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长此番前来是看大姐?”秋景铄突开腔,笑问道。
宁以卿欲言又止:“祖君做了个梦,梦见姑母,近日常与小辈提及堂妹,想来甚是挂念堂妹,故此特来接堂妹去安南,不知……”
老夫人感叹一声,低落道:“宁相终究是老了,人一老心就慈啊……”
一时默然,
“颜宁,依你之见看如何?”秋天钧看向秋颜宁。
老夫人不以为然,冷声道:“这有什么可依?见祖见亲不好?若她有孝心,自然是要去。”
“奶奶所言极是。”秋颜宁轻声答。
她心虽抗拒,对宁以卿的一番话抱疑惑,再加近日要修仙,不愿外出,但既是亲缘长辈,又上门相邀,自是要去的。况且,于宁家她多少有些好奇,只听闻安南与安南宁氏,却不曾去见过。
苏殷不舍,问道:“那……打算几时启程?”
宁以卿答:“明日一早。”
听罢几人皆是眉一皱,连带秋颜宁也微微蹙眉。苏殷叹气,殷殷道:“宁儿,你看……”
秋颜宁笑道:“就依以卿表兄所言吧。”
“甚好。”老夫人点头,与秋家众人道:“瞧这时辰也不早了,问命若莲以唤丫头收拾了室间,两个孩子大老远从安南赶来舟车劳顿,都早些歇息吧。”
“有劳您了。”
兄弟二人唱喏,语调却截然不同,宁以卿一如既往中规中矩,端着大家气派,讨喜就由自家兄弟了。
“先回了。”
神经绷了整日,秋颜宁也疲惫,与几人匆匆谈了几句走出中堂,顿时一股冷气扑面,她吸了口气凉气,这才清明了许多。
“表妹!”
刚要迈步,忽听身后传来清朗的男音,听那欢脱的语调,便已知是何人。
“表妹且慢!”
秋颜宁回首,不解道:“表哥有事?”
宁以泽嬉皮笑脸,从袖袋里摸出精美小盒递给她,悄声道:“你以卿表哥特质的百花养肤香,安南当地的小姑娘可喜爱了,求都求不来。我特意从他房里摸来的,拿着。”
“多谢表哥。”秋颜宁见他那模样,强忍忍笑,只觉此人很是有趣。想宁以卿此人善此道,又颇有造诣,既是能被拿来送人绝非凡品。
接过小盒,秋颜宁淡笑谢道:“表哥也早些休息。”
“表妹也是。”宁以泽整个人飘飘然,乐呵呵目送秋颜宁离去。一想拿来自己哥哥的东西能哄表妹开心,就乐的不行,总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一旁宁以卿剑眉微皱,见了那笑心底着实慎得慌,当即板着张脸,上前质问道:“你笑那么开心做什么?你送什么给宁儿表妹了?”
宁以泽未多想,脱口道:“你药屋里的百花香啊。怎么,莫非你舍不得送表妹?”
宁以卿稍愣,疑问:“哪还有百花香?”
宁以泽眼神怪道:“装!不就是架上左边那个红木玉盒。”
宁以卿面上的高冷之色垮了,不顾形象抬掌要打,“混账东西!谁告诉你那是百花香。”
“哥!哥!哥!您别呀!”宁以泽捂脸,怯怯问。“那,那是什么?”
“那是,那是……”
宁以卿嚅嗫了半晌,愣是没说,俊逸的脸被气得愈发扭曲……
不明
闺房。
“小姐,这香真好闻啊。”
兰心替秋颜宁散下发髻后, 打开盒取出, 掀开小盖嗅了嗅, 嘿嘿一笑, 道:“不信您闻闻。”
“是挺香。”秋颜宁取了些抹在腕上, 顿时香气弥漫,起初有些怪, 是药香,后是淡淡甜腻, 再才是茶果香气。依她来看, 与其说是百花香,倒不如说是草药香。
兰心看百花香, 眼睛晶亮又新奇,一时傻毛病又犯了,道:“小姐我替您抹些吧。”
秋颜宁微微点头, 不免也很是好奇,她表哥做出的香膏与药究竟如何, 索性就任由兰心丫头同她抹了些。待抹完后, 她揉了揉眉心,不觉开始犯困, 便与兰心道:“兰心也早些歇息吧。”
“是。”兰心应声,后又似想到一件事,扭捏道:“小姐……”
秋颜宁抬眼,将发丝挽到耳后, 问:“怎么?”
“明日去安南,我……”兰心欲言又止,小姐虽一向好说话,可近日她却怕得很。
兰心这丫头虽傻,可作为大姐却极为称职,当年她爹娘心狠扔下她与跛脚的二弟,想来此番去安南也不知期限,自然是放心不下了。
秋颜宁心中明了,挥手示意道:“明日去安南带小棠,在此期间我准你假期。”
“多谢小姐。”兰心欣喜,行了一礼。
“好了,下去吧。”秋颜宁见兰心那模样,显得颇为无奈。待兰心退出闺房后起身走到床榻前,她俯视凝视熟睡的白棠。
这丫头睡觉跟小猫似的缩成一团,这会儿看上去是安分,前几日可不像这般。发烫咳嗽也罢,脚还一个劲儿乱蹬,若非她裹好被褥,想来这丫头第二天要加重病情了
秋颜宁唇角不觉扬起笑意,敲了敲脖子,一同合眼睡下。
这一夜,她做了个梦。
……
烫。
秋颜宁蹙眉,不知睡了多久,却觉手脸浑身越来越烫。起初还能忍受,可随之愈发严重,整个人好似被炎阳附身,烈火灼烧,她蓦地睁开眼,却发现身处一片灰朦中。
这…是何处……
她以修为压制燥热,跌跌撞撞直起身,然而修为越压制反叫她更热,她咬紧双唇,不停往前行。
这可如何是好?
秋颜宁心中倍受煎熬,哪里还顾得上仪态,扯开领口,浑身满额已全是大汗,四处寻找却怎么也走不出这迷境。忽然,她停下脚伸出手,滚烫的指尖触及到一点冰凉。她喜出望外,轻轻一笑,忙上前拥抱住那东西,犹如在沙漠中偶得的甘泉,她不由发出一声喟叹。
待摸索一番后,发现原来是个人……究竟是谁?
秋颜宁也顾不上是谁,她脑中意识已被烧得早已模糊,不知人事,只知道抱着就是了。许是嫌弃不够凉,与那人面贴面,却“咦”了一声,只觉这人皮肤嫩的很,贴着又凉又滑,不禁磨蹭了几下,手不自觉往深处探。正享受时,那人似乎感到不适,挣扎了几番,推开她。
这可不行。她眉紧蹙,使力将那人揉进自己怀里,用腿勾着,她摩挲着那人的脸颊,再次将脸贴上去磨蹭。
二人相隔太近,呼吸可闻间,从耳垂到眉心,再是面颊,然后……双唇相贴,秋颜宁吐息促得厉害,贴着那人的唇,拥得更深。正欲要更进一步,但听一声:
“清醒!”
低喝如爆裂,使得秋颜宁身心骤然一震。她倏地睁开眼,便见自己搂着白棠与之相吻,而衣衫已褪至半截,登时脑中清明,睡意全无。
她做了什么?
秋颜宁清丽的容颜上净是懊恼,她对情情爱爱早没了心思,更不爱女人,却万万想不到自己已到这般年纪,本该已断了xing欲,居然还会做出这事,而且还是对个小丫头……
秋颜宁无力扶额,待思绪完整拉回后,起身极快换好了内衫,替白棠理好衣衫,径直走到侧室打开窗,随着冷气迎面,她方舒了口气。
“秋家小姑娘你是疯了,还是魔怔了!居然对女人,还是个小丫头下手!修行之人哪个像你这般?今日不是我在,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看你家小丫头怎么看你!哼,传出去你是可以不要名声,不过她就未必了。”
脑中兑昌君气炸的怒腔,劈头盖脸好一顿骂,话如连珠炮,一句接着一句,没完没了嚷了好一阵却见秋颜宁不语,歇了不过眨眼对功夫,又嚷:“若是如此你要太,太……哎!你倒是说——”
秋颜宁听这厮叨叨,沉思了半晌,待弄清缘由才打断道:“是百花香不对劲。”
“终于发现了?”兑昌君嬉笑出声,语调一改,道:“我还想多讲你几句。”
“您可真闲。”秋颜宁冷冷一笑,于方才那事也不再过多纠结,心知又是这厮胡闹了。照理,她的修为再不济,压制小小百花香道药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此一来,除了这厮故意作怪,还能是谁?
兑昌君似是有些遗憾,有气无力道:“没意思。罢了罢了,你家小丫头醒了。”
秋颜宁笑而不语,自顾理了理衣发,走出侧室唤道:“小棠。”
“小姐。”
白棠扭头见秋颜宁,面上还带着几分睡意,迷迷糊糊唤了一声。昨夜,她又做了个甚是奇怪的梦,梦里小姐对她又亲又抱。
她呆呆望了秋颜宁许久,怎也无法将面露浅笑,端端正正的小姐与梦中那位小姐联想成一人。如此对比,她不免一撇嘴,暗啐:什么狗屁梦,简直扰乱人心!
秋颜宁微微一笑,眼神落到她唇上,不觉心跳一快,面上仍一如既往,轻声问道:“怎么醒了?”
白棠见秋颜宁走近,联想到梦境,心中之感难以言喻,她掩下异样之色,便指了指窗道:“该到时辰起床了。”
“是到了。”秋颜宁随她所指望去,后收回视线道:“今日我要去安南了。”
“安南!”白棠睁大杏眼,对此感到措手不及,老爷昨日不刚罚小姐禁足,怎么一觉醒来就要去安南?恰巧昨天外院几名丫头就曾提及过安南。难不成这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