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继续唱自己的戏:“我不管,我们就是朋友了。嘿嘿,我虽然是个纨绔,但我拥有天底下前途最好的朋友。”
我忍不住出言打断他:“并不是。”
贺今颇为不快的挺直了腰背:“为什么不是朋友?”
我有些无奈地放下笔:“我并不是全天下前途最好的人。”
我是个只希望快点攒钱退休的咸鱼。
当一个田园诗人,过种田文的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贺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昏黄的烛火被他笑得像是化掉的蜂蜜:“季亦白,你真是太别扭了。也就是我非要和你做朋友,不然早跑了。”
我见他又乐呵了起来,继续低头赶工,不少东西呢,抄不完就得熬夜了。
贺今说他非要和我做朋友,其实不确切,毕竟他又不缺。
倒是我非要和他做朋友才对,要不然他这么多话,我早跑了。
贺四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非撩我讲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心思神游地在想。
这一幕,放在CP粉眼里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是四季为爱秉烛夜谈?
寥寥长夜,两个寂寞灵魂的交流?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猜错了。
你听听他们这聊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同床共枕到天明?
我在贺今那里赶工赶得都快猝死了!快天亮的时候才到自己的房间睡了一会儿。
什么叫灯火通明闻呻|吟?
你造谣这个客栈第一个不同意,他们的卖点就是隔音效果好!
CP粉真是太可怕了。
今天只有黄没有糖,脱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四季,贺四与季亦白的CP名,创意来源于从心同学。
今天手不太舒服,所以有点短小_(:з)∠)_
大家健身的时候,请一定循序渐进。
搞小哥哥可以瞎喊我可以,健身不行x
第十六章
我决定用同人文告诉他们搞CP的真谛。
搞CP不光会获得快乐,还会留下眼泪。
如果说糖是CP粉的精神食粮,那么酸爽就是CP粉的灵魂药剂。
每一句意难平背后,才是真正难忘的永恒之爱。
糖会忘,但是吞过的刀片绝对不会忘。
这么想着,我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就完成了同人文,还“无中生友”地将稿子给了钱多多。
审稿的时候,钱多多忍不住“嘶”出了声。
“季侍郎,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和你有仇?你的结局也太惨了吧。”钱多多一边看一边捂着胸口,显然精神文化生活单调的古代人没遭受过这种虐恋情深。
作为作者,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看到读者被虐了。
我深藏功与名地说道:“是吗?如果让我写,我也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结局。”
故事里,“我”和贺四的相遇是在京城街巷。
他贪图“我”的美色,开始疯狂追求。
而“我”作为一个清高的状元爷,必然是鸟都不鸟他的。
但是贺四毫不介意地每天到“我”身边送温暖。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本来就有些缺爱的“我”。
于是“我”渐渐被贺四打动了。
只是既然贺四能贪图“我”的美色,那就也能贪图别人的。
他对“我”的柔情没有改变,却同时习惯性地给予别人温柔。
“我”作为一个端方高冷的小仙男,就算是吃醋也是不露声色的。
结果贺四还倒打一耙,非说“我”竟然不吃醋,不爱他!
“我”虽然不会直白地吐露心声,但也不至于过分扭捏,死不承认自己的感情。
于是莫名其妙的,我们俩就定下了。
我深谙撒刀之道,这事就像是过山车,有甜才能更虐。
于是在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之后,贺四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没办法,他们贺家就他一根独苗苗了,他不想要孩子,但是贺家却必须要传承下去。将军府的荣光可以不再重现,但是百年之后,将军府的故事不能无人讲述。
“我”肯定是不可能接受的,但“我”面对将军府已逝的先烈也没办法狠下心真的让贺家绝后。
于是“我”选择分手,辞职去看看这广阔的世界,逛到了塞北。
就是贺家人献出生命的地方。
“我”在那里当了教书先生,告诉边城的孩子贺家军的故事,却再没有提起贺今这个名字。
贺今在京城,将婚礼推迟了一年,但是第二年依旧成婚了。
成婚那天,边境马匪来犯,为了保护一个小孩,“我”死在了马匪的刀下。
临死前,“我”听到了马蹄声。
远处来了驻守的军队赶跑了马匪,却再不是当年的贺家军。
看完了整篇文章,钱多多似乎有些气不顺,继而下定决心般握住了我的手:
“季侍郎,你要信我,贺四虽然不着调,但真的没有文章里这么……唉,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叫他端正言行,一定不做让你伤心的事。”
不是,那个什么,你还记得我和贺四只是虚假营业,没有在炒CP吗?
但显然不只是钱多多这么想,杂志出刊之后,全京城似乎都这么想。
一时间,我跟贺四出门上街的时候,众人看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贺四有些疑惑地低头凑到我耳边问道。
我刚下班,他正接我一起去买这期的杂志呢。
温热的气息搞得我耳朵痒痒的。
侧头看到好几个悄悄对贺今指指点点的人手里都拿着《京华小谈》,我顿时有些心虚。
谁知道京城人们的文化生活不丰富成这个样子,故事不能当真的你们知道吗!
我低头咳了一声掩饰:“我也不知道。”
倒是路边捧着杂志的官家小姐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跟贺今,我还听见小姐妹间相互激动地喂糖:“看,他们在说悄悄话。”
“是的,贺家那小子对姑娘家都没那么贴心,如今却低头跟状元郎说话呢!”
“状元郎还耐心地回他了!天哪,这种冰雪只为一人消融的感觉,我感觉喘不过气了。”
不是,姐妹们,嗑CP也要讲究基本法,这不就是正常的朋友间的交流吗?
偷听路边姑娘们聊天太入神,我差点就撞到路边的小摊上了。
还好贺四轻轻地拽了一下我的领子,阻止了我。
“季大人,”贺四每次开玩笑的时候都这么叫我,“刚才讨论的那几个姑娘,估计肯定不知道季大人是个会因为走神而撞到路边摊的人。”
“啊~~!”果不其然,身后的那群姑娘因为贺四的动作忍不住发出了克制又愉悦地尖叫。
营业成功的贺今看起来很愉悦:“我不应该在看出季大人的窘相之后还说破的,作为赔礼,一会儿请你吃青醉楼的螃蟹。”
淦,这CP好像是有点好磕。
我理解那群姑娘了!
大概是因为贺今在解读我心理活动时候的总显得不动神色,或者说,并不觉得我的表里不如一值得奇怪,渐渐地我也习惯了被别人看透。
或者说,是被贺今看透。
说起来我成为一朵高岭之花,最初就是因为害怕被看透。
毕竟遇事不动声色的人,才能在谈判中显得有底气些。
但神奇的是,面对贺今,我似乎没那么怕了。
毕竟在心里悄悄吐槽的时候,有人能帮忙把下一句话接出来,总有种默契的愉悦。
当然有些事,还是不能被看透的,例如马甲。
“要是让我知道这个笔名原耽代餐的人是谁,我一定要他好看!还有他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吧?”
贺今愤懑地快速翻动着杂志,终于领悟了为什么今天街上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看着贺今一边生气,一边还把小二端上来的螃蟹放到我面前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了微妙的罪恶感。
下次我一定把自己写成渣受,把贺今写成忠犬攻,替他挽回名声。
不对,为什么我就默认自己是受了。
抿了一口姜茶,我也翻起了杂志。
杂志中的八卦文章风格因着两期的实验也渐渐成熟,再往后的小说还在角落配上了插图,显得更为精心。
最后的民间稿件征集部分,有控诉渣男的、给暗恋的姑娘写信的,还有……同人文学。
投稿了同人文的除了我之外,还要上次贺今请的枪手,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瞎扯的美好。
吃完螃蟹后,我静下心来看起了枪手先生的文章,哦,枪手先生的笔名是:人九。
左人右九,是个仇字,枪手先生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同人文的风格倒是和枪手先生的名字相差甚远。
整版的糖,我把金平糖撒纸上甚至都比不过这页甜。
文章讲两人一起逛庙会,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游湖赏月。
没有什么特别完整的情节,就像是情人节的CP糖点合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贺今真的去一起干过这些事呢!
人设是一贯的温柔纨绔公子和外冷内娇状元郎。
要是让我知道那个枪手先生是谁,我一定让他把他打到只能露出娇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