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可惜今晚没空。”钟蔚一轰油门飞了出去。
绝情得只留下一路尘。
Raphael对后座的人一摊手:“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无趣的人,据说从不在晚上出动。难道,真像流言那样,他有S.M倾向,每晚像螃蟹一样铐起来?我要不要在晚上突袭他的别墅?”
宁格汀忽然反驳:“才不是,他只是不喜欢晚上出门。”
“哦?真的?”
“当然。我在夏家住过几个月,他没有任何不正常,你突袭也没有用,肯定会被别墅数不清的机关给逮住,你别去!”宁格汀绷紧了脸。
“你是怕我去突袭吧?”Raphael哈哈大笑。
“……”
“嗯,你为什么一脸的柠檬酸样?”
“他没认出我。”
“三年前瘦弱的小白鸡长得这么高,还壮了一圈,模样完全变了,若是让我认也只能认为你整容了。”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死亡赛车出现的新人:K.D/王牌死神,本名无人知晓,他以鲜血和生命为赌注为Raphael赢来无数带血的筹码,创造了巨大的利益,锋芒无人能及。
Raphael轻叹一声:“但是有一点没有变,你还是不敢直视他。年轻人的勇气上哪去了?你只要拿出赛车时一半的杀气,夏佐就会注意到的。”
“杀气?”
“对于夏佐,你若是臣服的姿态,他是永远不会正视你的。挑衅一次,你会发现他非常有趣。”
挑衅吗?会等到合适机会的!
如双星辉映。
又过了一年多,19岁的柯里的冠军霸气尽显,人人都夸夏佐当年好眼力,物色到了这么出众的人。钟蔚很欣慰,对柯里的感情就像精心扶植的小苗。前一世他误杀恩人,是被人利用而非本心——怜悯,是拯救者的根基。若非心怀怜悯,怎能一次次去拯救做过卑劣之事的忏悔者?
钟蔚不再参与比赛,但依然很忙,偶尔也会凝视任务进度,停在6点的座钟没再出现大幅度的前进。
但据经验,时间所剩无几了。
因为柯里完全走入正轨,抱着很快就会离开的想法,钟蔚拒绝一切采访邀约,渐渐地,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失去了来往,Raphael偶尔会来窜门。前几天,Raphael又让他去看死亡赛车,钟蔚依旧坚拒了。
Raphael无奈:“我是受人所托来邀请你的,对他来说,是最后一场比赛。你啊,也太无情了。”
“看那种比赛的人才无情吧?”
这晚,钟蔚眼皮狂跳。
完全不受神经控制,像兔子一样越跳越快。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来,钟蔚给柯里打电话,没人接听。忽然间,大座钟发出响亮的“咚咚咚咚咚”,秒针开始飞速旋转,那速度几乎是飞旋,它飞快地转着圈圈,带动着分钟、时钟一同飞奔。
——这是令人惊惧的时间的奔跑。
——不,是任务完成了。
钟蔚坐在椅子上,盯着座钟飞奔,心脏跳得像要甩出胸腔一样剧烈。任务圆满完成,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有不甘,强烈的空虚感像飓风袭过,心口猛然疼痛,绞痛,痛不欲生。
秒针飞奔。
分针飞奔。
时针,铛、铛、铛、铛、铛……转眼间就越过了11,分针还剩1圈、半圈、1/4圈、10分钟……时针眼看就要跳到12。
不。
还有什么没完成。
空虚和寂寞,像等待了很久而对方却还没来的缺憾!停下来,停下,有什么不对劲的!想在这个世界多逗留一会儿,想找出真正的缺憾是什么!快停下!停下吧!还想在这个世界停留!
滴!哒!清脆两声响,分钟忽然停下了。
距12点仅剩1分钟。
1分钟。
浑身失力,钟蔚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而一旁的管家早吓得拿出了镇定的药,战战兢兢地说:“您要不要喝药镇定一下?”
这时,手机响了,柯里年轻的声音传来:“BOSS,抱歉,我出了点麻烦,小事故……”
这个事故引发时间狂奔的吗?
算是严重事故。
柯里在最好的医院里休养很多天,受宠若惊地看钟蔚持花来探望。钟蔚临走前,柯里从花束中抽出一支红色康乃馨,小心翼翼地插在钟蔚的口袋上:“BOSS,您跟红色太相配了,我一直想这么做。遇上您,我太幸运了。”
前方走廊,一个穿着病人服的男子靠在墙壁上,戴着口罩,腿伸得很长,占了半个走道。见钟蔚来,腿也不缩回去,故意挡路一样。
就在钟蔚要迈过去时,男子开口了,声音低哑:“我也受伤了,很严重。”
“很抱歉。”钟蔚疑惑地停下来。
“那一刻我以为死了。”
“生命,没有那么脆弱。”
“我只差一步,就可以获得自由,可惜现在一无所有。”
“只要活着就不是一无所有,你要做的,只是走出这里,直面现实,并改变它。你会成功的,愿你早日康复。”钟蔚微笑着抽出口袋的康乃馨递给他。虽然不知道男子在沮丧什么,但鼓励总不会错。
男子的双眸骤然闪光,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接过这一支滴露的红色康乃馨。
一切,理应阳光。
“夏佐,我会击败你的。”男子转身离开。
☆、赛车【七】
【快穿之永不后悔·赛车篇·第7章】
“夏佐,我会击败你的。”男子转身离开。
阳光沦陷,钟蔚哭笑不得:这一世的穿越宗旨是背叛吗,明明好心地送出一支康乃馨和鼓励,为什么得到这样的回答,难道,夏佐有招惹背叛的体质?
病房中。
男子打了一通电话:“Raphael,请帮我安排最后一次赛车比赛……期限之内,赢最后一场,好过继续被合约束缚……没完全痊愈……放心吧,我是王牌死神,我有必胜的信心。”他抚摸鲜艳的花瓣,心情柔软。
历经生死,如与死神交换了生死簿。
宁格汀气势更加锐不可当。赛车在暗夜中发出尖锐的声音,令Raphael想起,几年前夏佐的黑色赛车在白日下划出的黑色长虹,同样的气势纵横。
生死一搏。
宁格汀自由了。
无形的枷锁瞬间脱落。
Raphael手搭在宁格汀的肩上,翘着好看的嘴唇,妖冶地说:“我可是押上了所有的赌注换取你这一把翻盘。培育你四年,比夏佐还多三年半,和我睡一晚上怎么样?”
“你已得到金钱回报。”宁格汀拂开他的手。
“你想去找夏佐?省省他,他早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像半入土的老头子一样。不过呀,我似乎找到了原因。”Raphael将耳机塞进宁格汀的耳朵,“我也明白你为什么爱在晚上徘徊在夏家门口,哈哈哈。”
耳机中的环境安静。
桌椅移动发出的嗞嗞声、抽屉打开的声音、笔掉落又捡起来的声音、敲门声、陌生人进来的招呼声、不太清晰的寒暄声。来人移了移椅子,坐在了离窃听器很近的地方,声音忽然清晰:“医生,我最近比以前糟糕多了,好几天没睡好觉。”
夏佐的声音?
夏佐在咨询心理医生?
宁格汀将耳机往耳朵里塞了一塞以听得更清楚。
夏佐:“你就当做是臆想症吧:那剩下的一分钟,就像一把剑悬在头顶。我天天看着,希望它刺下来。然而,它没有。我不畏惧死亡,但我厌恶离死亡仅剩一步的距离,很难,做到顺其自然。”
医生:“所以,你得忘记这1分钟的存在。”
夏佐:“尝试过,很难。”
医生:“纵情享乐都没有用?”
夏佐:“对死的期待,吞噬了所有热情,即使享乐时也松不下这根弦。”
咖啡杯顿在桌子上发出沉顿的声音。说了谢谢,夏佐喝起咖啡,嘴唇相触碰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叹息声。宁格汀的脑海中,幻化出他品咖啡的模样,双眉微蹙,迷人至极。
医生:“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个恋人,时间会过得更快一些。”
夏佐:“不可能的。”
医生:“为什么?”
夏佐:“没有那样的人,他喜欢我,恰好我也喜欢他。就算有,我又怎么忍心,让他最终还是伤心?”
他的声音流溢出浓郁的伤心,像最冷的冬天漫天大雪将天空遮住。
医生:“晚上睡觉时还戴着锁链吗?”
夏佐:“从没卸掉过。”
医生:“尝试在半夜里出去一次,你会发现黑夜一点儿也不可怕。”
夏佐:“或许吧。”
几句闲聊之后,夏佐起身告别,椅子推开发出吱吱声。
医生忽然说:“假如是我呢?”
夏佐:“……”
医生:“尝试着与我度过那剩余的一分钟,会不一样的。心理医生和患者是不该产生感情的,抱歉,我逾越了,但我期望你尝试一下。”
不要答应!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宁格汀的心疯狂地跳动着,在窒息的停顿中屏住呼吸。
约过了半分钟,听见心心念念的人说:“对不起,随便找个人敷衍不是我的风格。对了,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房间有窃听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