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忽然有些恍惚。
怪道大家都说这人是什么宛城第一美男,他的确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不过,那种恍惚也就是一瞬之间,阿阮很快回神过来,上前去把披风给他系好,“盟主果真神勇。”
容真真看他手上被冻得通红,伸出手来捂了一下,“下次我练剑的时候你可以不在旁边等着,就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就好,这儿风大。”
“小的不冷。”阿阮低声答道。
容真真就喜欢逗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孩玩,他反正也没事可干,耍流氓可比干正事顺手多了。他对阿阮使用了壁咚这个必杀技,单手挑起他的下巴,露出坏笑说:“要不要哥哥给你捂一捂?”
“盟主不要开玩笑了。”阿阮抬手推拒,把他隔开自己一点距离,这是他能容人的最大限度了。
若是容真真敢真的再靠近一步,燕阮不介意在这时候干掉他,他对外人触碰的最大限度就只有这么多。
好在容真真本来就是逗一下,并没有真的打算欺负这个小孩,他松开自己的爪子活动活动筋骨,“好了,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走吧,咱们去大堂瞧瞧,今天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需要本盟主处理。”
说罢,他抬起大长腿就往外头走,阿阮愣神了一会儿才赶紧跟上。
大堂内——
“还真有事让我处理啊?”容真真叹气着坐下来,支着下巴听陵游在下方汇报情况。
“前阵子邱掌门委托盟主找的那位盈盈姑娘,属下找到了。”陵游低声说,他抬头看了一眼容真真,继续道:“可是,属下却没办法把她完好的带回来。”
容真真把玩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顿,半开玩笑的说:“怎么,不会是生了吧?”
“不是。”陵游面色凝重的摇头道,“盈盈姑娘她……已经被人杀害了。”
“什么?”容真真皱眉,“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查出来了。”陵游很为难的说,“正是同她私奔的那个男人。”
容真真放下玉佩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这男人也太狠毒了吧?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就这么心狠手辣的给杀了?动机呢?”
“属下不知。”陵游诚恳的说,“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盈盈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而且……死状很……很……诡异。”
似乎是想起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一向沉稳淡定的陵游都有些气息不稳,“她四肢被人生生捏碎,腹中、腹中胎儿也被、也被人挖走了。”
容真真面色凝重起来,脸上也没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是哪家的狗东西干的?”
“是坞山派的少掌门。”陵游小声答道,“他同盈盈姑娘私会已有一年多了,属下也是刚刚才查到原来是他。”
“坞山派……你有证据吗?”容真真看着陵游,“你们到现场的时候,他人还在?”
“人不在。”陵游摇头答道,“只是,属下在盈盈姑娘手中,找到了一只小巧的玉剑,正是坞山派的门牌,背后刻着的就是少掌门的名字。”
容真真眉头紧蹙,凭他上辈子看过的那么多刑侦案件经验来看,这种所谓的证据根本就不能算是证据。
“这么说也不能确定就是他,一只玉剑说明不了什么。”容真真叹气说,“万一是别人栽赃呢?”
“可是,属下还在床下发现了坞山派的折金扇,那可是只有少掌门才有的东西,别人轻易弄不到吧?”陵游接着说道,“况且我等已经通知了邱掌门,邱掌门原来早就知道那二人有私情。”
容真真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咸鱼江湖吗?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出命案了?
狗比作者真是脑子进水了。
要不然还是卷款跑路吧,破案子这种高智商的事还是交给高智商的人来干。
第9章
“盟主!!!”
看着堂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的邱掌门,容真真揉了揉眉心,尽力耐心的劝慰着他:“邱掌门,还请节哀顺变,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
“求盟主给我做主啊……”邱掌门一夜白头,比上次来看到的模样还要衰老憔悴,好像盈盈姑娘的死彻底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生气。
容真真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把哭倒在地不住磕头的老者扶起来坐好,沉声说:“此事,在下定会给邱掌门一个交代。”
“盟主一定不能偏袒罗常青那个小畜生!”邱掌门老泪纵横,想来爱极了他那小妾,“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他偿命!”
容真真好声好气的安慰他,半个时辰后才把邱掌门安抚住,那可怜的老头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抱着盈盈姑娘的骨灰盒,不住地抽噎。
“盟主,可是要下令?”陵游抱剑而出,义正言辞的说道:“此事确实是坞山派不仁,您如何处置都是妥当的。”
正所谓,江湖事江湖毕,古往今来都已经成了一个无需言明的潜规则。朝廷命官管得住寻常百姓,但对江湖武林帮派之间的事,他们几乎很少插手,甚至可以说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武林人士仿佛单独脱离了朝廷独立为营,他们地盘上发生的一切命案要案,基本都是自己解决,而武林盟主的权利更大,在江湖武林中,几乎就要等同于土皇帝了,他完全有权利决定这件事的最终处理方案。
容真真左腿翘在右腿上,左手单撑着下巴,右手有规律的在案桌上不住的轻敲,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他总是觉得这事不正常,但又说不上来。
这事看着好像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盈盈住的那个小院子里的几个仆人都作证说那晚的确听到屋子里盈盈和坞山派少掌门有过争吵,后来又见到少掌门半夜独自出门,手里还拎着个包裹,仿佛这事毫无第二种可能。
但是,动机呢?
容真真想不透,这些个江湖中人只认欠债还钱以命抵命,谁杀了人谁就偿命,却很少有人会去追究其中的深层次原因。
那盈盈心系罗常青,两人感情看着也还是挺干柴烈火的,不然也不会干出私奔的事,更何况盈盈还怀了对方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以什么理由要去杀自己的爱人?还用那样残忍的手段,理由呢?逻辑呢?
最重要的是,坞山派和八星派不同,八星派存在感低,江湖中没什么知名度,但坞山派可算是武林八大世家了,财力物力都不是八星派能比拟的,让他们交出少主人基本是不可能,坞山派的老掌门老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出事。
可若是不杀罗常青,对八星派没有交代,在武林中恐怕也会有人说他徇私偏袒,威信力肯定要下降。
容真真左思右想,看着心如死灰一把年纪的老掌门,又想起前世自己受到的教育,再三思索后,决心还是要给邱掌门一个交代。
“邱掌门,在下明日就去坞山派一趟,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听着盟主这样说,邱掌门再次跪了下来磕头,他知道盟主虽然年轻,但他说话从来算话,说了要给他公道,就定然不会放过罗常青那小畜生。
于是,容真真当机立断让陵游发布了“繁花令”,向全江湖通缉罗常青。
当晚,容真真就收到了坞山派送上门的几大箱珍宝,以及门派最重要的武功秘籍,罗掌门亲自来信求情,请求容真真放他儿子一马。
容真真淡定的看完信上的所有内容,挥挥手让那些人把这些东西原样带回去:“你们先回去给罗掌门带话,在下只是想单独问些话,至于最后如何定罪那是以后的事,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
容真真的本意是想把罗常青带回来,他有些问题要搞清楚,如果最后确认是他做的,那就按照江湖规矩来处置,但他总觉得这中间有蹊跷,万一真有别的什么幕后黑手,那岂不是白白的冤枉了一条人命?
上辈子的教育让他不能坐视这种事发生,对于夺人性命一事,他还是希望能够谨慎些。
那送礼的坞山派弟子以为盟主当真下了决心要杀少掌门,带着几个低阶底子“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不住地磕头请他开恩。
容真真一个头两个大,他见实在劝不住这些弟子,使劲拍了拍桌子扬声说道:“你们有这功夫在这求人,倒不如先回去问问你们那少掌门,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倘若他不是凶手,那为何又不站出来澄清?倘若他是凶手,麻烦他像个男人承担起这个责任!武林盟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武林稳定和谐,他若是不想此事最后发展成两个门派之间的仇恨,最好早点来我这里把话说清楚。”
说罢,他不客气的让陵游送客。
待到人都走了,容真真这才重新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无奈的扶额,本来今天还想陪小云去喝茶,看样子一天又要耽搁了。
阿阮把书架整理好,回身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盟主,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去问:“盟主,您还需要茶水吗?”
“不喝了……”容真真有气无力的摆手,“我都尿了七八回,没有精力再去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