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明白。”
孟淮明一手按住燕灰的发顶,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这太临近界限,太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为什么打人:
孟先生还处于一种“哦我重生了我就能挽救一切的臆想中”,但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往温顺善良的爱人,原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愤怒的地方是燕灰在“挑衅”规则,一旦买版权的作者顾虑太多,产生过分强烈的自罪感(比如认为自己ip改编歪曲了未成年的性向),也许就不会再卖版权了,也会活得非常痛苦,并且容易被封杀、出事。
孟先生双重的精神压力下,就冲动了。
不过目前两个人都不大正常(……),且看后续发展,鞠躬!
第11章
燕灰的左脸颊迅速红肿,他被孟淮明禁锢在胸膛前,感受那颗跳动的心脏正用力锤击着他的脸侧。
仿佛另一记有力的掌掴,或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他终于犯了禁忌。
长久以来在孟淮明和燕灰之间形成的潜规则,就此宣告搁浅。
孟淮明心中悬着剑,他甚至是恐惧燕灰想到这一点。
如伊甸园里的知善恶树,忧愁着被那对天真澎湃的男女察觉。
规则是看破而不说破,那果实汁水饱满充满诱惑,我们合谋是非,将它窃取,小心翼翼,蛇会替咱顶罪,从此肚腹行走终生吃土,只有卑贱的畜生才是罪魁。
燕灰张口咬住孟淮明的肩膀,恨不得再长出一副毒牙,用毒素把他的思维麻痹,忘掉这些杞人忧天,再把他的皮肉都吞吃入腹。
那些危险燕灰不想多谈,而如果单论感情,他更不能再多说半句。
惯有的纯然面具被自己撕地粉碎。
他怎么会不知道孟淮明的算计?
孟先生是规则的秘书。
苏野谎话连篇,但有一句是真,真的比纯金还真。
——孟淮明曾经深爱过那名叫苏曜文的少年。
他所有习得性的宠爱的出发点,都来自于在他最好的年华中,刻下那一笔光彩照人注脚的少年。
他要把苏曜文留到老,孟淮明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乔禾女士说:“燕灰,爱恨情仇写破了、写烂了、写出花了,只有你还看不清楚。”
乔禾和燕灰彼此相熟,小鹿绒绒的宣传文案就出自乔女士之手。
孟淮明不知他的前辈和燕灰长期互为笔友。
写手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乔禾自诩不曾上坛,也没顾忌下海,披着马甲把车飙上高速,一脚油门往深山里开。
她是能抽薄荷烟的编剧前辈,也是能写同人剪视频的”太太“,是十八岁的少女和四十八岁的少妇心灵的诡异组合。
乔禾在燕灰老家的旧酒吧里面基,燕灰抱不住歪歪倒倒的女士,台上不知道成没成年的歌手唱到嗨……“可是妆都化了,可是又为谁化呢,可是又为谁卸呢,可是又为了什么你继续相信会有,下一站的狗|屁幸福?”*
摇头灯刺破巫师灯的光芒,LED PAR的利剑像一声尖叫,乔禾大波浪卷的棕红色头发遮住她半张脸,隔桌的男人斜了眼过来,色咪咪看她。
乔禾撇开那片头发,男人飞快地皱眉,转过头掩饰他反胃的表情。
“滚你X的,老娘有的是小妞儿泡!”乔禾放声大笑,天才女编剧的脸上,手掌大的黑色胎记也讥讽地笑开。
她致力发掘灵魂的共鸣和纯朴的爱情,那至美至善,出发点居然是一张丑陋的脸。
燕灰骑的单车载不动喝大了的乔女士,她又哭又笑,抱着燕灰大声喊他闺蜜,惹来路人的频频侧目。
她醉话连篇,逻辑诡谲,念叨起家人从来不在乎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因为那没有必要。
男的女的都不会要她,残的瘸的穷的傻的才肯娶她回家。
燕灰哄她皮相不过如此,你总会找到自己的万里挑一。
燕灰哄她也哄自己,后来再也哄不下去。
万里挑一还在娘胎里罢,皮相才是叫价的资本。
他偶然会想起乔禾,从镜子里照出自己的脸时,尤其会想到她。
发疯的时候燕灰会用玻璃剐脸,赵豪也像孟淮明这样扇他巴掌,力道要重许多,他挨了这几下就会更加恍惚。
“对不住。”孟淮明越疼就抱燕灰越紧,燕灰痛得厉害则更加闭合齿关。
痛苦不能互通,疼痛只能叠加,用伤害来换得感同身受。
“下次不会说这种话了。”
“好,不说了。”
“你别打我。”
“对不起。”
“……”
孟淮明不能回答,燕灰的敏锐一旦用到具体的谁身上,那个人会感到压迫和威胁。
他不说出来是为了遵循规则,他说出来,必然惹出杀身之祸,他的一切以权谋私,一切为他自己所不耻的卑躬屈膝。
孟淮明是忠诚的服务者,那么他也可以从主家那里谋来一些好处,领头羊身边的助理总会有钻空子的机会,无伤大雅地赏给自己甜头。
怎样能使少年不死于岁月?
答案显而易见。
——让他活在更多人的记忆里。
《亲爱的窗边人》中的叶子清,就是他借燕灰的手,在庞大体系阴影下谋来的便利。
他永远不老不死的,第一个少年郎。
“骗子。”
燕灰退出他的怀抱,危险的布匹掀开了一角就稳稳盖上。
摸出手机的燕灰点开外卖APP,说:“有点饿了。”
仿佛刚才的争执乃至动手都没有发生。
他浏览着页面:“叫哪家的外卖?”
被忽视的电影投屏里是一条孤零零的身影,镜头特写的男士面容沧桑刚正。
他们以前一遍遍看这部电影,分析极致的改编,蒙太奇的手法,教科书式的演技,但现在燕灰并不想看见这一幕的处理。
*
冲突化消地轻易,转眼到了孟淮明约见导演的日期。
通常这一天的行程开始后,意味着孟编剧的空窗期宣告结束,他要接洽更多的制片人以及策划,酒席将随时随地找上他。
他在改剧的同时会兼任制片助理,开机后将跟剧组进度跑场,清闲的日子就相对少了。
把编剧工作做到这个份上,他已经算是成功,旁人猜想也许有一天他过足了瘾,就要功成身退,回去做他继承千万家产的少爷。
孟淮明停好车,刚巧就碰上了孙导,远远就听孙导演的吆喝:“老孟!”
导演看着比孟淮明年纪大,却叫他老孟。
孟淮明给他分了烟,孙导这才注意到燕灰,“这位小兄弟是?"
“他……”
“我是孟老师的……”燕灰看了孟淮明一眼:“徒弟,我叫陈锦。”
“行啊老孟你,几百年不见带新人!”孙导拍拍他的肩,朝他挤了个眼色。
孟淮明自然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但燕灰的身份他本来就不愿交底,原想着怎么搪塞,倒是燕灰这一出,显得意外老练了。
燕灰以前也跟他跑过剧组,喝过不少宴请,持着的是老派的风格,散席不唱歌不蹦迪,赶上气氛不好的场子甚至会提前离席。
不过原作者在剧组充其量是吉祥物般的存在,是留是走关系不大,还有孟淮明在旁侧镇着,嘴碎的也只是顶多来几句文人清高。
孟淮明和孙导往山庄走,清净偏远的私庄,吃价格昂贵的所谓绿色无害私房菜,房间名附庸风雅,他们这间叫“永遇乐”,隔间“虞美人”,旁间“应天长令”。
孙导还伸手拨了拨镂空门牌:“整的还挺像样儿。”
像不像样都是那么回事,只图个安静,适宜软磨硬泡,明枪暗箭。
孙导照例上来先几句客套开场,当着燕灰的面捧了一番孟淮明的才华,燕灰就微笑听着,不是点个头,乖巧地真的像在老师门下学习的学生。
孙导瞧燕灰顺眼,心道原来孟淮明喜欢这么个性子,玩师生游戏,看着怪干净,怕不是真是刚毕业就挖到身边。
再年轻几岁,孙导也偏爱这种,都是揣着自以为的大野心,掂着象牙塔里带出的小心机,端了清贵的小架子,其实非常好哄。
“小陈也别慌,有你孟哥在,编剧组得护着你。”孙导撮开瓷盘里的花生,话题顺得不带痕迹,孟淮明听出弦外之音:“护不护得住,还看孙导演的面子。”
“你没走过眼,小陈我看就很好,有你领路前途还不是大亮,只是这次啊,呵,我面子难办,里子都要丢了。”
这就是要说坎子。
“就这剧本,之前不是把情况都透给老弟你了嘛,兄弟间的哥们我也不和你打机锋。”
孙导将那花生壳揉地直往下掉碎屑,“男一是楚鹤,他前阵子绯闻闹得难听,等着时机翻身。”
楚鹤?燕灰挑眉,这名字他们可都不耳生。
这不是孟淮明初恋白月光勾搭的万花丛中的一朵么?
楚鹤是苏野高人气配对排行top2,top1曾争执不下,只是top1就是他未婚妻黄恬恬了。
那楚鹤作为一档舞蹈选秀节目的嘉宾,和选手苏野一支舞跳出了CP“野鹤”,网粉数庞不小,是同性向热度很靠前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