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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每天都想退位[穿书] (今夕故年)


  小殿下夜里遇刺,受伤很重,这回恐怕是撑不过去了。
  小六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想起那天见着的小殿下,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子衣袍,身形却瘦削如六七岁男孩。
  又想到了小殿下冷淡地看着他,命他安静离开时的神情。
  莫名有点难过。
  小殿下是个心善的好人,希望他可以安然无恙。
  小六子默默地祈祷了一句。
  不过很快他就自身难保了。
  有个大太监做了错事,将他提溜了出来顶罪,他人轻言微反驳不能,被硬生生扣了口黑锅,得了个当场杖杀的刑罚。
  木棍打在身上,剧痛无比,小六子在绝望中垂死挣扎,惨叫声连连,心里生起一丝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被人践踏至此!
  可他无可奈何。
  下半身慢慢地没了知觉,小六子头脑昏沉,只微弱地抽搐着,连眼泪都没力气流下来了,眼看就要毙命。
  木棍落在身上的沉闷声骤然停下。
  “够了。带下去吧。”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冷漠又略带虚弱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耳熟,小六子意识到什么,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想看清来人的样貌。
  但他额头磕伤了,汗水和血水一并落下,刺激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只能拼命将这道救命的声音记在脑海。
  然后就晕了过去。
  那场责罚很重,但小六子年轻,底子也算可以,很快恢复过来。
  恢复后,他开始频繁地往冷宫跑。
  终于在某个雷雨天里,他在那间曾误闯过的屋里,再一次见到了他惦念许久的小殿下。
  窗大开着,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经过一场险些要命的刺杀后,小殿下越发清瘦了,扶窗而立,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六子担忧地走过去,想替小殿下关窗,却被制止了。
  “闪电有光,别关。”
  小殿下大概已经在这呆了好一会了,风吹着雨水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衫,甚至他脸颊上也有点点水痕。
  他平静地目光扫过小六子,不时亮起的闪电将他的面容映得越发雪白,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六子扑通跪下,闷不做声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奴才小六子,谢小殿下救命之恩。”
  小谢昑安静了一会,约莫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轻啊了一声,意兴阑珊道:“是你啊。”
  他对那桩旧事没什么兴趣,反倒问起了小六子的名字:“你叫小六子?没别的名字了么?”
  小六子老实道:“奴才没名字,这小六子是奴才进宫时排的序号。”
  他一个没地位的小太监,能有个叫的序号就不错了,正经名字是那些大太监才能有的。
  雨势越发得大了,哗啦啦的雨声中,时不时掺杂几声响雷。
  小谢昑似乎说了句什么,不过恰好被一道响雷掩过去了。
  小六子很认真地竖着耳朵听,仍旧没听清,他跪着膝行了几步,离小殿下又近了些,才恭敬地问:“小殿下方才说了什么?奴才没听清。”
  小谢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一丝淡凉的笑意来,他声音大了些:“孤说,既然你没名字,那孤给你取一个如何?”
  他不等小六子回应,便兀自接了口:“就叫梁庸平吧。”
  梁……是因为他生母自梁州来,在他生母的描述里,梁州是个温柔多情的水乡,他一直很想去看看的。
  而庸平……小谢昑垂眸,冷淡地想,像小六儿这样身份低微的小太监,就该这么一直普通平庸下去,不要出色,不要引人注目,才有机会平平安安熬到出宫那天。
  才不会半路被人害死掉。
  小六子睁大了眼,片刻后他咚咚咚地又磕了几下头,欣喜若狂地傻笑:“谢小殿下赐名!”
  小谢昑看着这将磕头当拍手般简单的年轻小太监,目光有些惊异。
  这小太监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离出宫还远着呢,这么磕下去,不会还没熬到出宫的年龄,就先磕傻了吧。
  可能是被青年的傻笑感染了,他迟疑了一会,忽然又突兀道:“这儿出去,冷宫边缘,有一处无人看守的死角。稍微废些功夫,就能出宫去。”
  他静静地望着犹自傻乐的小太监:“你要出去吗?”
  小六子……现在该改名叫梁庸平了,他错愕地噤声,脑子迟钝地转了转,终于反应过来小殿下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他第一反应竟不是能出宫,而是——
  堂堂皇子,为什么会关注这些?
  他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看着小谢昑,忽而脱口而出:“那……那小殿下要离开吗?”
  话音落下,他心脏骤然一紧,为自己的胆大包天而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小谢昑似没料到这小太监会这么问,他回过头来,脸上终于不再是冷漠寡淡的神情,而是浮起了一丝错愕。
  片刻后,这错愕轻悄悄地散去了。
  小谢昑缓缓地摇了摇头,没再看梁庸平,转而将手伸出窗外,瘦削修长的五指微微颤着。
  窗外恰好劈过一道很亮的闪电,而他就在这一瞬猛然收紧了拳头,仿佛将那瞬息光亮拽进了手心里。
  “以孤如今身份,今夜消失在宫里,说不准明日就会横尸于哪个阴暗角落。”
  他淡淡道:“孤纵是死,也要死在熊熊烈火里,无限光明中。”
  ……
  热浪逼近,火光在不远处屋舍间缭绕,很快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梁庸平骤然回神,紧紧盯着那明亮的火光,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分。
  快了,快了……
  很快,这里就将剩下满目光明。
  所有黑暗都会被燃烧殆尽。
  他抬起手,松开了始终握紧的拳头,一张泛黄的纸条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边缘处有撕裂的痕迹。
  那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二十字不到。
  是那个雨夜里,谢昑说的最后一句话。
  短短数年间,他们都变了太多。
  他守着“梁庸平”这个名字,从泥泞之下艰难地爬上来,从一个卑微低贱的小太监,一路升成内侍之首,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了他的小殿下身边。
  得以为谢昑燃香续茶、拨亮灯花。
  然后又看着他的小殿下君临天下。
  看着他的小殿下将曾害过他的人都清扫干净。
  看着他的小殿下袖手而立,再无人能欺。
  也看着……如今的陛下,和相爷举案齐眉。
  如今还剩最后两个愿望了。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将梁庸平掌心里的纸条卷进了火光之中。
  梁庸平收回手,指尖微微蜷起,望着火光将那曾布满黑暗的旧屋吞噬,终于转身离开。
  梁州……他颤抖着唇,将这两个字无声咽下。
  ……
  沉砚匆匆解决城外的苏秉之回到宫里时,这场大火已经接近尾声。
  侍卫给他打了几个手势,他略略一看,便知晓了大概,放缓了脚步,走到谢容身边,轻声唤:“容容。”
  谢容身体绷得很紧,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冷宫那边,听见沉砚声音,才转过头来。
  不知道是因为看了太久的明亮火光,还是被那些飘过来的烟雾刺激到,他眼底水润润的。
  “砚之,我没让他们救火。”他只让人注意控着别烧去了别的地方,没让人扑灭冷宫的火。
  谢容眨了眨眼,将眼底一点儿脆弱的水光眨碎了,他喃喃道:“梁庸平给我留了这个。”
  他将那张纸塞到了沉砚手里。
  纸张被谢容捏得太久了,都有些皱巴巴的了,沉砚接过,几眼扫完,是梁庸平在交代他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一年前的红线蛊,还是近日假意哄骗苏秉之造反的事。
  桩桩件件,都简洁明了地写了出来。
  和沉砚收到各种讯息一致,都是真的。
  唯独最后一句话……
  他看着那句和前面字迹截然不同的话,眉梢一动,这字迹他曾见过,在原身谢昑批过的折子里。
  不过这显然不是谢昑写的,多半是梁庸平模仿的,细微处还是有些不同。
  他轻巧几折,将那纸条折好收了起来。
  “砚之……”谢容又转头去看火光了,声音闷闷的:“这场火,是梁庸平为谢昑放的。”
  他难过道:“我有点难受。”
  沉砚无声叹口气,他将谢容拉到怀里,抬手掩住了谢容的眼,温声道:“没关系,都结束了。”
  ……
  梁庸平的这把火将冷宫彻底烧成了灰烬。
  不过好在后来宫人去清理时,禀告说并未发现人的骸骨。
  也没再在宫里发现梁庸平的踪迹。
  谢容松了口气,在沉砚问他要不要派人去宫外搜寻的时候摇了摇头:“算了。”
  “梁庸平以前曾不经意提过梁州风光,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谢昑吧。”他道,“这事就到此结束吧。”
  就算意识到原身已不在,梁庸平也没伤害他。
  那今后……他也不必要再干扰梁庸平的后半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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