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并不介意别人拿他开开玩笑,这种磕牙打屁的荤话他们本来就经常互喷,但蒋孝期怕是一时难适应这种气氛,周未明显感觉到在有人翻旧账那句脱口时,蒋孝期握杯的手紧了一下,脸上笑容也倏地退了。
像周未这种锦绣丛中养大的小孩儿,恶名在外,绯闻随身,又长了那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玩过的男孩女孩数不清也不稀奇,说他是处都像在骂人x功能障碍。
蒋孝期从来没问过周未类似的问题,也许是他对自己臆想的答案很有把握,也许是他根本不愿意面对那个答案,他知道自己总是险些来迟了,所以无法全盘占据他的所有,那并不重要,他对自己说。
“能说吗?”周未晃着膝盖碰了碰蒋孝期的腿,动作挺明显的,含笑的眉眼间带着若有似无的羞涩,又乖又欲的模样,“我有些记不清具体哪一天……”
“生日前,”蒋孝期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轻描淡写回了三个字。
“那就是22岁,我答完了,保真哦。”周未对着蒋孝期说,似乎在向他证明什么,他看到了他眼里掀起的波澜,那是他每次想吞噬他时的欲望,这个回答让他兴奋了。
如果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周未想,他一定会被他疯狂地按在身下亲吻、标记,那个答案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剂猛药。
吃瓜群众傻了五秒,爆出哄笑,齐声高叫:“亲一个!结婚!亲一个!结婚——”
蒋孝期的目光罩过来,周未感觉到了那种威压,他甚至有些担心蒋小叔会做出什么人设崩塌的事情,开始想办法给对方圆场,无奈他脑子被心跳捶乱了,不定时发作了一波后遗症,有些熏醉的迷眩和战栗。
蒋孝期微微倾身,一手揽在周未腰后,吐息迫近,轻而深地在他眉心印下一吻,那么珍贵,仿佛他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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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到深夜,蒋孝期刷卡结账,然后带着周未私奔了。
门里的炫彩世界喧嚣鼎沸,外面却飘起了鹅毛大雪,没有风,絮状的雪片纷扬坠落,像天使无声的亲吻。
蒋孝期帮周未拢上帽子,将那张漂亮的脸藏在绒毛里,像暖玉收进胸膛。
他探手进去揉了揉周未的耳朵,心尖上泛起针刺般细密的疼痛,酒吧这种吵闹的环境里,周未通过助听器听到的声音一定很不舒服,昏暗的光线里他也看不清楚,有几次拿吃的或酒杯都是先摸索一下,但是他想带他出来玩,他怕他压力太大无处释放。
“你就是最好的舒缓剂。”蒋孝期情不自禁抱住他,“我不喜欢让你待在不舒服的地方,下次可以约他们吃火锅。”
周未仰起脸笑了:“好啊,我以为蒋生的股票一直跌,你会不开心。”
“很快就好了,我给蒋生选好了掌舵人,那个人不姓蒋。”蒋孝期似乎卸下了什么重担,很是轻松,“是个职业经理人,这样蒋生才是所有股民的。”
“那也还是你的啊!”周未懵懵懂懂的样子很可爱,“你是蒋生最大的股东。”
“对,我是,这样就够了。毕竟蝙蝠侠也没有亲自管理韦恩集团,我起码不会在股东会上睡觉。”
周未似乎有些放心了,他蹲下身团了一团雪:“要不要打雪仗?”
蒋孝期愣了下,转而笑起来:“好啊。”
“那你快跑啊,我要开始了!”周未把雪团糊在他的衣襟上,“诶?你从小在碧潭长大,是不是很少玩雪啊!”
“嗯,那边冬天更多是下雨,偶尔会下一次大雪,落到地上不会很快化掉那种,极少,几年才遇上一次吧。”蒋孝期回忆的语气里并没有南方孩童玩雪的兴奋,反而有种不落痕迹的回避。
“我记得有一年,你们那里下了特别大的雪,央视新闻里每天都在报道,好像是……”周未在认真思考年份,随手拍掉了蒋孝期身上的残雪。
蒋孝期说:“08年。”
“哦,好像是,”周未继续团他的雪团,手指冰得泛红,“那年圣诞节,姬卿带着小耒去了南边参加迪士尼狂欢派对,然后被暴雪阻在路上回不来……小耒给我打电话,别的小孩都在兴奋地玩雪,他急得快哭了,说他们堆的雪人好丑,只有我堆的最好看……”
蒋孝期蹲下来,握住周未一双手暖着:“那场雪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美好回忆,有同学骗我出去打雪仗,实际上是他们所有人一齐用雪团丢我。雪团砸在头上脸上很疼,化在脖子衣领里很冷,后来他们把我埋在雪里,我浑身都湿透了,走回家时衣服冻硬得像铠甲,我之前一直以为下雪是不会把人淋湿的。”
那一年蒋孝期十三岁,从此他身上的铠甲再没有融化过,直到遇见暖阳般的一个人。
“小未,我想堆个雪人。”
周未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笑起来:“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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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扑的我真心感谢一路陪伴的小伙伴儿,真的真的真的,你们是我不放弃的理由~
三年260万字,从不v慢慢倒v,现在再回到够不到v线,曾经无数次自我怀疑和失望、厌弃,无数次电量耗尽、累觉不爱,就像一路走在黑夜里看不见前路也看不见朝阳,感谢你们为我点起一盏盏灯火,让我依然能在数不清的夜晚独自一人坚持敲字,坚持表达,坚持走下去……
生活中的我不太喜欢倾诉,可能码字是唯一毫无保留的渠道,但是对你们,这一声“谢谢”一定不能省,真的,感谢陪伴!
不想被“没有天分”打败,我流过许多汗,也流过泪,但我还没有认输。
第161章 番外C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艾尔研究中心,2月14日,美国东部时间10:10 A.M
实验室半透明的玻璃幕墙内,一位身着淡蓝衬衫白大褂的老教授微微俯下身,他头顶那层稀疏且蓬松的白发勉强遮住白种人特有的粉红皮肤,眼睛是灰蓝色,加上纯正的英式发音,令他在微笑说话时显出某种宁肃的温和。
“我们试着改变了一点接收声波的参照频率,”老教授将调试后的助听器戴到周未右耳上,打开面前的测试仪,“接着你将会听到生活中常见的几种声音,比如新闻播报、音乐、雷雨声、热闹的街头……如果你感觉比之前听到的更加清晰、悦耳,就按绿色的按钮;反之,按红色。”
周未坐在测试仪前,用点头回应了对方挑眉的询问,他略显紧张地转头用视线搜寻蒋孝期,只找到一片被磨砂玻璃氤氲模糊的高大身影。
这里是实验室,家属原则上不被允许入内,他只好在门外等。
今天是情人节,周未不清楚蒋孝期为什么一定要挑这个日子带他来复查和调试助听器,他不喜欢任何让他联想到那次生病的环境,尤其是医院之类的地方。
重点是再有不到两个小时,中国的情人节就过期了,他们只能留下来蹭老外的时区浪漫一下。
重点中的重点是,他还没收到对方的情人节礼物!
“……今天是2021年2月14日……欢迎收看《新闻联播》,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多地民政部门延时工作为新人办理‘情人节’婚姻登记……”
周未一溜号的工夫,测试已经开始了,听见有关情人节结婚的新闻他莫名其妙有些不爽,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随手就按了下红色按钮。
调试后的助听器音质说不上比之前好或不好,清晰程度变化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声调上能听出一些不同,比之前的基准音调稍微低沉了。
周未在想,这群老外是不是觉得蒋孝期人傻钱多,随便调整几个参数就当是重大改进,好骗他支付大笔的费用,实在太坏了!
接着一段是公共区域采集的背景音,有汽车引擎、鸟叫和人群嘈杂的说话声,因为基调变低似乎显得没那么吵了,周未随手按下绿色按钮。
第三段是一首乐曲,后街男孩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周未听得最清晰的是重音节奏,其余旋律和唱词模模糊糊。
其实自从他失去听力就同时丧失了欣赏音乐的能力,原声乐曲经过助听器处理后生成的二手音质不亚于一位小提琴或萨克斯初学者的破坏力。
就冲这条测试素材,周未直接拍红。
生锈钢丝球刷糊锅底的音乐随着按钮落下戛然而止,然后……
“小未,情人节快乐,我爱你!I Love You——”
周未忽然脊背一僵,像给人施了定身法,怔怔盯着面前测试仪红过半边天的屏幕,里面隐约映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他一双眼睛张得大而圆,跟着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带着难以置信的怔忡和讶然,仿佛被暖风惊扰的湖面散开涟漪。
身后响起脚步声,周未笃然站起身,撞得椅子向后弹了一下,同时他一个趔趄撑手按在测试仪的绿色按钮上,屏幕上的绿色迅速以压倒性优势铺满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