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走近了穆棣才发现不对,他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冻的硬邦邦的,只是他穿着黑衣服谁都没看出来。
穆棣浑身冰凉,气息微弱,赵夫人在心狠也不能任由他昏着,只能叹了口气叫人抬进了屋里,喊了大夫过来。
穆棣背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净是鞭痕,那鞭子还是带着倒钩的那种,一鞭子下去就能带掉一块儿肉,他的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大夫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上药,穆棣到现在还昏着,没有醒。
赵益清听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只觉得穆棣有病,可他心里却像是被猫爪子狠狠的挠了一下似的,丝丝的疼,止不住的担心。
半响,他自暴自弃道:“穆棣现在在哪儿?”
“就在少爷旁边的院子里。”春鹃回道。
赵益清让春鹃不要把他问穆棣的事情告诉赵夫人就摆摆手让春鹃去厨房帮忙了,而他自己则是一脸复杂的去了穆棣所在的房间。
第76章
穆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头可能是因为疼痛紧紧地皱着,可嘴唇却有种不自然的红。
赵益清不由得上前去抚开他紧皱的眉头,结果发现穆棣的额头有些烫。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返回去摸摸穆棣的额头,发现他应该是有些低烧。
赵益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给穆棣掖了掖被子。
穆棣的头发很黑很黑,不似赵益清的发着黄,看着就像是没长大的样子,穆棣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赵益清想穆棣有个白月光是应该的,毕竟他已经二十七了,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就像赵益清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初恋的样子似的。
可赵益清想不明白,为什么穆棣喜欢的人跟自己那么像,就像是……就像是他成为了替身一样。
赵益清心里难受,恨不得再给穆棣一拳,可看着穆棣躺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下去手,只是轻轻的拍了穆棣一巴掌。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在身边,穆棣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赵益清仔细听的时候他又没声了,气的赵益清又给了他一巴掌。
结果,赵益清刚打完,就只见穆棣的嘴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吓得赵益清赶忙跑了出去,生怕穆棣再喊一句容宁。
赵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过年的时候省了走亲戚这一环节,再加上大年三十也没什么朋友,赵益清清闲极了。
家里的下人只剩下了春鹃跟招财进宝,其他人也都回家过年去了。
虽然人少,但赵府一点儿都不冷清,春鹃叽叽喳喳的跟赵夫人说着话,招财不知道从哪里逮了只虫子,拿在手里去吓唬春鹃,追的春鹃满院子跑,最后哭着躲到进宝身后,嚷嚷着要让进宝揍招财。
吃完了中午饭赵夫人就忙活年夜饭去了,他们的年夜饭是从中午开始做,下午开始吃一直吃到晚上的。
现在赵府没有其他人,就赵夫人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难免忙不过来。
赵老爷见状追在赵夫人屁股后面帮忙,不过兴许是太过笨手笨脚,被赵夫人轰了出去,一脸委屈的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赵夫人。
招财进宝还有春鹃则是在院子里忙些个杂七杂八的也不闲着,不能进去帮忙。
赵益清便想着去给赵夫人帮帮忙,他虽然做饭不怎么着,但也是会做的,肯定比赵老爷强。
可谁知道他一只脚刚刚迈进门口,就被赵夫人拎着菜刀撵了出来。
赵夫人气势汹汹的看着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厨房的赵老爷道:“你把不染看好了!别让他进厨房,油烟熏着我儿怎么办!”
赵益清跟赵老爷都缩着脑袋不敢出声,赵夫人见此才点点头重新进厨房里面去了。
幸好,招财进宝还有春鹃很快就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进厨房去帮忙了。
赵益清则是跟他爹两个人凄惨的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厨房门口。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赵老爷早早就眯起了眼睛,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赵益清也被晒得昏昏欲睡,他本来就睡得少,很快就头一歪睡着了。
赵夫人中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大一小父子俩睡得香甜,笑了笑,又进去忙活去了。
赵益清是被一阵肉香香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春鹃端着托盘向外走,忙问道:“春鹃,这是什么,好香啊!”
“是夫人做的小酥肉!”春鹃边说边打开了盖着的盖子道:“少爷要尝尝吗?”
赵益清摇摇头,年夜饭要一起吃才行,哪有他先吃的道理。
不过他睡醒了也坐不住了,本来在他身旁的赵老爷也早就屁颠屁颠的跑去帮忙端菜了,赵益清见此也过去帮忙了
。
赵夫人可谓是大手笔,一共就他们六个人,赵夫人愣是做了八热八凉八荤八素还有一甜一咸两道汤,赵益清都怀疑能不能吃完。
果然,吃到最后还是剩了一大堆,不过可没人在意这个,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互相道着新年好。
赵夫人和赵老爷则是一人手里四个红包,赵益清招财进宝还有春鹃一人一个。
赵益清也封了三个红包给了招财进宝跟春鹃。
赵老爷赵夫人都不是什么喜欢按规矩办事的人,吃完饭就放赵益清他们这些小辈出去玩去了,他们则是在家里守岁。
招财进宝和春鹃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跑到街上逛去了,赵益清心里则是有事,那里都不想去,也不想跟赵夫人和赵老爷他们在一块儿,怕被他们看出端倪,于是赵益清早早回了房。
可回房之后他更心静不下来了,在房内来回踱步,他还在操心穆棣,他想着穆棣这都一天没吃饭了,会不会有事。
终于,他还是坐不住了,去厨房找了个盆把剩菜剩饭稀里糊涂的倒在了一起,悄摸的跑进了穆棣所在的屋子。
穆棣还趴在床上,并没有醒,赵益清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把饭盆往桌子上一放,就回去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赵益清数着时辰,子时一过,对自己说了声新年快乐,便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他刚坐到床上,外面就忽的传来了敲门声。
“不染,醒着吗?”
是穆棣的声音。
赵益清不想理他,就没说话,谁知道穆棣在外面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知道你还没睡,也不用回答我,只需要听我说几句话就好。”
赵益清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蒙,听都不想听。
“我是我爹带大的,我娘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赵益清是不想听的,可他几乎对穆棣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当穆棣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我爹对我很严苛,我小时候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可以被父亲母亲骄纵着,因为这些我都没有,我每天都在练武,不停的,没有理由的练,后来我问我爹为什么,爹说‘战场无情,你这是在保自己的命。’我说我可以不做将军,不上战场,然后从未打过我的他突然怒了,请了家法来,谁拦都没用,打完我后他说‘穆家是大玄的最前方的一道防线,也是最后方的一道防线。’”
穆棣说道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我上了战场,才明白我爹的意思,也才明白为什么历代皇帝忌惮穆家,总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但除此之外,旁的再不做什么的原因。”
“穆家练出来的兵,与别人终有不同,穆家军在外,若无人指挥则是按令行事,若是有穆家人在,则是穆家命令高于一切,哪怕叫他们去死也无妨。穆家军内要是有将领去训练新兵,那练出来的军则是跟穆家练出来的相同,而在战场上,穆家带兵几乎少有败绩,仿佛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或许这就是我爹说的命,独属于穆家的命。”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这些东西,因为在我知道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家了……”
穆棣的声音忽的就有些颤抖,他微微哽咽道:“我爹死了……我没有家了,什么都没有了……喜欢的人离我而去,兄弟也背弃了我,我回到京城发现我什么都没了……直到我遇到了你……”
穆棣的声音颤抖着,赵益清的心也跟着颤,穆棣继续道:“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觉得你跟容宁很像,可我并没有因此喜欢你或者把你当做他,甚至因为你跟他有些像我对你有些许的厌恶,以至于我对你当街恶语相
向。可后来什么都不一样了……”
“自从你落水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往跟容宁相像的地方全都不见了……”
赵益清心里想着可不是不一样了么,里面的芯子都换了。
“其实收六州还有其他的方法,和你成亲并不是最好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条路,后来我安慰自己说这是因为与你成亲是最简单的方法,所以我选择这个。可成亲第二天,你还没醒,我在自己没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我们的头发绑在一起去了,想解却解不开,差点儿被你发现。我总是害怕自己是因为容宁对你有别样的好感,所以你一对我说什么喜欢我就不敢面对,只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