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光也紧张地看着罗夜生的肚子,只盼他的肚子千万别鼓起来,不然大着肚子边吃边吐,是个人都会想到怀孕。
谁知封旭偏偏嘴贱的来了句,“吐得这么凶,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游光肩膀一抖,神经绷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修立不悦地皱眉道:“你闭嘴,一张嘴就喷粪的,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你!你就装吧你!”封旭投来讽刺的眼神,“看你这样子,孩子八成不是你的,被绿了还不知道!”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云修立说着就开始撸袖子。
封旭理直气壮,“看你这样子,肯定是被我说中了吧?”
罗夜生一头汗,越来越听不懂这两货在说什么,索性躲到一旁墙角里吐去,任那两人打作一团。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小腹好像有异常,心底一沉,自己该不是真被什么饿胎附体了吧?
游光上前安慰道:“别担心,回头找小木仙给你瞧瞧。”其实是找小木仙求解药,再这样下去肚子大起来还得了?
不久后几人继续赶路,罗夜生似是厌烦了云修立和封旭,故意拉着游光走在前面,把聒噪的两人甩开一段距离。
刚斗过殴的两人都有点破相,抱着手臂各走各的,无奈脚上的铁索牵制了他们的距离,还拖拽在地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
穿过鳞次栉比的街市,便是一片宽阔的灰墙矮房,风中弥漫着一股香木的气息。原来这一带都是制作漆器的,路上时不时能看到搬运木材的壮汉,透过栅栏往院内看去,还能看到工匠们点螺雕漆。
封旭走着走着,忽然用手肘捅了捅云修立,“你快看那边。”
云修立不作理会,封旭便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指着不远处一座着火的瓦房,“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祝重黎?”
听到祝重黎三个字,云修立瞬时扭头看了过去,那处是存放木材的瓦房,屋顶烟雾冲天,人们纷纷拎着水桶前去救火。此刻一男子逆着人群走了出来,他裹着一袭赤红披风,脸上还戴着鬼脸面具。
即便如此,云修立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就是火神祝重黎。
“他怎么又下凡了?”云修立习惯性地掏出神册,想记上一笔,要说他和哪位神仙过节最深,必是被他记过六次的火神了。
因为被云修立记罪,祝重黎多次遭到天界的惩罚,轻则被关押个百把十年,重则被贬下凡间,等历经苦难功德修满,才可重归天位。
火灾引起了罗夜生的注意,便拉着游光想过去看看。云修立这才意识到,罗夜生即将和祝重黎相遇,两人势必会认出彼此。火神和日游神一样都是凶神,脾气火爆不好惹,遇到讨厌的游神必定动手。
“糟了!”云修立三步做两步冲上去,毫无防备的封旭被他拖拽得仰摔在地,同时云修立也被铁索绊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是不是又想打架,嗯?!”封旭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
云修立没工夫搭理封旭,仓促抬头望去,罗夜生和游光正停在前方,满眼无奈地看着他俩。关键是祝重黎也看了过来,这一刻两人似乎撞上了视线,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好你个日游神,别以为你换了身官袍我就不认识你了,你烧成灰我都认得!”祝重黎说着一跃而起,以掌举天,掌心瞬间凝聚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猛地朝云修立这边掷了过来。
云修立封旭见状急速闪开,哪料铁索又绊住了二人,两人飞到一半忽的扯住,紧接着一齐往下栽倒。两人来不及互骂,再一抬头,那火球夹带着炫目的光焰当头砸落。
千钧一发之际,罗夜生撑开无极伞挡在了两人跟前,只听轰然大响,烈焰撞击在黑色伞页上,顷刻湮灭成灰。罗夜生也被强劲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直到被两人腿间的铁索绊住。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罗夜生回头冲两人吼道,两人速即起身,这次没有岔开跑,而是朝同一个方向跑。
“谁也跑不了!我让你记我!”祝重黎狂笑两声,愤然连扔火球,霎时又是七八个巨焰球砸了过来。
罗夜生奋力挥伞抵挡,为逃跑的两人作掩护。
轰炸连声,火球砸地便是一簇冲天烈焰,转瞬间房顶烧了起来,院落也烧了起来,遍地火光。无辜的人们吓得四处惊逃,他们看不见打架斗殴的神官,还以为是瓦房发生了爆炸。
慌乱中,云修立和封旭藏到了一处大院里,这里堆满了成百上千的半成品漆器,形状各异,小如陶罐大如水缸,足够两人藏身其后。
祝重黎很快追到了大院附近,他在半空里飞掠着,嚣张地叫嚷道:“识相的赶紧滚出来,不然我就把这一带全烧了!”
“他是不是疯了?”云修立纳闷道,火神平日虽然嚣张,喜欢下凡作乐,但还不至于危害百姓,这般咄咄逼人倒像是中了邪。
封旭埋怨道:“都怪你平时太得罪人,把火神彻底给惹恼了!那家伙是跟你有仇,害我白白受牵连。”
云修立斜了封旭一眼,要不是锁链牵制,他真想一脚把这货踹出去。
祝重黎掠到院落上空,在成堆的漆器间搜寻,目光犹如狩猎的鹰隼。这时罗夜生和游光也寻了过来,他能感应到云修立他们就在附近。
“给我滚出来!”祝重黎厉喝一声,甩手挥出几枚火刺。被射中的那堆漆器轰然炸裂,震碎如齑粉。
罗夜生上前道:“住手!你再这样为所欲为,是要受天规惩罚的!”
“你一个夜游神值什么日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祝重黎的口气里满是鄙夷,天规惩罚了太多次,他早就麻木了。
“还不让开!”祝重黎遽然甩出一串火刺,嗖嗖向罗夜生扫射过来。
罗夜生急忙撑伞抵挡,伞页被撞得剧烈晃动,他双手并用都握不住伞柄,不料敌人又送上了几串火刺。无极伞被打得脱离掌心,一枚火刺直射心口,他惨叫一声,胸口霎时飙出一阵鲜血。
危急关头,游光冲前一把揽住罗夜生,一手扣住无极伞撑开庇护。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云修立一个箭步从漆器间蹿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了罗夜生和游光跟前。而封旭也以不太雅观的姿势,被云修立强行拖拽了出来,晃了两下才堪堪站稳。
“你有什么恩怨冲我来,别牵累无辜!”
“你们这些下等的阴官,太碍眼了!”祝重黎说着纵臂一挥,两股焰浪如太极般盘旋而下,铺天盖地的狂卷袭来。
“你真的疯了!”云修立见状猛然回身,按着罗夜生和游光扑倒下来,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法力,这真火烧下来必叫他化为灰烬。
出乎意料的是,云修立身上并没有起火,因为阴官袍服起到了保护作用,更庆幸的是,罗夜生、游光、封旭此刻都穿的阴官袍服。
虽然人没烧到,但周遭那些木胎漆器全都烧了起来,火浪烟雾冲天而起,赤焰笼罩了一切。几人置身火海炼狱,被炙烤得汗如雨下。
罗夜生歪头昏死了过去,游光也奈不住火浪的灼烤,无力地昏倒在一旁。封旭盘腿坐下来,挥手擦了把汗道:“你快想办法,这阴袍撑不了多久的,真火马上会烧到我们。”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云修立说着竟开始脱自己的官袍,封旭见状忙摁住云修立的手,厉斥道:“你也疯了吗!”
“他受伤了……”云修立疼惜地看着昏迷的罗夜生,只见他胸口血污一片,好像伤得很严重,再要被这真火烧到就没命了。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官袍脱给他!”封旭低吼一声,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游光,“要脱就脱他的,该他命贱!”
云修立看了游光一眼,竟反手抽了封旭一耳光。封旭怔怔摸着脸颊,愤恨地瞪着云修立,“你居然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可以轻贱自己,但没资格轻贱别人!”云修立虽然也不喜欢游光,但游光是真心护主,他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封旭忽然大笑了起来,“就你讲义气,我看你心上人死了你哭不哭!”说罢冷冷瞧了罗夜生一眼,赌气地背过身去。
云修立解开衣袍,把罗夜生和游光都拉到怀中,用自己的官袍将两人罩住。好在这两人都是少年人的身材,魁梧的他把官袍扯开到最大,勉强能护住二人。但这样做,也只是争取一点可怜的时间罢了。如果不灭了这真火,他们都要葬身在此。
此刻,祝重黎衣袂翻舞的悬在焰海上空,见几人的身影被火焰吞噬,他大笑着扬长而去,转身时还把面具摘了下来,随手扔进了火海中。而那面具下的眼瞳,正泛着浓烈的煞气,已然入魔。
第22章 均与你无关
焰浪滔天, 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
云修立看着怀中的两人,额上滚落豆大的汗珠, 眼下只有一个人能解救他们,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联系上那个人。如果说那个人真的一直在云上守着他, 那为什么还不出现?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在这生死之际, 封旭还不忘埋汰云修立。
“你到底有什么好的,阎王那么器重你, 阴司的人也敬畏你?脾气比谁都臭,我还腆着个脸缠着你,你却从没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