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喝水并非易事,余舟折腾了好久,才勉强让他喝下去小半杯,结果中间不小心急了点,还把那人的衣裳弄湿了一大块。
天气本来就冷,湿衣裳就算是正常人穿身上久了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病人。
余舟就把那人的外衣脱了,又摸了摸贴身的里衣,确认没被浸湿,才拉开被子给床上的人盖好。
喝了水头上又敷着温热的毛巾,躺在床上的人似乎舒服不少,连呼吸都没之前急促了。
余舟放心了些,正打算找个地方把那人浸湿了的外衣晾着,就听到陈婶子在屋外急切地喊道:“舟小子,舟小子!”
连续两声呼喊,一声比一声急,最后那个字落音的时候,听声音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余舟连忙把衣裳一丢,快步走到门口问道:“婶子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人说你背了给哥儿回来?”陈婶子喘息未平,额上还有细汗,一眼就能看出是急匆匆跑过来的。
她这模样太过着急,不像是听到消息后赶过来帮忙的,余舟压下心里的疑惑点了点头,“是,他昏迷还没醒来。”
陈婶眉头皱得更紧,神色复杂地看了余舟一眼后,转过身对一起来的人道:“方哥儿你快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余舟这才看清陈婶身后这人的面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挺秀气,眉心还有颗红痣。
只是看起来比陈婶高不了多少,而且一个男人居然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余舟心下觉得有些奇怪,站在原地没有动。
陈婶见状轻斥道:“还不快让开,别杵在那里挡了方哥儿的道。”
余舟一脸懵地往旁边让了让,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他家吧?
结果等他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又被陈婶叫住,示意他往灶房的方向去,一脸有话要问他的模样。
余舟在这个世界现在只认识陈婶一家人,而且他那屋里除了床上的被子,跟柜子里的衣服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便放心地跟着陈婶去了灶房,“婶子有什么话要问我?”
“你说我有什么话要问你?”陈婶挑了挑眉,压低了嗓子,“那哥儿你是从哪里背回来的?”
余舟道:“就你之前告诉我有水芹的那个池塘附近,他被两个不认识的人扔到沟里,猎户追着那两人去了,他正发着烧,就让我先背回来了。”
陈婶听完静静地看了余舟片刻,见他神色坦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嘟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受之前那事的刺激,去别的村子掳了个哥儿回来。”
“怎么可能,”余舟小声嘀咕,“我自己都快没饭吃了,掳个人回来不是更没吃的么?”
陈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知道快没饭吃了,就勤快……”
“陈婶,你们过来一下。”
她话说到一半,听到方哥儿在外面喊她,便停了下来,朝余舟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起过去。
方哥儿一脸寒霜地站在房门口,看到余舟之后,面上更沉了几分。
陈婶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扯起抹笑容问:“那哥儿情况是不太好吗?”
方哥儿紧抿着唇点了下头,接着看向余舟,冷声问道:“他是你背回来的?”
“是。”余舟不明所以,不都是知道他背了个人回来才过来帮忙的吗?
方哥儿的声音更冷,“那也是你把他放床上,脱了鞋跟衣裳的?”
他这话说出口后,余舟注意到陈婶瞬间惊得张大了嘴,但还是茫然地点了点头:“是。”
“舟小子你……”陈婶不可置信。
方哥儿厉喝道:“你没看到他是个哥儿吗?虽然他现在发着热脸很红,但并没有掩盖住眉心的红痣,你这么毁他的清白,让他以后还怎么嫁人?”
余舟:……
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可听完之后却更茫然了。
哥儿不是对年轻男子的称呼吗?怎么还会被他毁了清白,不能嫁人?男人……嫁人?
第三章
余舟愣在原地半响,才抓住刚才被他忽略了的一个词,红痣。
这方哥儿眉心有颗红痣,那个被他背回来的人眉心似乎也有淡淡的一颗。
而他在这里见过的其他几个男人,陈叔,陈丰,还有那猎户,都是没有的。
方哥儿又特意提起,所以这红痣应该是什么标志。
余舟想到这里,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差点没忍住放声哀嚎。
老天爷啊,你既然都让我穿越了,就不能多给我点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吗?
方哥儿等了许久,见余舟面色几变,眉头越蹙越紧,却没想要表示的意思,便转头看向陈婶道:“婶子,这事我不会说出去,但其他的忙我是不会再帮了。”
说完看也没看余舟一眼,就离开了。
“方……”陈婶想要叫住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留,便转向余舟,皱眉道,“你把人背回来就去找村里的哥儿来帮忙啊,不知道要跟人家哥儿避嫌吗?”
“我……”余舟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许久才下定决定道,“我昨天醒来后,就忘了一些事情。”
陈婶一瞬间瞪大了双眼,见他表情不似说谎,才小声问:“你忘了些什么?”
正常情况下都是问人家还记得些什么,哪有问忘了什么的,余舟也没纠正她,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我不记得哥儿需要避嫌了,还有村里除了你跟陈叔以及丰哥,其他人我也不记得了。”
陈婶闻言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直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悄悄瞥了余舟一眼,若有所思地道:“算了,估计村里现在也没别的哥儿会愿意过来帮忙,你先进屋里去,拿温水浸湿了手巾给那哥儿敷着额头,我去倒些酒过来给他擦手。”
她说得淡定,余舟却震惊了,陈婶这是觉得他毁那哥儿一次清白也是毁,毁两次也是毁,所以无所谓了吗?
陈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余舟:“还有以后遇到别的哥儿跟姑娘家都离远点。”
“我知道了。”余舟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他性格本就稳重,并不是那种会随意招惹别人的人。
这次顶多只能算是信息了解不足造成的意外,现在都知道跟那些眉心有红痣的男子也应该‘男男有别’后,他以后肯定不会逾矩。
目送陈婶离开后,余舟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屋里。
倒不是忘了刚才方哥儿说,他毁了屋内那哥儿清白的事了。
只是既然都担了这个罪名,要还是任那哥儿高烧着,最后可能就这样没了,余舟怕那哥儿到阎王爷那里都会觉得憋屈。
再说他自己刚重生,正是认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时候,自然也不忍心放那人在那里等死。
余舟给床上那哥儿的额头上又换了一次浸湿的手巾后,陈婶才回来。
她一手端着碗米酒,一手扶着个老妇人。
把人扶到屋里后,就指着床上的人道:“娘,这就是舟小子背回来的那个哥儿。”
陈大娘扫了眼床上的人,问余舟:“他情况怎么样了?”
“应该比之前好些了,”这里没有温度计,余舟只能凭感觉来推测病人的变化,“只是睡不安稳,我进来的时候好像在说梦话。”
说完余舟又从旁边拖了条板凳过来,放在陈大娘的身后,“大娘,您坐。”
陈大娘看了眼身后的凳子,神色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她不说话,余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屋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床上那哥儿,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他一下子紧蹙着眉,身体也抖得厉害,像是在挣扎一般,低声喃喃重复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好好地活着。”
陈大娘耳朵不如余舟灵敏,一开始只听到一个‘娘’字,等凑近听清了全部的梦话后,垂着眼沉思了一会,就做出了决断。
她指着余舟道:“你找块布巾沾酒给他擦手。”
接着又转过头吩咐陈婶子,“你回去煮点半边莲的水端过来。”
陈大娘说话不疾不徐,声音也不重,却让人不自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陈婶子回去煮水,余舟就从柜子里找了块巴掌大小的细棉布出来,沾了酒液后,给床上躺着的人擦手。
一开始生病的人并不配合,即便是昏迷不醒,双手也是紧紧地捏成拳头。
不过正发着烧的人浑身没什么力气,他轻轻一掰,就把对方握着的拳头掰开了,然后一手捏着对方的指尖把手撑开,好方便另一只手拿棉布给对方擦拭掌心。
之前想着都是男人,余舟不仅给他脱了外套,还喂了水,都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哥儿这种性别存在后,再捏着对方的指尖,他总觉得怪怪的。
而且这人不知道干过多少活,手指比他还要粗糙,指尖上都长着一层茧。
等余舟察觉到注意力居然被对方的手吸引了之后,立马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顿,暗道应该是被刚才方哥儿的话语影响了才会这样,接着赶紧收敛了心神,认真用沾了酒液的布巾给昏迷不醒的人换着手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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