到了即将被标记,宣仪喘了一口气,从枕边又摸出了一个瓷瓶,作势要打开喂给江容远:“你知道吗,容远哥哥,这是情蛊。有了它,我们中间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的阻隔了。”
看着那个小瓶子江容远心中不安愈甚。蛊?南疆的蛊吗?情急之下,江容远大喊一声:“小仪,我不是你的容远哥哥!”
宣仪愣住了,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江容远趁机拼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抬起手臂,抓住了他的臂腕,把他手中的瓶子甩在了地上。
小瓶子滚落在地的声音惊醒了宣仪,宣仪连忙想要去拾,可身下又不能动弹,他又急又气,想要挣开但又不得其法,弄得两个人脸色瞬间都白了。
看到容远哥哥蹙着眉痛苦的神色,宣仪停下了动作,默默地看着他的脸,顷刻之后又迎来更大的爆发。像是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喷涌,宣仪红着眼,无理取闹地捶打着江容远:“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容远哥哥了……”江容远一惊,又听到他拖着哭腔,“你不记得我的生日,你不记得答应过我的事,你不再喜欢我……你想当一个好皇上了,不想当我一个人的容远哥哥了……”
江容远明白宣仪理解错了,他脱口而出后本就有些后悔,此时顺着他的话掩饰下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继续对着宣仪假扮另一个人,没有办法继续这个谎言。
“小仪,不记得你的生日,没有履行对你的承诺,不像以前那样宠着你。”江容远叹口气,有些事他不愿再骗他,“那都是因为我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人,是占据了你容远哥哥身体的另一个人。”
宣仪噙着泪,心凉得彻底:“容远哥哥,你不想标记我直说便是了,又何必扯这些谎话呢?”
“是真的,小仪。”江容远解释道,“你还记得我将鹤郎官从寝殿中赶出的那日吗?那正是我从我的时代穿越而来的日子。”
宣仪一愣,细细一想,似乎正是从那日起容远哥哥对他疏淡了不少,可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江容远给他思考的时间,慢慢说:“我的时代你可以当做是大兴千百年后的时代,那里没有天乾地坤常人的区别,也没有皇帝制度,大家都讲究民主自由,一位丈夫只会和一位妻子结婚。那里的人们出门不必坐马车轿辇,有汽车火车飞机轮船,地上走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就算相隔千里也能在几个时辰里赶到……”
宣仪听得懵懵的,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莫名的话来:“今天是六月二十三。”
“六月二十三,我知道啊。”江容远有些疑惑,他对上宣仪泛红的眼睛,宣仪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乎在期待他一个什么答案。六月二十三?是什么日子吗?江容远在记忆中的大事记里拼命地搜索着,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却很难准确地记起。
他茫然的反应映在宣仪的眼睛里,一滴泪就此滚落:“是我进宫受封的日子……”
“小仪……”江容远哀怜地看着他,想要为他擦去眼珠。宣仪撑在他的胸脯上,两人的接触还是这么紧密,但心却是那么的遥远。他死死地盯着江容远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点谎言的痕迹,四目相对,最终宣仪嚎啕着垮下身子:“你不是容远哥哥,那我的容远哥哥呢?我的容远哥哥去哪里了?”说着他又有些激动,“你这个贼人!来人!来人!把这个假冒的人抓起来!!!”他猛地想要起身,又想到两人如今的情状,所有的快乐终于消失殆尽,厌恶感充斥着他的心:“你快出去!出去啊!”宣仪推搡着他,努力抬着身子想要把结硬扯出去,但这样只让他感到被撕裂,疼得脸色惨白,痛呼着又跌倒下来。
“小仪!”药效褪去了部分,江容远赶忙伸出手扶住了宣仪,“小仪,不要急,小心伤了自己。”那感觉也并不好受,可是没有办法,木已成舟,标记再也免除不了。
当纯真无暇的信息素发生改变,宣仪绝望地呜呜咽咽地哭着:“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容远哥哥……容远哥哥……”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归属于这个江容远。
“小仪……”江容远后悔、无奈又心疼,他一下一下抚着宣仪的背脊,无声地安慰着他,宣仪哭着哭着竟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难写啊,就怕哪里超标了
后面应该会更得快一些,因为基本上不需要大改了
还想了一个新文的题目,叫《为什么我重生之后还是被骗》
感觉很有趣
但人物情结题材全都为0,可能我明天就把这个给忘了
☆、惶惶
“小仪!”宣仪软绵绵地昏厥在他身上,没有声息,江容远顾不上许多急忙唤人进来。因为今日的隐秘行动,宣仪只留一个碧霞在外面把守着。听见里面的动静,碧霞心知不好了,没得犹豫赶忙进去,一进到内里便看到皇上草草披了件衣服,怀里抱着晕过去的公子。
“郎君!”碧霞大惊失色。江容远知道这个贴身侍女定然也参与其中,但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还不快传太医!”
“是、是……”碧霞惨白着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踉跄着转身,又被江容远喊住了:“只传太医来,其他的不要多说。”碧霞连连点头,匆匆而去。江容远抱着宣仪,思绪万千,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他的潮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