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疼得险些掉泪,扭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蓑衣邪怪!而那将刺入她腹部之物却是那死去修士的佩剑。
“我族圣物岂是尔等可用?”
蓑衣邪怪将剑又按几分,伸手取出骨扇。
见此,白衣女魔从高处跳下,尖声啐道:“呸!你族?分明是我碧蜈一族!”
那巨魔也插嘴,“此物当均分。”
女魔怒道:“怎么分?倒是若让那些大族的老怪发现可就不好了!”
蓑衣邪怪缓缓抬头,道:“逐族不正盯着么?”。
“这倒是,不过……”女魔闻言愣了愣,仰望头顶无数赤红的双眼。
接着,她又低头看向白棠,“练魇之体,这具身骨可比我这强多了,若能夺舍再将吞噬他族……”
女鬼掀开白发,露出十对红眼,忽然哈哈大笑道:“妙啊!”
巨怪又道:“哼!这种好事岂能便宜你?”
“你们好大胆!”
蓑衣邪怪也跟着附和,正在三魔争执之时,头顶的逐魔开口道。
话落,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魔物。
这些魔物形状各异,赤红或荧绿的眼,尖锐的笑声此起彼伏。
她目睹在一切,庆幸劝走了姜稚。一个两个她尚能应付,但弱三个、四个、无数个……她与这之间差距太大了。
逃,想逃。
但如何逃?逃不了了。她再快也快不过几十上百的魔。
绝望。
白棠的心逐渐凉,不知不觉冒出几分泪意。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师伯当年的感觉。她收紧双拳,脑子中忽然浮现秋颜宁、吕奕、师傅师伯一帮人的脸。她觉得好冷,磕这些人的脸却那样温暖……
“先者先得!”
眼见魔物越来越,女魔尖笑一声,化作烟状钻入白棠体内。此举众魔暴怒,也纷纷钻了进去。
光是这股力量就让白棠难以承受,何况无数的魔物在体内纠缠争夺。
白棠表情痛苦至极,一张俏脸煞白。她挣扎的厉害,每次挣扎腹部的伤口越大。
紧接着是变化,青紫由脖颈蔓延至脸颊,手时而干枯,时而又是饱满,不觉间她那头青丝开始变得越来越灰,最终变白。
与此同时,她的腰间却亮起微弱的暖光。发光之物正是秋颜宁赠她的那琉璃香囊。
忽地,白棠不再挣扎。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动作极其僵硬,腹部的剑随之四分五裂。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浑身骨节“嘎吱”作响。
白棠晃了晃手臂,面上没什么表情,眸中神色暗黯。她似是想起什么,缓缓抬起细嫩的手臂。
盯着这双手,她唇上倏然咧开笑意。
“蠢货!都是蠢货!尔等小辈也敢与我逐族争?”
她眸变得赤红,越笑越开心,不禁笑出声来。
但随即,笑声戛止。
她不再停留,别好骨扇抱起琴,身子轻盈忽然飞起,其速之快鬼魅不及,不过眨眼间,便已飞离同州。她飞出中部,临近西南,此处共两处封印,同样也是魔气密集之地。
白棠从高处俯瞰,见无数四散逃跑亦或垂死挣扎的修士,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嗤意。
她又往前飞,落于一处封印附近。她“咦”了一声,表情好奇,眸中倒影出一金色结界。
白棠一路踢开修士的尸首,向结界走去。
结界中,静忧一见白棠就猛然站起身,对身旁修士道:“那是……”
“是玄绮。”术门弟子云行一眼便认出她。
净忧捂唇道:“她,她的头发……她还在外边。”
“可……”云行一脸为难。
听闻二人对话,秋景铄道:“你们放我出去。”
一老者抬眼,道:“不可大意。”
对,或许……是假?
净忧盯着外头的白棠,这与平日的白棠完全不一样。
她缓缓坐回去,神色纠结,嘴中喃喃道:“我……方才就差点被幻术骗了。”
白棠听几人对话,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她阔步上前,手指一钩,那些小魔便化作魂状被她抓入手中。
她冲另几个大魔道:“你们真无用。守着这结界打不破,死守着做什么?你们其他族,它们都去追别的了!”
有一身穿甲胄的大魔不服气道:“这其中倒是有几个棘手的,若是那几个老怪出世,想必轻而易举。”
白棠鄙夷道:“那几个老魔对此早已不屑,若真出手,我们哪里还有机会继续玩?”
另一个赤尾邪魔道:“嘿嘿,你倒找了具好肉身!”
白棠却笑而不语,伸手虚抓,那赤尾邪魔便被她拎在手中,她手中力道一重,将其吞噬。
甲胄大魔大呼:“你竟敢将它——”
话说一半,它与另外一些魔物也没了声息。
白棠不屑一笑:“等我一个一个食之,待到那时老魔老怪也不过尔尔。”
说话间,她素白的指望结界轻轻一弹,结界随之破碎。
众修士大惊,不想这几位大成前辈的结界竟如此轻易便被破了!
那几名老修士受其反噬,吐出大口鲜血,却对小辈大呼:“走!”
“想走?”
白棠表情大变,厉声高道:“没那么容易!”
她手一抓,掐住刘云行的脖子。
她盯着刘行云,笑得阴冷瘆人,正在她要将这小小人修一把掐死时——天响地动。
她动作一听,蓦地抬起头。
“竟杀我族!”
白棠面色一青,瞳中戾气更重,对众人咬牙切齿道:“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们,我倒要看人族到底有多大能耐!”
“能耐?尔这邪魔又有多大能耐?”
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男子的笑声。
错开
白棠扭头一瞥:燕玄灵表情玩味,与她对立。
他神色清明, 没有半点痴傻。
白棠暗道:这人族……似乎是这小丫头片子的师兄, 可却又与以为不同……
她微微蹙眉, 掐住刘行云的手力道收紧了几分, 嘴中嘲笑道:“哦?我当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个半神。”
“燕道友,你快离远些!”净忧一见燕玄灵就忙劝。
“且慢。”老者制止净忧, 提醒道:“你仔细看他。”
净忧转头又看燕玄灵,此人比她修为高出许多, 但如今再看竟深不可测了, 看那气势,怕是比门中长老都要高。可那又如何?设下结界的前辈们对这魔物都束手无策, 何况……
燕玄灵一脸不以为然,对白棠忽然唤了声“师妹”。
白棠闻言愣了愣,手上松了几分, 却又冷笑一声,“这小丫头早没了, 你再是叫她都没用!”
此话一出, 净忧等人大惊,不敢相信眼前这白发女魔真是白棠。
刘云行快哭了, 扯着嗓子喊:“玄绮道友!”
“你喊什么!”
白棠不悦,冷冷瞪他。若不是因为这地仙棘手,要以此威胁,否则早将这蝼蚁的肝肠扯出, 然后一掌拍成肉泥了!
闻言,云行挤出两行眼泪,哭道:“玄绮道友你醒醒啊!你不能杀我啊!玄绮道友!”
他不傻,见方才的反应便知白棠还有意识尚存。有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下性命攸关,他哪里还顾这些。
白棠盯着痛哭流涕的的刘云行,表情愕然,秀眉一蹙,露出迟疑之色。她表情虽纠结,手却仍掐着刘云行的脖子。
见此,净忧与秋景铄也在一旁喊。身旁的修士见这二人拼命喊白棠,反应过来也跟着喊。
无数声音起起伏伏,这一声声堪比咒语,叫白棠头疼不已。她连连倒退,表情时而痛苦,时而又是凶相。到最后,她一掌推开刘云行捂着头,本就苍白的唇被咬出血色。
见机,燕玄灵击向白棠。
白棠杏眼瞪大,不再挣扎,眸中邪光一闪,抱起琴飞起,“尔敢偷袭!”
燕玄灵笑得狡诈:“于你这邪魔偷袭又如何?”
“找死的东西!”
白棠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
她手微抬,无数邪魔被吸力牵引为她吞噬。紧接着她一拨琴弦,琴音扩开,空中紫云被搅荡开,只剩一片赤红。
这琴音来势汹汹,与之相比,那蜈蚣女魔的琴音简直柔柔软软。
众人心知躲闪不开,胆子小的修士更是合上了眼。然而一阵过后,却仍不觉音力。他们心疑,睁开眼一看。这一看,所有人疑惑更甚。
“这是琉璃天玄净尊殿!”
刘云行脱口道。
可这殿怎会出出现在这儿?
“放心,殿中她进不来。”
正在众人惊疑之际,却听燕玄灵忽然道。
昙丹谷长老玉安道人皱眉,沧桑的双目透着股锋利。她盯着笑脸盈盈的燕玄灵,道:“你究竟是何人?”
燕玄灵笑得跟狐狸似的,谦谦道:“晚辈是真教弟子呀。”
“怕不是吧。”
术门弟子云先笑了笑,接话道:“据在下所知,玄灵道友单纯耿直,不懂佯攻借机夺物。就如方才,阁下那一击是假,夺那玄绮道友袖中的净尊殿才是真吧?”
“是么?”
燕玄灵静静听完云先的一番话,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见他行举,众人不禁倒退几步,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