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咬着唇渐渐沉默了，可林妈妈依然摸着他的头，轻轻抚摸少年剃短之后略有些扎手的鬓角，就像几年前在理事的办公室拥着他那样轻柔呵护。
“儿子，你的梦想是很简单，可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
“我和爸爸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什么也不顾地去闯荡，有些事情，不能只讲感情的。”
十来岁的孩子在经历过失败之后或许只是持续一段时间的失落和颓丧，当然，也有像林漾留下“阴影”好几年都走不出来的。
可对孩子的父母而言，记下的不仅仅是“儿子人生之中一次挫折”这么简单。
林家的父母在这个时候虽然不得不放下曾经对BIG HIT的成见，重新接受那边递来的橄榄枝，可该给林漾谈好的待遇，他们一样都不愿意放过。
这个过程并不算短，直到林漾十八岁成人生日过去，整个商议过程才走到第三个阶段——
正如林妈妈所说，林漾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韩国发展，那里太受限制，始终是要回国来的。所以，从这一阶段开始，中方运营团体必须介入。
直到这一部分为止，林漾已经完全对这件事情失去了实时了解。
因为下定决心要提前毕业，他忙到脚不沾地，每天上完了课就是教务处和学院两头跑，除此之外，几门专业课老师都听到风声，挨个儿找谈话。
“是有什么出国打算吗？如果要求很高的话，之前你参加的那两个项目也可以算上啊，那个可是加分的啊。”
“林漾啊，我以为你就这么昏昏沉沉过完大学三年，临到最后一年还是醒了啊……”
林漾不敢说太多，他要是说“我疯狂修学分补课是为了早点毕业到时候好去当个歌手”，没准这几个半百小老头儿就得拿书敲他……
***
距离放假就只剩一个半月，林漾开始频繁地在课表之外的时间出现在校园里，胖哥儿和淡定哥只是窝在宿舍的暖气里感慨这个学期期末复习有福了，并不打算“合流”，毕竟小水哥不是单纯跑跑图书馆这么简单。
可等到考试月的安排出来之后，这俩人傻眼了——
“怎么考得和咱们不一样啊！”
“水哥，你不能丢下咱们不管呜呜……”
事实上，在经过这些天的奔波之后，林漾发现他想要提前毕业的操作远远没有想象之中的困难。
老师乐意给方面，且愿意百忙之中配合，这很重要。
再加上前两年里他的确多做了不少事：提前修的课程，别人不太愿意沾手的项目，又或者是那些大多数学生都压到大三大四再去碰的证……
这些曾经做起来繁复枯燥的事情，现在反而帮了大忙。
在学分制的大环境里，毕业最大、同时也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学分修满。林漾算了一通下来，发现或许学校这边的事情相对而言会更好解决一些。
淡定和小胖考完就买了票回老家，而林漾则是从学校考试月的开始待到结束，总算结束了长达一个半月的艰难日子。
他咳嗽还没好，林家父母来接人的时候看着瘦了一圈却目光坚定的儿子，再怎么心疼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次妈妈和你一起过去。”
林漾坐在后座，被林妈妈拉着一只手，听到之后，下意识地回握了一下。
“怎么啦，多大的孩子啦！”
林妈妈只当孩子在撒娇，又伸手去摸他的鬓发，“他们那些当明星的孩子，都把头发留长了，我们漾漾怎么还剪头发了？”
林漾鼻子酸酸的：“反正都会长的。”
“好了好了，妈妈不说这个了。今晚咱们不在外面吃，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正在开车的一家之主依然一言不发，但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
就像当初林漾和闵玧琪说的，最快都得等1月中旬再去韩国，事实上，他们的确是下旬的头一天才出发前往首尔。
签证需要一点时间，其次，林漾是等到学校教务处的确切通知，才放心得定了机票。
离开北京的时候，天气已经相当冷了。
林漾是个火气足的男孩子，依然在妈妈的强制要求下戴好了帽子和围巾，秋裤实在不想穿也就算了，但脖子那一块一定是要护好的。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降落在仁川机场。
听到儿子用流利的韩语和前来接人的司机交流，林妈妈心里一阵发酸：这些年是真的一点都没忘记过。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因为绝大部分的事项在此之前已经确认过，这次见面之后，家长过去谈最后的部分，而林漾则是跟着当年还是个监督助理如今已经来到室长位置的郑敏浩去做基本的数据收集——
“身高增长了8厘米，差不多是181，以你现在的年龄来看，恐怕还有上升空间。不过体重还是偏轻啊，人是长大了不少，可依然是细骨架……”
郑敏浩看着工作人员把林漾本来就不算长的额发撩开固定在脑后，面部扫描显然也很让人满意。
林漾有一副继承于父母的优秀骨相，正如十八无丑女，十八岁的少年皮肤光滑细腻，眉目清晰明朗，哪怕他此时此刻面无表情地面对着周身四个机位的镜头，依然挑不出毛病。
郑敏浩这口气既叹可惜，又叹庆幸。
可惜的是中断的这两年多时间里，林漾没能坚持接受各项训练和调教。
庆幸的是，哪怕是素人式“放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孩子依然以超过期待值的程度好好地长大了。
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后，林漾被郑敏浩领出来，会议室里也早已商谈完毕、来到了签字阶段，几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握住了那支签字笔。
等到年满十八岁的林漾亲自在合同签字栏填上自己的名字，一切尘埃落定，回到原点。
第20章
林漾签了字定下了合约，翻译和林妈妈再次转达了理事这边的谢意和诚意，可这位精明了二十年、唯独会因为孩子的事情绷紧神经的女士并没有因此放松。
在她看来，她对BIG HIT这个公司的“考察”远远没有结束。
几乎是签约的当天，新的进展就来了：
BIG HIT卡在一个绝对称不上快的档口和MNET的produce节目组进行了接洽，并且准确地表达了“我们公司有练习生要参赛”的消息。
“对，就这一个孩子，是未公开练习生。”
“等他这一阶段的封闭训练结束，我们就带他过去参加试镜。”
防弹少年团的成功将BIG HIT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推上了一个相当微妙的地位，它或许比不上如今YG、SM和JYP这样的三大公司，但仅仅只论收益和名声的话，和其他二线公司已经是同一水平线了。
像produce系列这种练习生选秀，除了第一季有个来自JYP的somi参赛并且获得第一之外，第二季不见得还会有三大走下神坛派出练习生参战。
一来，三大虽然有与之俱来的话题度和热度，可到了这个大平台上，并不见得都是优势：因为幕强心理的“强”是有壁的强，是一骑绝尘的强，而第一届的somi显然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二来，三大自家练习生储备的平均质量恐怕会比层次不齐的101个人强得多，人家自家选秀都激烈地跟战场似的，还派人出来参加produce？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produce系列取得人气和成绩的练习生，优胜的那一部分会成团出道，可限定团的时限过后，练习生要如何发展？
如今歌坛solo可不好混，可要是想在已经有热度和死忠的基础上在和原公司的练习生们合流组合出道，这其中不仅需要时间来等待，热度损耗的威胁，更有新组合人气、资源分配等多重隐患。
考虑到这些，BIG HIT整个团队都不觉得第二届男版produce会有三大练习生参赛。他们能想明白的事情，别人肯定也能想得通。
对于小公司而言，能拼出一个出道位那就是赚到。
可对于三大而言，这点儿好处，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了。
与此同时，MNET节目组那边也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新的话题有了：防弹少年团同公司直系练习生即将参加选秀。光算热度和流量，这名练习生和其他100人相比，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忧的是，BIG HIT在推出防弹三年之后依然无第二个男团出道企划，在这孩子没有来电视台真人试镜之前，他们没办法确定“质量”。
再直白点：这是当年和防弹同期练习生里面淘汰的剩下的，还是BIG HIT为了分一杯羹、临时在现有练习生源中找了个不上不下的出来试探？
总而言之，距离第一期试镜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怎么着也能见到面。
这不到十天的时间，对林漾而言不算太够，他其实不太习惯大家都对自己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管是理事和经纪人，还是防弹七个哥哥和妈妈……
这一群人之中，又以防弹那几位态度最为尤甚。
林漾解决完宿舍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重新站在练习室时，哥儿几个一起过来凑热闹了，先是热热闹闹和同样教导过自己的老师打了招呼，这才装模作样地给林漾捶肩膀捏手臂小腿，甚至还带着一起热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