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以前不是跟江羡鱼很熟吗,依你看哪面旗才是真的呀?”
陆与安摇头笑道:“这我哪知道,那家伙轻易不挥旗,一旦挥旗便是立于城楼上号令千师,谁看得清旗面上有什么的。”
“真的吗,想想就好帅啊!”
人们讨论得如火如荼之时,千语楼的大门忽然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绯衣男子跨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红袍猎鲛师。
一看是花祈玉,江羡鱼立即蹲了下来,心想他怎么又回来了,那叶临川去哪儿了,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自己待在这里不上不下的,跑出去外面是干涸的大漠,不跑花家人又迟早会发现自己。
“这不是花岭主么?蓬荜生辉呀!”老板娘热情地迎接道,人们也跟着让开了一条道,就连议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花祈玉神色冷傲,一路走来目不斜视。陆与安起身笑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位置都给你准备好了,坐。”
“别老怪腔怪调的跟我讲话。”
“唉你怎么老说我怪腔怪调?”
陆与安的声音有点特别,就像被烟熏过似的,沙哑中又带着股韵味。他光是凭着这嗓音,就迷倒了不少女子。但在花祈玉眼中,陆与安就是典型的怪腔怪调,哗众取宠。
“进行到哪一步了?”花祈玉在陆与安身旁落座,一旁的陆小宝拘谨地坐直了身体,只感觉这人凶巴巴的。
“真真假假分不清呐,正巧你来了,不如用你家的灵蝶试试,如果是真旗的话,上面应该残留有主人的灵息。”
陆与安说着,忽觉花祈玉周身少了什么,平时他无论走到哪里,身旁都会萦绕着几只灵蝶。然而此刻,他身边一只灵蝶都没有,他带来的两名随从身上也没有。
“不巧灵蝶都派出去了,不过我这儿还剩一只。”花祈玉说着便将藏在发间的灵蝶摸了出来,灵蝶敛着翅膀正在休憩。
“虽然它受了伤,但还是让它试试吧。”花祈玉说着往灵蝶身上吹了一口灵气,它这才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
旗主们见灵蝶飞过来了,纷纷举起旗帜想吸引它的注意,然而它却绕开了一面又一面旗。人们望眼欲穿地等待着,还以为它不会停落,它却飞绕到人群后,落在了那位小姑娘怀中的旗帜上。
小姑娘欣喜地抬起脸来,受宠若惊地看向众人。而灵蝶再度飞起,翩翩落回了花祈玉的指尖上,蝶翅一开一合。
“就是那面旗了。”花祈玉下定论道,随即把灵蝶收了起来。
全场议论哗然,老板娘欢喜地走上台,和小姑娘一起把旗帜展开来给众人观看。只见旗上并没有什么锦鲤,除了一个醒目的江字,便是一幅完整的大河山川。
小姑娘羞怯道:“我家兄长曾是江家的门徒,这面旗并不是他从北渊带回的,而是随着他的尸首一起被发现的。兄长说过,江羡鱼的降鲛旗很特别,它是有名字的,就叫临川,寓意俯瞰越水三江六岸。”
“巧的是,江羡鱼的兄长也叫临川,我想这面旗不仅仅是兵器,更是寄托了主人的感情。所以我才带着它来到这里,物归原主是不可能的了,但求给它一个好的归宿。”
听到这里,栏后的江羡鱼哀叹了一番,能知道他的降鲛旗有名字,那必须得是他的心腹,可惜他们都因他而死。
“小姑娘你出个价,这儿有众多名门猎户,总能给它找个好归宿。”老板娘话音刚落,台下立刻有人出价道:“我出一千两!”
“我出三千两!”
“五千两!”
叫价声像涨潮般一浪高过一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有点吓住了,她茫然环顾着人群,将目光投向了陆与安这边。
陆与安回以微笑,随即冲花祈玉笑道:“花岭主怎么不出个价?”
“你出多少,我出多少。”
众人紧张地看向中间这两位大财主,老板娘的眼睛里也在冒星星,指望着他们把价格拼上天,自己做东家的再从中捞一笔。
“花岭主要这样就没意思了,那不如让这小姑娘自己选,看她愿意卖给我们哪一个,不知花岭主意下如何?”
花祈玉托着腮帮一脸倦色,陆与安便当他默认了,又冲那小姑娘笑道:“别怕,你大胆选一个,有我陆家的人在这里,没人敢为难你。”
小姑娘扭捏道:“我……我愿意把这面旗送给陆公子,不要钱!”
众人哗然,老板娘气得当场要吐血,花祈玉也有点诧异。陆与安满面春风地走上台,搂住小姑娘的肩膀道:“如大家亲耳所闻,这可是她自愿把旗送给我的,对不对?”
小姑娘点头道:“嗯!我自愿把降鲛旗送给陆公子,分文不取!”
“这是为什么啊?”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陆与安笑得更得意了,其实他刚来千语楼就遇见了这小姑娘。当时人们都嘲笑她不自量力,还故意把她推倒在地,她却忍辱一声不吭。陆与安看不下去了,便上去巧言妙语地替她解了围。
“也罢,这旗就让给你了。”花祈玉起身离开,经过陆与安身前时瞥了他一眼,“不过劝你要点脸,手别老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放,她的年纪配你侄儿挺不错的。”
“……”陆与安像烫手似的,立即把自己的手拿了开来。一旁的陆小宝羞赧地笑了笑,还用小册子记了下来。
眼下降鲛旗落到了陆家,人们纷纷败兴而散,少数人纵然还有念想,但也只能背地里算计去。
江羡鱼还躲在栏杆后偷看,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花祈玉就不知去哪儿了。他忙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忽听身旁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花祈玉和那两名猎鲛师刚踏上楼梯。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羡鱼僵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花祈玉目光阴沉,一步步逼近。江羡鱼心口噗噗跳了起来,不料对方走到离他还有几尺的地方,忽然拐弯走向了另一边,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等等,花祈玉不是带了一队人过来吗,为什么只有两个人跟着他,其他人去哪儿了?还有叶临川,为什么还不回来?江羡鱼正纳闷,又见陆家叔侄从回廊另一边走了过来。
“你在这儿啊!你怎么穿这身,你家大公子呢?”
花祈玉正要推门而入,听到陆与安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便停住了。
“嘘——”江羡鱼慌忙拉两人进到了房内,迅速关上了门。
陆与安扶额道:“我知道你和叶临川是……那种关系,但你们连衣服都穿错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陆小宝天真地问道:“为什么衣服穿错了,就是明目张胆呀?”
“……”陆与安无言以对,因为两人晚上做那事做得太累,第二日早上就容易把衣服穿错啊!
江羡鱼还趴在门缝处偷看,只见对面的花祈玉并没有进门,正狐疑地打量着这边房间。这时千语楼的伙计跑了过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花祈玉和两名猎鲛师的脸色都变了。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江羡鱼揣测着,却见那几人都凶神恶煞地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第13章 找什么凶手
“完了完了!”江羡鱼急忙转身,用后背抵住房门。然而等了一会儿,那帮人并没有过来砸门,脚步声也消失了。
陆与安诧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背上痒,在挠痒呢。”江羡鱼说着便在门上蹭了两下,但他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又扭头试探地打开了房门。
只听外面沸反盈天,但放眼望去堂内却没什么人,人们似乎都聚集在千语楼大门外。叔侄俩好奇地下楼寻了过去,而江羡鱼则在楼道里绕行,找到正对大门的房间,推开窗往下望去。
彼时,众人围成一个大圈指指点点,陈列在其间的是十具尸首,尸体上裹满了沙尘,而他们身上穿的正是花家的猎鲛袍。花祈玉就站在众尸首之间,垂着脸神情埋在了阴影里。
“据说是商队在大漠里发现的,那血都把沙地染红了一大片。”
“啧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花家的人下手!”
陆与安推开人群,上前仔细查看尸首,只见每个人脖口都有一道致命的划痕,跟之前自家猎鲛师的死状极为相似。
“看来又是那个人干的,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总是对猎鲛师下手?而且这招式和凶器,实在是像……”
“小叔何以见得?”陆小宝捧着小册子凑了过来。
陆与安便指着尸首的伤痕道:“伤口边缘特别平整,说明凶手出招之快,再看每个人的伤口,朝向、角度、深浅,几乎都一致,就好像是在同一瞬被杀死的。刀剑无法发出如此连贯均匀的攻击,唯有枪戟之类的长兵刃,在急速飞转时才能发出这种攻击。”
“据我所知,江羡鱼就是这类招式的惯用者,他过去之所以雄踞猎鲛榜,就是因为他一击如千斩,一瞬间就能把鲛兽的脑袋全削下来。我年少时曾和他组队猎鲛,见过他使用连环千斩,三步之内就杀了六十多只鲛兽,那时他才十七岁。”
陆小宝听得目怔口呆,忙用小册子记录下来。陆与安琢磨了会儿,又纳闷地看向花祈玉道:“你家这些人怎么没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