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许逸濯本来说着悄悄话,这时,忽然看到一道身影从前厅走过来。
来人看上去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不是曾经名震天下的雾里看花谢开荆是谁。
三年前,这位铮铮铁汉曾意气风发地带着一群武林正道上山攻打菩萨狱和摧魂门,但却被打得落花流水,谢开荆更是被慈眉善目打败,差点重伤身亡。
慈眉善目这一生很少敬佩一个人,但曾经身为武林魁首的谢开荆却是其中一个。只因谢开荆这人从始至终都表里如一,从始至终都光明正大,就连后来败在聂池手下,也不像那些正道一样口中骂着他们逃之夭夭,反而说自己输得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连认输的话也是挺直了腰杆,没有任何气恼,而是真心实意地败服于慈眉善目的手下。所以,慈眉善目最终没有下杀手,反而戏谑地说自己也是身受重伤,彼此彼此,便放对方被其他退败的武林人士带走了。
聂池只知谢开荆一直在家中养伤,如今三年过去,竟然已经这般苍老了。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谢开荆即使从带着花枪变成拄着拐杖,也不会有人错认了他。中年人身上的那种凛凛气势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见之便会心生胆怯。
许逸濯朝谢开荆作辑道:“谢前辈。”
顾纵英也跟着许逸濯作辑,问了好。
谢开荆对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一言不发地注视了顾纵英半响,那目光仿佛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就在顾纵英张口提出疑惑的时候,谢开荆先一步开了口:“南竹顾纵英,纵英……”他似是在咀嚼着顾纵英的名字,声音奇妙的有些颤抖,随后问道:“你的父亲是否也姓谢?”
第41章 秘密
聂池听到谢开荆这个问题时, 脑海里已转过一些猜想。不论是荆辉的名字和谢开荆是否有关系,还是荆辉不可知的来历。但荆辉和谢开荆说实话,长得并不相像……
顾纵英摇摇头:“不是。”
谢开荆苍老的脸上那条眉毛皱起, 他意识到自己适才盯着顾纵英的举动不太礼貌,甚至容易让少年对他产生警惕心, 而他也发现一旁站着的许逸濯也是对他的举动产生了戒备,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放松了神情, 谢开荆露出了进入宿府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笑得还算和蔼可亲, 问道:“那能否告诉我, 你的父亲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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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池真是好些天没听到系统主动提示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差点被吓了一跳。
于是顾纵英迟疑了一下, 说了实话:“家父叫荆辉。谢前辈,你认识家父吗?”
当听到“荆辉”的名字后,谢开荆流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怅惘神情,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看着顾纵英的时好似望着一名无比亲近的小辈:“我认识, 而且我与他很是熟悉。”
“我对家父倒并没有那么熟悉。”顾纵英对谢开荆笑了笑, 笑容里透着哀伤, “家母说,我出生之前家父便病逝了。家母为了不提起这件伤心事,很少与我说起家父的事。”
谢开荆双掌支着拐杖,听到顾纵英的话后微微紧握,他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顾公子明日是否有空。谢府……曾是你父亲待了很多年的一处地方,我想,你会愿意知道你父亲儿时是什么样的人。”
即使谢开荆这三年和退出江湖没什么两样,但他在江湖中的地位依然是举重若轻的,但也因为谢开荆性格刚正不阿,绝不吃巧言令色这一套,所以也很少会有江湖人会凑到他面前讨好,可即便如此,如果是谢开荆邀请谁,在这武林也没有几个人会拒绝。
况且谢开荆态度还如此亲切,顾纵英更不会拒绝了。
顾纵英应下这个邀请后,听到系统发放了两倍的奖励,懂得满足的他和谢开荆随意聊了几句,但也并未多聊,谢开荆很快便离开了。
这一幕也被有心人看了去。
等谢开荆一离开,一位披麻戴孝的青年出现在了顾许二人的面前。
青年的相貌极为俊朗,和宿月心有几分相似,而他与宿月心的书生气质极为不同,颇有几分豪侠气概,来人是宿家长子宿安歌。
宿安歌是宿月心与难产去世的发妻所生的长子,比许逸濯还要大上三岁,但他整个人的气势比许逸濯显得锋芒毕露,完全没有收敛之意。
他一来,一双眼睛就狠狠盯着顾纵英,看也不看许逸濯一眼。
顾纵英看了他一眼,拉了许逸濯要走。
宿安歌的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压低声音恶狠狠道:“顾纵英,你今日一早来到宿府,竟然与家父提出要和舍妹解除婚约。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让舍妹落人口舌吗?简直不是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二嬢的丧礼,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有些话,宿伯伯没和你说吗?我和宿伯伯也说得很清楚,此次解除婚约大可以由水蓉妹妹那一方提出,就当做是不满意我这个至今还患病身体不健康的女婿,你们以前想必也一定这么想过了吧?”
说完,顾纵英还真就觉得喉咙有些痒痒的,咳嗽起来。
许逸濯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对于他们互相帮助的行为,宿安歌表情是十足的厌恶。
顾纵英咳嗽完了,抬眼又看向似乎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的宿安歌,他因咳嗽导致脸庞通红,实在是没有任何气场,但当他清冷的目光看向对方时,却又奇异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他淡然问道:“所以,宿大公子是想怎么样?”
宿安歌似乎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冷笑道:“我听说南竹以竹条练就了一套特殊的招式,我很想见识见识,后天的武林大会,不如就让我领教一番吧。”
顾纵英淡淡道:“我……”
他本想说自己不会参加武林大会,却被许逸濯截口道:“阿英今年刚满十八,宿兄作为年长者不怕被质疑以大欺小吗?”许逸濯的声音朗朗,脸上带着轻松而友好的笑,宿安歌听到他的话后似乎咬牙切齿起来,他继续说着,提议道:“不如,到时我上场会会宿兄的刀法?”
宿安歌“啧”了一声,想说关你屁事,但面向许逸濯那张脸,忽然想到妹妹在经历了丧母后,更对他哭诉了一番自己无疾而终的爱恋,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原来顾纵英喜欢的是许逸濯”的凄哀话语,便心有不忿了。
“好。”宿安歌昂起头,比许逸濯还上半个头的他吊起眼睛望着他们,“那我们就在武林大会再见吧。”
虽然宿安歌什么都没说,但顾纵英也知道一定是宿水蓉失恋后对这个哥哥哭诉过什么,才会如此的愤愤不平。
关于宿水蓉的心思,他也是今早才从宿月心那里得知的,当时有些惊讶,不明白一开始看不起顾纵英的宿水蓉怎么就动了心了,后来许逸濯说,或许是当初替她挡过的那一箭吧。
顾纵英瞬间通透了。
但别说他现在对许逸濯有了感情,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有什么想法。而他也只能以这种果决不留任何余地的手段负了少女的芳心了。
一个时辰后,叶和璧出殡的时辰到了。
叶和璧的棺木被人抬起,谢淳原本也想跟着去,但却被谢开荆拦住了,叫他在宿府一起等着别添乱,所以他也就只能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组成出殡的队伍,前往城外宿家祖坟。
不断响起的哭声逐渐从宿府来到街道上,白纸漫天飞洒,气氛凝重到令人窒息。
顾许两个不被欢迎的人远远缀在队伍的后头,顾纵英看向许逸濯穿过人群望向黑色棺木的视线,问道:“大哥,先前二师父,也就是你师兄给我的那本蓝皮本子是叶伯母写的?”
许逸濯知道顾纵英说话是为了不让他的意志太过消沉,他“嗯”了一声,然后说起了这两日一直未和顾纵英说过,两个人都在刻意逃避的话题:“阿英,等会儿回客栈,我们一起写一封信寄回顾府好吗?”
顾纵英吓了一跳:“啊?”
许逸濯收回视线,看向顾纵英,桃花眼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宿月心说会将我们的事如实告诉义母,不如我们自己先告诉义母吧。”顿了顿,他生怕顾纵英反感似的,又道:“当然,如果阿英不愿意,大哥也不会勉强你。”
“那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叫大哥的名字吗?”顾纵英的话让许逸濯不解,对于这份疑惑,他乖巧地继而道:“反正不久之后娘也会知道 ,我与大哥也算是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所以,我觉得在称呼上也应该更亲密一些。不行吗?”
明明是那样沉重的话题,可放在顾纵英身上似乎成了云淡风轻一般的事,那样轻松的语调,连表情也是让他觉得软乎乎的,想要亲上一口。
克制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冲动,钱恒抬起的手将少年鬓边被风吹起来的发丝撩在耳后,言听计从道:“当然可以,阿英想叫什么,都可以。”
聂池在心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