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方法真的有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陷入梦魇的人就停止了说梦话,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又等了片刻后,看到昏迷不醒的人鬓角冒出了一层细汗,余舟这才停止擦拭,把那哥儿的双手塞回被窝里,用被子虚虚地搭着。
完了把还剩下一点酒的碗端到旁边的桌子上放妥当,才对一直坐在旁边的陈大娘道:“他已经发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我先去洗个手。”
陈大娘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点了点头道:“你婶子半边莲的水应该快煮好了,我回去看看。”
这是也要出去的意思。
余舟想到她之前是被陈婶扶进来的,就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她,只是手伸到一半,想到这个世界的男女大防,就又立马停住。
有些尴尬地蜷着手指,试探道:“我扶您出去?”
陈大娘怔了一下,接着失笑,把手肘往余舟的方向递了递,“喏。”
余舟连忙伸手托住,缓慢地扶着大娘往外走,心里却是舒了口气,还好这世界男女大防没到这么变态的地步。
陈大娘腿脚不方便,半响才走到院子里。
她这样子,陈婶没来,余舟不放心让她自己回去,便也没说洗手的事,扶着她继续往外走。
两人走到院子门边的时候,刚好遇到猎户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隔着到肩膀高的篱笆,余舟看到只他一个人,便猜到应该是让那两人跑了。
但还是不死心地问:“没追上那两人吗?”
“没追上。”猎户抹了把汗湿的鬓角,有些沮丧地低着头。
“余庆先进来说话。”陈大娘没再说要回去,反而示意余舟把她扶到屋檐下摆着个凳子的地方去。
余舟这才知道猎户的名字叫余庆。
他扶着陈大娘在前面走,余庆就自己推门进来,慢慢在后面跟着。
等陈大娘在凳子上坐好后,余庆才把手里拎着的野鸡递给余舟:“喏,你的野鸡。”
余舟没问他藏在茅草从里的野鸡,余庆是怎么找到的,只道了声谢点头接过,就转手放到了灶房的柴堆里。
再出来的时候,陈婶子正好提着个小锅从外面进来。
余庆知道他们两家的关系,因而等陈婶子走到屋檐下,跟大家站在一起了才说:“那两人应该不是我们附近村子的,我追着他们一直跑到大路那边,看到他们上了马车后,就追不到了。”
陈大娘道:“估计是路过的商人。”
余舟疑惑地看了一眼做出判断的陈大娘。
对上他不解的目光,陈大娘解释道:“一个病了的哥儿,如果是我们附近村子的人,就算家里没钱请大夫,也不至于还活着的时候就丢山沟里,连副薄棺都没有,那些赶路的商人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没什么用又病了的哥儿,会拖累他们行程。”
“况且……”陈大娘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这种事以前也有过。”
陈婶子面上有些不忍:“上一次遇到这种事,都多少年前了。”
陈大娘:“心狠的人,过多少年都有。”
“那现在要怎么办?”余庆问道,“把这哥儿的事情告诉里正,请他安排这哥儿的去处?”
“要不……等他醒了后看他自己怎么想?”余舟提议道。
从陈大娘跟余庆的话语中,余舟猜到哥儿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应该相对较低,估计安排去处,也不会是能够让人自己求生的门路。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他很难接受一个有着自主思维的成年人,就这么轻易被别人安排了人生,况且这人还是他背回来的。
余舟想,既然开了头,那就干脆好事做到底,帮这哥们……哥儿一把。
陈婶子跟余庆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余舟一眼,最后还是陈大娘做出决定,“人现在在你家里,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等他醒了再说吧。”
余庆恍然地点了下头,“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吃午饭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舟小子你来喊我。”
“一起走吧,”陈大娘说完转向余舟,“你去看着那哥儿吧,午饭还是让你丰哥给你送过来,等人醒了过来告诉我们一声。”
余舟点头应下。
陈家婆媳二人跟余庆一同往外走,等到了陈家院子那边了,陈大娘才问余庆:“你刚才拎来的那只野鸡,说是舟小子的?”
余庆点头,“是我看着他捉到的。”
“居然跑山里捉野鸡去了……”陈大娘若有所思地道,“看样子真像陈丰说的,他昨天淹了一下淹清醒了。”
余庆道:“能淹清醒也好,以后的日子也能少麻烦你们家一些。”
“舟小子他奶奶对陈丰爹有救命之恩,我们多照应他些也是应该的。”
听陈大娘这么说,余庆便没再接话,过了会儿便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陈婶子才问:“娘,你说舟小子为什么要等那哥儿醒了再说,如果他想……”
陈大娘看了她一眼,打断道:“不管是为什么,不都是挺好的吗?反正那哥儿也要个去处,山湾里那人悔婚后,舟小子也要重新找个媳妇。”
陈婶子点头应是。
再说余舟,目送那三人离开后,就拎着陈婶子送来的半边莲水进了屋。
床上躺着的病人已经没再说梦话了,余舟把他额头上盖着的布巾拿开,又用手探了探,发现温度已经降了不少,便又放心了些。
只是看着那人眉心处淡淡的一点红痣,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种外形跟男人没多大区别,眉心有红痣的是哥儿,可以嫁人,或许……还能生孩子?
更惊悚的是,这么离奇的设定,他居然轻易就这么接受了。
片刻后余舟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连穿越这么神奇事都发生在他身上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难以接受吗?
第四章
锦川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里又回到了娘去世的那一天。
窗外的雪簌簌而落,一晚上时间地上就积了厚厚一层,踩进去能没过小腿。
已经天亮很长时间了,可是没有下人扫雪,也没有人往他们母子住的这一方小院过来。
锦川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天是那赵姨娘的生辰,家里所有的下人都赶着去那边祝寿帮忙去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这座宅子里,另一间院子里的热闹场面,跟他们这里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屋里的炭盆也快要燃尽,只剩下点点星火,就像他那躺在床上的母亲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油尽灯枯。
锦川天刚亮的时候就想去拿炭来加上,可他出不去,几天前他父亲就命人把他们这个小院锁了,除了下人送东西进来时开下门,其他的时候门都是锁着的,并严令禁止他们母子二人出去,说是怕把病气带出去过给别人。
半个时辰前他去喊过一次门,可是没人应。
之后娘就不准他去了,说怕他冻着。
可锦川跟本就不觉得冷,他昨天晚上就发起了热,这会儿只觉得身上滚烫。
但他不敢说,他怕娘会担心。
等炭盆灭了之后,锦川从旁边柜子里翻了条斗篷出来,给娘搭在被子上。
斗篷是红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床上的妇人看到后,没忍住从被窝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在披风上来回轻抚了几下,目光也渐渐变得悠远。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旧物忆起从前,妇人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拉过锦川的手叮嘱道:“儿啊,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然后离开这个家。”
锦川觉得娘的手冰冷,冷得就像是屋檐上挂着的冰棱,但紧紧握住他手的力道,却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在梦里他告诉自己,之前娘去世后那么难熬的日子,他都撑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
余舟又在屋里守了那哥儿近一个时辰,确认额头上的温度已经降下去,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后,就去做别的事了。
中午他又是吃的陈丰送过来的饭,这都连续两顿了,晚上总不能还想着让陈婶家给他吃的。而且这几间房只有主屋能睡人,今晚不用想也是要让给那哥儿了,下午不布置好睡觉的地方,晚上他就没地方睡了。
好在家里偏屋以前住过人,里面床还在,虽然堆了不少杂物跟农具,但整理一下就行。
余舟从主屋柜子里翻了两床被褥出来,搭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晒着。
这两床被褥他昨天检查屋里的东西时就有看到,只是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手摸上去都能感受到湿气,更不用说那股难闻的霉味了。
初春的阳光温柔得有些无力,一下午的时间,不一定能把被子里的那股霉味晒没,但总比就这么直接盖在身上强。
其实他还想把主屋里的被褥一起抱出来晒了,只是那哥儿现在还在里面躺着没醒,就只能作罢。
接着他又把偏屋里的杂物跟农具整理了一遍,腾出了放床的那半边屋子,床上厚厚的一层灰也先用扫帚扫过,又打了水擦干净,这样等晚上把晒过的被褥抱进来铺上后,就能睡人。
做完这一切后,余舟又去主屋里看了眼病人,见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就转身去了灶房,打算把余庆送回来的那只野鸡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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