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那阵子头脑发昏的感觉终于消散,霍长婴忽然眯眼轻挑勾地起萧铎下颌,笑道:“将军,这般模样想找谁去?”男人坚毅下颌上的细微胡茬刺着指尖皮肤,霍长婴眼神转暗。
萧铎耳尖发红,将霍长婴颊边濡湿的发丝撩到耳后,剑眉紧蹙,眸光却温柔。
霍长婴瞧着萧铎这般模样,好似是忽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他收敛了调笑,认真道:“阿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垂眸笑了声,凑到萧铎耳边,轻声道:“无非是少了些虚礼,但阿铎,我不介意。”
萧铎面上神色变换,蹙眉道:“父亲要你假借常氏女身份,你可知常家朝中虽已无人,但父亲此言一出,这常家和国公府的姻亲便已定下,可你终究不是常家人……”
话未说尽,霍长婴已晓其意:“你怕他们从常家重给你找个媳妇,到时你不认也不成,同我这一一出,便成了无媒无凭的露水情缘?”
萧铎眉头蹙了蹙,握着少年肩膀的手又收紧几分。
霍长婴将男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想笑又是感动,他家阿铎竟待他至此,明知大殷官员的龙阳禁忌,却还固执地想要端正两人间的名分。
想着心尖股子温暖又涌了上来,只叫他想对萧铎好一点,再好一点。
霍长婴仰头碰了碰男人的唇角,笑道:“先不说常家风骨是否有女子愿做这替代之人,再者,真若有那一日,我捏个诀,保准儿让人记不起有这回事儿。”
少年说话间,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笑意,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此时更添几分平日不曾见过的丽色。
此时此刻,霍长婴的模样深刻在了萧铎的心头,原本就是他小心爱护着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现下几乎让他疼惜进了骨子里,这般的人他怎么能不爱。
一双眼睛红彤彤地紧盯着身下人,少年湿润的唇瓣微张,含情桃花眼角翘起,带着几分勾引,几分挑衅。
窗外,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个不停,或是砸在小土坑里,或是砸在纤细的叶片上,那风雨先是如同呢喃般的轻风细雨,后猛然间天气骤变,乌云密布,倏忽间便已是疾风骤雨,屋外凉亭的芭蕉叶在疾风中轻轻摇曳,芭蕉叶细弱嫩绿的枝干轻轻弯折着,好似难以承受般,低垂了叶片。
风停了雨停了,有晶莹的露水从叶片上滑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案角的牡丹花边如老僧入定般念叨着心经,边拖着花盆,悄咪咪地窗外蹦去。
他想,他有必要去阿肥那儿住一晚,否则这屋内的空气非把他催开了花不可,他的花可是为他的青青留着,可不能在这寒冬腊月,让旁人看了奇景儿去。
相较于萧铎和霍长婴屋内的温馨。
与此同时,国公府前院书房。
一月白绣龙纹锦袍的中年男子背身站立。
萧仪成推门进屋,瞧见来人模样后,神情一肃,忙要下跪行礼。
那中年男子见状上前一步,虚扶住萧仪成,笑道:“正献不必多礼。”来人正是当年圣上。
萧仪成却执意行礼,笑道:“情意归情意,但礼终不可废。”
皇上无法只得由着萧仪成行礼后,忙将人搀起来,坐在罗汉榻上。
萧仪成捋着胡须笑叹道:“已是许久未曾听人唤过我‘正献’了,若非陛下今日唤起,我都要忘记自己这个字,只记得人家叫我‘萧老头儿’了。”
皇上听闻哈哈一笑,摇头道:“你啊,做祖父的人了,都还没个正经。”
“寄情河山,人老心不老。”萧仪成笑着亲自为皇上沏茶。
皇上端起茶盏吹了吹,道:“朕也不同你卖关子了,暗卫密报,西北边境有异,正献你游历之时刻曾发现不对之处?”
萧仪成收了笑意,严肃道:“自打去岁冬月白城被劫掠后,边境倒也安宁了些,但我看着马贩子的生意却是很好啊。”
话不说透,皇上已明白,细长眼角眯起,沉思道:“新年将至,西突厥已有讲和之意,大朝会时八成会有使者入都。”
“东西突厥向来不和,老臣从边塞牧民听闻,西突厥可汗年迈已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可他膝下只一公主,”
萧仪成捋着胡须,沉吟道:“原本女子不可继位,只是这位公主同时又是大祭司,听那些牧民话语间,崇敬之意甚笃啊。”
“哦?”皇上放下茶盏,侧头看向萧仪成:“恐怕到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只怕……那薛朝。”皇上说着,眼睛已危险地眯起。
萧仪成沉吟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道:“边境苦寒本就不适宜农耕,又有猛虎环伺,百姓多受其侵犯,去岁冬月之时,流民已达半数……”
“赈灾粮无用?”
萧仪成摇头,叹气道:“粥不立筷。”
茶盏咔哒一声放在小几上,“朕原本也是猜测,派去的暗卫若非有去无回,便是无功而返,如今看来朝中蛀虫当真是藏的深啊!”
萧仪成言尽于此,便也不多言,只听半晌后,皇上叹息道:“朕出身民间,皇后族中又是书香清贵门第,能用之人少啊。”
“聂相将朕迎回宫中,朝中文臣武将都有他的门客……”
萧仪成眸光一转,忙起身行礼道:“若有那日,小儿定效犬马之力。”
皇上忽又哈哈笑着将人扶起,道:“你就那一个儿子,若非万不得已,朕也舍不得让他去那西北大漠。”
两人相识于微末,彼时还是鲜衣怒马的仗剑少年,此时均已两鬓斑白,儿孙绕膝。
皇上手下杯盖滤着热茶,袅袅热气中,似是不经意问道:“朕可是听闻子笙定亲了?”他笑了声道:“和朕做儿女亲家有何不好?”
萧仪成忙恭敬笑道:“打娘胎里定下的娃娃亲,再者小儿沉闷不敢委屈了公主。”
皇上笑笑没说话,两人又谈论了些朝中政事,便又暗卫护送回宫。
翌日,霍长婴从温暖的锦被间醒来,萧铎已去上朝,枕边空荡无人。
他迷蒙间抬手看见自己穿着整洁的中衣,身上也干爽洁净,昨夜自己昏睡过去后,隐约记得萧铎帮他清洗了身体。
男人笨拙而温柔地让人沉醉。
霍长婴揉着酸痛不已的腰背,回想起昨日自己和萧铎的**,只觉脸上发烧,轻轻挪动,便觉不可言说之处被牵扯地一阵尖锐疼痛,只让他倒抽了口冷气。
发狠般捶打下旁侧萧铎的枕头,昨晚千钧一发之际,萧铎竟忽然翻身将自己压在身下,霍长婴心中又气又满足,忍不住回想起昨夜,虽说起初疼痛难忍,但到了后来就……
想着脸上又是一阵发烧。
转头正对上阿肥清澈的黑豆小眼:“美人天师,你脖子怎么了?”
霍长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肥:美人天师,你脖子怎么了?
长婴:……被狼狗咬的
萧铎:汪!
长婴&阿肥:……
最后还是拉灯了(捂脸)
对了,今天母亲节,祝天下的妈妈们幸福快乐,么么哒~(转身就飞扑向母上大人怀中~~)
感谢这周小天使们的地雷(羞涩捂脸),让乃们破费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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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婴香吻送出,啵~~(╯3╰)
第51章 宫宴(一)
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 让霍长婴猛地回头,动作间却免不得牵扯到了身体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间, 却正对上阿肥清澈的小黑豆眼。
喉咙中那一句因伤口处疼痛的闷哼, 就这样生生咽了下去。
阿肥看着皱成苦瓜脸的美人天师, 好奇地歪头:“叽?”
霍长婴懒懒地趴在枕上, 抬手戳了戳阿肥触感极佳的小圆屁股,笑了声, 佯装镇定道:“没什么,蚊子咬的。”
阿肥抬爪一边揉着屁股,边低头小声嘟囔着:“怎么冬日里还有蚊子,难不成是蚊子精?”
霍长婴微微眯眼:“嗯?你说什么?”
阿肥一个激灵,忙摆手:“没, 没什么。”片刻后,又低头小声道:“美人天师, 我想问你个事儿。”
低头娇羞的小模样,却因阿肥吃得浑圆,生生将秀气的小脸团成了包子脸,毛毛一圈一圈地围着, 看得人手痒痒。
霍长婴曲了曲手指, 忍下想要揉搓阿肥的冲动,又因为昨夜同萧铎一番你争我斗而酥麻了骨头,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笑道:“说, 今儿爷心情好, 没准儿就多提点你几句。”
阿肥眼睛一亮,忙爬长枕上, 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柔软地枕头,小声道:“我想……我想要幻化成人。”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同蚊子哼哼无疑。
霍长婴却是听见了,他笑了声,觉得有趣儿,“怎么,是觉得你那小鼠胃装不下那许多美味,像是桂花糕、乳酪、酥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