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人情的方式一定是陪酒吗?不是。只是我觉得他酒量不好,他灌我的时候,其实我也在灌他,我觉得这种方式可以很快还掉人情。失控是我没意料到的,今晚的他特别“勇者无畏”,后面跟嗑了醒酒药似的,一直“屹立不倒”。我觉得他可能藏了醒酒药。等我要去扒拉他口袋的时候,易新直接拿起我桌上倒好的五粮液,一杯、两杯、三杯……我和纪学霸赶紧拉住她。然后纪学霸哗啦一下倒在人堆里,易新则直接喷了我一口。
要不是易溪在饭桌上提起了全部情节,我第二天醒来的记忆就止于此了。
我眨眨眼,不太想承认这件事。虽然心里有数,易溪说的八成是真的。
“没有的事,易新怎么可能喜欢我,喝酒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是喝高了。”我食指抵着太阳穴,“这里飘忽了。”
“装。”易溪抱臂冷笑了声,“再装。”
“……”不是,她笑得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一时间非常忐忑不安。
我是一鼓作气认了,还是装傻充愣到底?
易新撞到了卫生间的门。我回头去看她时,她一手撑着卫生间的门,一手扶着似有千斤重的脑袋,向我们走来的时候,双腿还在颤悠悠地晃荡。
“你没事吧?”看着易新坐在我身边,我开口问道。
易新扶着额头,呐呐地吭哧,“我没事。”
“麻烦帮我倒杯水。”易新看着易溪。
我打算起来帮她倒水,易溪按了下我的手背,“我来倒。”
看着易新咕噜咕噜的喝水,水位线一直降到透明的水晶杯底,我也没想出个大家都满意还没纰漏的说法。
易溪肯定会问的。当易新放下杯子的时候,易溪就问了,“你喜欢苏爽吗?”
易新,“……”
我“惨不忍睹”地扭过了头。
易新咳了一声,“乱讲。”
……就没了?该再解释两句啊!
“你喜欢她什么?”
“不知道。我觉得她挺讨厌的,很多时候想弄死她。”
“我也是。”
“那干脆弄死她,咱们俩也别尴尬了。”
“……”不是,这什么走向?!易新怎么就认了?!
我扭过头,“你们俩……”
“别说话。”易溪看也不看我。
就是她看也不看我,我才觉得压力山大。她并不像她语气上表现得那么轻松。我甚至觉得,等易新都坦白完以后,我的下场可能不是搓衣板和榴莲那么简单。如果我想平安地度过今天,我应该找个契机和易新一起走掉。但如果我想平安地度过后面的时日,我应该是要留下来伏法的。
易新也没说很多,她的个性就不是像我一样碎嘴,她只是简单地承认了,然后拿了外套和早餐就走了。是的,还拿了早餐,她心怎么那么大……
“你觉得……”我急忙打断易溪的说话,捧住她的手,“我觉得我错了!”
“你错在哪?”易溪错开与我的对视,把手指从我手心里一根根抽出来。
直到尾指也离开我的手心,我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试探说,“大概错在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是的。”易溪抱臂,表情冷冷的,“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知道错了。”这句话,我听得自己也想吐。和易溪在一起以后,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我总在认错。有时候我也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但事情发展到后面我总会觉得是自己错了。莫名其妙又强烈的认同感。现在我学乖了,一开就承认错误。
“然后呢?”
然后肯定是改过自新绝不再犯了嘛。但在这个之前,估计得留下点“诚意”。
“那你想怎么样嘛?”我问易溪,语气控制不住的无奈。
易溪发出一声鼻音的叹息,“我能拿你怎么样?罚重了,你怄气跑掉。罚轻了,我对不起自己。那你说呢?你自己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就没有自己罚自己的。我倒是想罚钱算了,说出来不会被不缺钱的她鄙视吗?
我虎口夹住自己的两侧脸颊,沉思。
“那要不干脆别罚了,我真的会记在心里的。”我真挚地说道。
易溪推翻我的真挚,“你少来!这样我多对不起自己。”
我看着地面,“我膝下有黄金。”
易溪冷声,“我没让你跪。”
我摸着口袋,“那我卡上资金有限。”
易溪嗤我,“我不稀罕你的钱。”
我觉得做人很难。
“那我反正态度摆在这里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商量。我呢,先去公司上班,把交接手续做一下。你呢,想上班就跟我一起走,觉得心里气闷难受你就在家待着。”
“你没忘记我不同意你辞职吧?”
“我没忘记,但显然是很想忘记。”
易溪回屋拿了外套出来,“有时候真不想管你的事儿。”
不想管,还要管,那大概就是上辈子的债主,这辈子的冤家了。我一点都不为此而得意。有时候易溪表现得对我很无奈,我也会对自己感觉很无奈。不想把事情处理成这样,可是我的性格又把事情推导成这样。我也怕她们姐妹反目,所以一开始没打算说,现在又觉得愧对易溪,应该让她一早知道,至少不会多生一项“隐瞒”的气。
辞职交接,说快也很快。特别是业务工种,客户的交接是重中之重,解决完客户交接,剩下零碎的电子和纸质档案交接,标注清楚储存的位置就行。花了一个上午时间,我将软件里面的客户划分给经理,手中的资料,有电子的,纸质的,也都按照轻重缓急列满了两张A4纸的细项,标注了储存位置,还提醒了特殊注意事项,交给经理过目的时候,经理也没提什么看法,就让我以后常回来看看。
我去易叔叔的办公室道别,易叔叔也是让我以后常回来看看。
易新的办公室我一直没敢进去。
第78章 降心相从
快过年了, 我失业在家。这也没什么, 不是没地方去。工作室还有未完结的工作, 这两天打算完结掉。学校还有要准备的期末考试, 我也合该好好对待这“最后一次”。有些东西,在眼前的时候觉得它烦, 等再见,永远不见了, 又开始怀念。可能是我“入社”早, 现在回到学校, 已经有一种影影绰绰的陌生感了。图书馆施工到一半,现在不准进了, 离校的学姐学长资建的, 我到现在才看到它的“新面貌”。煤渣跑道也好久没去了,去了才发现变成了塑胶跑道……人还没走透彻呢,我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返校时的心态。
我带着书本去了工作室, 想跟学弟学妹们好好处两天,毕业之后, 各种原因, 可能就真的再也不见了。她们平常虽然“活泼”过度, 但我内心里蛮喜欢她们的。我也知道,可能会遇上纪念品。但遇见就遇见了,那天的酒都喝透了,应该要放下了。他不放下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碘着脸让他揍, 我还得靠这张脸嫁人呢,再说凭什么啊?我是有点心虚,易新喜欢我的事,我总觉得特别对不起人家男朋友。这种心情类似当初抢了苏泽的“女朋友”一样,有一种低对方一等的感觉。可是这是自由恋爱的时代,总不能强迫谁喜欢谁吧。
我没见到纪念品,就不想打听他干嘛了。学妹问我,最近和易溪怎么样?你知道,有对象的人走到哪里,就特别容易被人提及另一半。这些“熟人”,一看见我,正经的话没两句,两句说完以后就是易溪学姐,易溪学姐。
在她们的印象里,易溪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不说能力方面的事儿,我没好意思说。就说她那“身价”,从头到脚,简直就是行走的奢侈品标签。学妹们都很崇敬她,学弟们都想瞒着我泡她。在学妹学弟们的眼中,我大概是一个成功的人,迎娶了白富美,又当上了CEO。CEO这个事,我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就想他们别在我面前说好了。结果这一个个,看见我要毕业了,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学姐,你爸真的是陆乘风吗?”
“那你真的不考虑继承家产吗?”
“我觉得你要考虑啊,明年毕业我们想投靠你啊。”
重重移动的人墙,挡住了我要出去的门。我抓了抓后脑勺,又挠了挠下巴,“强扭的瓜不甜啊。”
“不甜它也是瓜!不吃你就渴死了!”
“我自己找工作。”
“不要这么任性好吗?!”
“请为我们想一想啊!”
“所以要卖了我,给你们买前途吗?”
一群狗腿扑上前,有搬凳子的,有捏肩膀的,有倒茶的,还有准备脱我鞋子的……我连忙按住那个人,“足底按摩就免了。”
“我会考虑的。”我只能这么说了,不然不让走。而且我觉得善意的谎言也没有什么,世上骗子那么多,她们都长这么大了。
我现在有一种看谁都挺好的感觉,想着每个人都是“最后一面”,就觉得她们细微末节都美丽起来。易新简直美炸了。以后看不到她穿校服的样子,我就觉得她现在美炸了。我们学校是有校服的,只是没有强制穿,易新偶尔会穿,我是属于打死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