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晓是见惯了鸨母的样子,也一时间有些不忍直视。可赵益清却面色如常,道:“妈妈,坐。”
鸨母挥着手绢坐在赵益清跟前,还要依着身子往赵益清身上靠,赵益清却不躲不避,这下鸨母却愣了,也没真靠到赵益清身上,便坐直了身子,正经起来。
“我想跟秦风楼合作。”赵益清依然是开门见山。
鸨母挥挥手绢捂着嘴笑道:“小公子可说笑了,奴家这里是风月场所,怎么跟公子合作呢?”
“我要美人,妈妈这里最不缺美人,当然可以合作了。”赵益清这话说的轻浮,但他整个人却有一种风光霁月的感觉,让人怎么着都觉得他在认认真真的对待一件事情,没有半分令人不悦的感觉。
晓是秦风楼见过诸多世面的鸨母,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带过去,只得说:“小公子且说说看,要我们秦风楼的美人做什么?”
“用我们胭脂铺子的东西,过两天我会差人送些胭脂水粉过来,也会重新设计一下姑娘们妆容,之后妈妈就正常营业就好了,若有人问起来关于妆容的事情,只要说是凝脂堂做的,至于凝脂堂是什么,无需多言。”
赵益清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妈妈跟前,道:“这是宣传费。”
鸨母见过大手笔的,但没见过给了东西还倒贴钱的,一时间竟不敢接这张银票。
赵益清见此笑道:“妈妈放心拿,你们值这个价,并且如果可以,我希望秦风楼能在五月底的花魁大典上夺得魁首。”
听此,鸨母把银票踹进怀里,一时间眉开眼笑道:“多谢小公子,不过呀奴家这秦风楼是南街的无冕之王,这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秦风楼是南街最大的青楼,但从未出过一个花魁,不是在之前乐器差点儿,就是在之后的容貌之比上差点儿。总之,虽然秦风楼生意最红火,但有些人是打心底觉得秦风楼徒有其名。
“那今年不去试试吗?”赵益清问。
“不试了不试了,”鸨母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奴家这秦风楼呀,要才者有,要貌者有,要才貌双全者,却没有。”
吴娘在一旁补充道:“别家的花魁都是买来小姑娘,从小时候养起来的,秦风楼不买孩童,自然是比不过的。”
鸨母嗔怪的看了吴娘一眼,嫌她多嘴,吴娘掩嘴笑笑,比之前赵益清见她要活泼的多。
“公子,这钱奴家拿着,事情自会给您办妥,只是这花魁大典呀,您就别抱希望了。”鸨母说完起身,福了福身准备离去,却听得楼下一阵兵荒马乱,带着各种姑娘的惊呼。
鸨母也顾不得赵益清了,慌了忙了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赵益清也跟着出去。
楼下围了一圈官兵,粗暴的把秦风楼的姑娘们都扯到大厅,拿着副画像一个一个的比对。
还有个官家夫人站在一旁抱着手臂,趾高气昂的看着。
“哎呀,官爷,奴家犯什么事了,我们好好来说,莫要动手啊!”鸨母上去把一个被官兵扯着头发的姑娘拉到身后护着,姑娘们看到鸨母来了,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吴娘也赶忙上去把一些被扯的
衣衫散乱的姑娘护起来。
“犯了什么事?”那站在一旁的官家夫人一把把鸨母面前官兵推开,狠狠的给了鸨母一巴掌,道:“你们秦风楼的狐媚子勾引我相公!”
官家夫人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女儿,叫刘曦。如今二十又四,在八年前也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在那时,她遇到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芳心暗许。书生也是争气,不过二十六的年纪,便考了个进士,入朝为官。刘尚书也惜才,再加上刘小姐喜欢,便做主为二人安排了婚事,一直到如今都恩爱有加。
只是官场上应酬多,那书生也是没办法,跟着来过几次秦风楼,但从未在此留宿,他的朋友们都笑话他怕老婆,但他不以为然并引以为傲,一时间在京城之中传为佳话,令人艳羡。
“刘夫人,陈官人从不在青楼留宿,每每天色刚晚都辞友回家,晚上人都不在,要我秦风楼的姑娘怎么勾引!”鸨母捂着脸,语气也开始有些不善。
“那你瞧瞧这是什么!”刘曦夺过官兵手里的画,举到鸨母面前:“我相公那日醉酒回家,便在书房连夜画了一副这样的画,边画边哭道‘此生负你!’,我寻遍京城,只听人说在秦风楼见过此女,若不是你秦风楼的人,还能是谁!”
画中的女子眉目含春,着一袭红衣,坐在桃花树下,正抱着一把琵琶弹奏,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能叫人看痴了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来秦风楼吃饭的人也有不少,都被堵在门口,见此情此景并未有人离去,甚至还兴致勃勃的看起热闹,如今不少人见到画像都惊呼出声。
但鸨母却是脸色一变,显得有些僵硬,她道:“我秦风楼并无此人。”
只是她那突变的脸色没有瞒过刘曦的眼睛,她吼道:“若此人不在你秦风楼,你慌什么!给我搜!”
说完,手一挥官兵们便把鸨母吴娘推搡到一边,准备开搜。
见此,赵益清赶忙上去拦了一下,道:“慢着慢着,这画中的女子其实是在下。”
“你说什么!”刘曦瞪大眼睛,怒道:“你当我傻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是画中的女子!”
鸨母也是吃惊的看着赵益清,赵益清却不慌不忙,对着刘曦一拱手道:“刘夫人莫急,事情是这样,前些日子我与将军在秦风楼饮酒,当时赌了一把,说谁喝的少就扮女人,以将军的酒量,最后肯定是我输了。想必是陈大人喝多不小心瞧见我了,认错了吧。”
“呵。”刘曦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帮着秦风楼开脱!今**从秦风楼带回去十个清倌的事情都传遍京城了!谁知你是不是跟秦风楼沆瀣一气!”
赵益清:???怎么就传遍京城了!古代人吃瓜的心也这么重的吗?
刘曦见他神色震惊,嘲讽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先前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将军,如今便带了女人回家,还是十个!”
刘曦就差蹦出一句渣男了,赵益清摸摸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什么事都能跟穆棣牵扯不清。他道:“我并不喜欢将军,我只是喜欢美人罢了。”
赵益清说完,周围人皆是一脸震惊,赵益清反问道:“难道将军不美吗?”
说不美是假的,将军容貌相当俊美,剑眉凤目,鼻梁高挺,薄唇如刀,叫人一见便不能相忘,只是穆棣气场过于强大,没几个人敢直视他的脸,更别说敢用这样轻浮的话语说他。
赵益清说完也有点怂,他飞快的向周围望了望,生怕穆棣突然黑着脸蹦出来又给他来一句“丢脸至极!”
“即便如此,又不能说明这女子是你!”刘曦气的跺了下脚。
“既然不信,那就烦请妈妈给我寻件红衣裳,再拿些胭脂水粉来,我现场扮给你们看!”
第13章
鸨母望着赵益清有些担忧,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差人把东西拿来,还叫人去屋里搬了个大铜镜过来,并且围在秦风楼跟前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似乎已经没办法收场。
赵益清拍拍鸨母,道:“别担心。”就径直坐在了铜镜跟前。
赵益清还是有把握的,这不过是一个仿妆而已,以他的水平绰绰有余。但古代的化妆工具还是少了些,好在赵不染这具壳子自带三分女气,又因为多病而身体瘦弱,只需画个三分就能像个六七分。
画中的女子是远山眉,对比赵益清的眉毛要淡了许多,赵益清拿着刮刀就把眉毛给剃细了,引得众人一阵议论。
他画的认真,女子的眼上描着红妆,他也给眼尾添上几抹红色;女子的唇上点着如花般的口脂,他也给唇上添上几丝明艳。
赵益清画的认真,但众人却看不真切,加上他之前的传言,每画完一个步骤,都会引起一阵哄笑。
赵益清也不理,待画完,他转身随着鸨母上楼上雅间换衣服去了。就他化妆这会儿,人聚的更多了,事情也越传越远,连在家里呆着没出来的季茂成都听说了。他赶忙换了衣服兴冲冲的跑过来看笑话,他来的时候赵益清恰巧去换衣服了,许久都没出来,季茂成笑的贼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益清怕不是丑的不敢出来了!”
话音刚落,像是打他脸似的,楼上雅间的们就开了,一袭红衣的女子抱着一把玉琵琶缓缓从楼上走下。
女子眉目含情,一举一动都带着勾人的意味,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众人,里面像是有化不开的浓愁,他开口,声音却是少年郎的清冽,他道:“如此,刘夫人可信那天陈大人看到的是我了?”
刘曦愣在那里,似乎有点儿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
赵益清抿唇一笑,感觉事情已经解决了,正准备上楼把衣服换回来,结果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季茂成:“你胡说,你明明只和将军喝过一次酒,那次也没什么打赌的事情!”
季茂成在赵益清换衣服的时间,已经把瓜吃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