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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腰疼脑热 (桥烨)


“你如今的做派虽与原先还是有所不同,但也像个七七八八,在朝臣们那里瞒上一瞒,倒是不成问题。剩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让候公公同你说吧。”说着便唤来了在偏殿等待传召的候风,“陛下有惑的地方,你给他讲讲。”
然后,双手作揖,行了个不高不低不轻不重的躬身礼,不卑不亢但也不见恭敬地道别:“陛下好生歇息,臣先去替您将奏折给批阅了。雪天路滑,倒不必远送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殿门,将满院阴冷的朔风阻挡在了门外,却暖不了夏墨时那颗如坠冰窖的心。
夏墨时心下哀嚎:亲娘啊,自己这个皇帝当的也太憋屈了,就是摄政王的傀儡啊!这摄政王不仅是个狠人,还是个刚被自己得罪了的狠人、狼人、狼灭,且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踩了对方的哪个雷区。不晓得他会不会啥时候瞧自己不顺眼就寻个尚且说得过去的由头,不由分说便将自己给做了,届时可就小命不保了呀!
娘的,摄政王的存在,这他妈比剥削员工压榨劳动力的无良领导恐怖多了好吗

第五章
想到他冲夏许淮吼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电视剧中那些挑衅主角的纨绔子弟的经典台词,夏墨时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让你嘴快没脑子,上班都忍了这么久怎么今天竟如此浮躁易怒。
一个傀儡皇帝对摄政王喊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种话,到底谁才是比较像那个想找死的人啊!夏墨时欲哭无泪,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比这数九寒天里的温度还要冷上那么三分。
随后,在夏墨时的再三追问下,得到了同自己的猜想大致相似的答案,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朝代并不是他之前在那些正史野史里看到过的任何一个王朝,夏许淮这个摄政王的确拥有举国皆知的许多光辉事迹和大片的拥护者,而自己这个傀儡皇帝也十分成功地在万千臣民心中塑造出了一个极其懦弱的形象,且这印象还根深蒂固。
可以说,他称不称病其实没什么大碍,毕竟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而已。更有甚者,可能在有些人眼里,自己还是一病不起从此卧病在床而后撒手人寰来得要好些,如此,夏许淮便有了自己登基称帝的充分必要条件。
这么一想,夏墨时霎时间便打消了先前想的要安享悠闲冬日生活,顺便避避风头防止在别人面前露馅的念头,他可不想真的悄无声息地被病逝了。
“候公公,摆驾御书房。”该有的牌面得有,当然,重点是防风保暖。
夏墨时命人翻出了一件银鼠坎肩穿在身上,又抱起了方才被夏许淮叠得整整齐齐的厚实披风,在脖颈处随意系了个简单的十字结,走到门口又折返,指着小桌上还散发着余温的羊肉汤和一碟不知名但长得怪好看,令人一见就蛮有食欲感的糕点,“这两样也给朕拿个食盒来装进去,大雪纷纷,送予摄政王暖暖胃,正是时候。”
吩咐完之后,一个裹得毛茸茸但却不显臃肿的毛球就在宫人们的搀扶下,登上了一个除了好看之外几乎可以说一无是处的步撵。四处透风的轿撵缓缓前行,在料峭春寒中,被一步步抬着靠近那个独立的小院。
小轿停下之后,夏墨时往外扫了一眼,怎么说呢,当初下令建造这房子的人也不知是该说他孤傲还是孤寂,是节俭还是奢靡。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古往今来的办公楼都应当是设立在正中间的位置,占据C位。结果这倒好,来这如此偏僻的角落另起一座宫殿,这宫殿别说是用来临时批阅筛选奏折,即便是往里安排上几个中等位份的娘娘也是够格了。
夏墨时边走就忍不住犯起了职业病想要吐槽这院子的构造,将要出口的瞬间猛然忆起他现如今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危险处境,及时刹住了话头,而后强硬地接过了身旁内侍提着的黑色描金漆木食盒,目不斜视地踏入了这方院子。
一路行来,穿过红梅白雪,夏墨时空着的那只手紧紧地捏住了身上的披风,却仍是不妨树梢枝头有雪花凝结而成的冰晶掉落到颈项里,激得他抖了三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许淮兄弟,我给你带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来喝完汤吃点东西驱驱寒吧。”夏墨时匪气十足的语调和前所未有的称呼听得夏许淮握着狼毫的手一颤,笔尖的墨汁生硬地滴落到一道奏本上。
夏墨时一看,坏菜了,刚才急着示好套近乎,忘了这摄政王可能并不大喜欢他,便讪讪地收回了自己拎着木盒的手:“大哥,别这么吓人地看着我,我不是有意的。”
夏许淮搁下手中笔墨,将作废的折子置于左侧,眼皮微掀,漫不经心道:“陛下慎言,您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荣,当今世上有谁能与您称兄道弟。”
夏墨时忙解释道:“爱卿太过谦虚了。”您这身份,别说是让我叫大哥了,叫大爷叫祖宗都使得。
但眼前这位比穿越前的自己还要大两岁,比现在这具身体大五岁的摄政王的脸色却不见好转,眉头复又皱起,令夏墨时再次反思,他总不能是嫌弃自己将他叫老了吧。
直到身边的候公公来为他解下毛裘的时候,半遮半掩地在他面前绕来绕去,低头轻声提醒:“陛下,大皇子已然仙逝足足五年有余。”
他才反应过来,原身的兄弟都死于上一轮夺嫡之争中了,自己刚才忽然跟中邪了似的称呼其为兄弟,且叫的还是传说中死得最惨的“大哥”,卧槽,这残暴的摄政王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咒他早死不得善终吧!
夏墨时越想便越发的冷汗岑岑,于是在自我惊吓中又做出了一件更脑残的事情,那就是相当自来熟且胆大包天地一把揽过夏许淮的脖子,想要将他带到一旁的案几前。
本应出来个哥俩好的轻松氛围,奈何因为那该死的身高差,夏墨时只得微微踮脚才能勉强同夏许淮保持一致的高度,端的是半分气势也无,还略有些小尴尬。
夏许淮的嘴角并未牵动半分弧度,可夏墨时就是在他那双一贯冷情的丹凤眼中察觉出一丝笑意,在脸红的同时,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大佬不生气就好,自己丢不丢脸不重要,完全不重要。
夏许淮冷眼瞧着这位比自己年轻的皇帝,犹如被邪祟附体般地为自己忙活来忙活去,将这等端茶倒水之事做得得心应手,心下暗自思衬:此番他性情大变,倒是将往常做过的没做过的一并都给做了,不知道日后回想起来,究竟会作何反应。也不知,现在这个他是否知道那东西的存在。
夏许淮装作没看到他频频往书案上投放的眼神,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国之君的伺候,当然,接过汤碗时还皮笑肉不笑地假意客气了一下,之后一手端碗,一手缓缓搅拌着碗里的汤勺,嘴里吸入了半口汤但仍是口齿清晰地说:“陛下来得正好,这里恰巧有几份需得您亲自审阅的奏章。”说完就又往嘴里塞了一勺配菜,咀嚼得极为认真仔细,毫不在意夏墨时的存在。
夏墨时不明所以,但本着可以多多了解一下朝中局势的心态,一本本地翻看起了那堆积出来的一座小山丘,略过那些晦涩难懂的遣词造句和个把不咋认识的字体,大致清楚,自己这是被催婚了。夏墨时顿感无语,八卦和催婚真是世界上亘古不变的话题,且还不分男女性别。
“陛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后宫却空无一人,倘若先帝泉下有知,也当扼腕叹息于心不忍。”
“额,这个不急不急,我娘在世时曾说,在我尚且年幼时,她曾偶然得到护国寺一位得道高僧合眼缘赠送的一卦,说是我命里不该早娶。”他并不担心夏许淮知道自己在胡编乱造,反正原身那个可怜的亲娘早就香消玉殒,即使他胡诌,夏许淮也无从对证。
他可不想往女人多的地方凑,这艳福,谁爱要谁要去,总之他不要,珍爱生命,远离女儿窟。
之所以有这样的觉悟,乃是因为在现代时,他曾去文科班找过自己的一个好哥们,为了啥事儿不太记得了,只十分清楚地知道,他那天正好赶上了一场狗血、热闹又场面混乱的年度劈腿撕逼分手清算的大戏,甚至还惊动了校长,差点将行事刻板的老校长给气出个半身不遂,简直令人印象深刻。
说回到此时,夏许淮见他对婚事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终于放下了手里握着的玉碗:“哦,是了音大师么,没想到他于姻缘占卜一事上,也颇为在行。既然了音如此说,那便是臣等唐突了。只可惜了曹国公家貌美如花的女儿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夏墨时总觉得夏许淮的后半句话挺像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话,名副其实的咬牙切齿。他大胆猜测,这曹家小姐莫不是这位摄政王的老相好,抑或是夏许淮忌惮那些公侯家的势力是使得自己羽翼渐丰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夏墨时不禁庆幸,还好自己机灵搬出了那素未谋面不知名字法号也不知是否还存活于人世的得道高僧,推脱掉了这门可能缔结的亲事,不然他怕是要同那本摔在地上的折子一样的下场了,于是越发坚定了要远离红尘是非、只管好好保住自己小命的想法。
接下来,夏墨时一边想方设法地套自己想要的信息,一边与夏许淮悠然自得地谈笑风生,一个上午的你来我往,感觉脸都要笑僵了,回到休息的寝殿之时,夏墨时将自己狠狠摔进了龙塌上铺着的软乎乎的被子里,半个字都不想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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