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湖底已悄然变化。
平素睡得很沉的木格央竟然醒了,慵懒着他的肩膀:“怎么醒了?在担心白湖不变红吗?红不红都没有关系,我会继续劝说大家的,部落联盟是大好事,大家不会无故战争、民不安宁。”
钟蔚靠在宽阔的胸膛上,心情变得安稳。
晨曦照下,大家从睡梦中苏醒,有人伸懒腰,有人到湖边洗脸,忽然惊讶地发现,这湖水怎么泛红了?好事者惊呼起来,大家都拥到湖边,还有人嘴硬:不过是今天的朝阳特别红罢了。
啪嗒,小木棍又掉下来了。
这是余震吗?钟蔚微笑着,听到众人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亮:看呐白湖变成了红湖了,真正的红湖,不是朝阳的红啊!上天听到木格央的誓言,这就是鉴证!首领们不相信誓言,又岂能不相信这眼前所见?
木格央趁机再详诉部落联盟的好处,拿出了联盟的规条供大家商议。终于一个犹豫的同意,两个,三个……
……
且说,当初为了救钟蔚,木格央攻陷了一部分华夕主部落,但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将这部分领地送给了安後小部落。安後部落欣喜若狂,连赞他一言九鼎。
一个月后,曼别缓过劲来,举兵攻击安後部落,想夺回被占的领地。安後哪里扛得住,急忙向联盟求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木格央精神为之一振,当即纠集了联盟中两个较近的部落,一同出击华夕部落,围魏救赵,不仅救了安後,木格央势如破竹,再度攻破了华夕的东疆领土。
木格央立刻实践诺言,将东疆一分为三,参与者都有份。那两个部落沸腾了,更加勇不可当。
被狼群围攻,华夕分.身乏术。
而联盟中的其他部落一见有利可图,争先恐后地出兵。联盟首领,当之无愧是木格央。木格央本就善战,更兼纠集了这么多的兵力,几乎是以压倒性的扑向了华夕国,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前一世,华夕有三年的休憩、联盟为坚强后盾、国君木久洞开国门,所以曼别夺九萨如探囊取物;这一世,华夕一直被九萨重兵对峙,没有得到喘气的机会、又被联盟围攻、也没有任何情报,曼别眼睁睁地看着华夕沦陷,除了悲愤,更是悲凉。
三个月后,华夕国被灭。
木格央扬眉吐气,联盟首领地位固若金汤,终被尊为央帝。
几年后,部落联盟的旗帜遍布各地,钟蔚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让木格央一直追着曼别攻。钟蔚也不能杀死他,否则连始创文明的人都死了,这个世界可能会坍塌——钟蔚已在怀疑,曼别还可能成为一统天下的曼帝吗?
某一天,天气晴好。木格央将钟蔚带到初遇的盐山,神神秘秘的。钟蔚警惕地看着四周,虽说没人,但在地上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啊,每次都滚一身的沙子和枯草,不知道这个禽兽为什么就不爱在床上。
“第一次见你,你正在泡温泉,我看了很长时间。”木格央面露神往,出奇地没有霪邪之感。
“……”竟不是一见就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是为我而来的,我必须把你压倒,扛回九萨,让你成为我的人!没想到你那么烈,狠狠地踹了我好几脚,还是裆.下,我差点废了你知道吗?”木格央握住钟蔚的手按住了那里,分明斗志昂扬。
“你脑子里就只有这种事?”
“除了这种事,还能有别的办法能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吗?”
“兄弟不也……”钟蔚抽着嘴角。
“不够啊!说不上哪里不够,反正就是不够!一定要天天压住你,让你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喊着我的名字,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我才能安心!”说着,木格央坚定地将钟蔚拖进了温泉。
相较战事,钟蔚更在意的是象征任务进度的白桦树,叶子繁盛到无以复加,他才安心。
而木久却很糟糕。
被弟弟和族人痛骂之后,经过痛苦与煎熬,木久终于意识到,被曼别欺骗利用了。木久变抑郁了,时而颓废,时而正常,时而恍惚,时而歇斯底里神经质,就像一个□□不定什么时候会爆一下,爆得大家都蒙圈。钟蔚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疯掉,这一世他没有犯下大错,最错的只是错信并放走了杀父仇人。
钟蔚想,不如让他看看亡命之徒曼别,断了前念,是否会重燃对生活的希望呢?
木格央顿时怒了:“曼别是杀父仇人,我恨不能杀他一百回!”
杀父之仇,这种事谁都豁达不起来,就在这时,忽听小兵急慌慌地进来汇报:“木久,他又跑到湖里了,幸好发现得早……”继无故跌入火中、操刀半夜四处游荡之后,木久喜欢上了把自己淹个半死。
不说当天的人仰马翻。当晚回来,木格央跟钟蔚两人缠绵了好大一会儿,忽觉不对劲,抬头差点被吓趴:“哥,你怎么进来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看完全程的木久幽幽地说:“从你剥钟蔚的衣裳开始……真好……在一起真好……”
说完径直出去了,留那两人狼狈地裹被子。
钟蔚忽然嗤的笑出声来。
这天以后,木久找到了新的自寻刺激的方法,没事就跟着这两人,在两人亲热的时候忽然冒出来,每次都把木格央吓得顿时萎掉。终于,逼得木格央再不敢打野.战,可是,挡不住木久忽然从床底下爬出来,幽幽地走出去,偶尔会喃喃地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幸福……”
木久没疯,木格央要疯了,仰天长叹:“曼别这王八蛋逃哪了!”
曼别,没有放弃。
他带着残兵逃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部落,试图跟联盟对抗。只是,已是强弩之末,不,他还没来得及成为强弩就被钟蔚掐断了,如今只算得上仓皇而逃。走到哪里,哪里就被联盟灭,最后他成了众所周知的部落克星。
终于,某一天,曼别领着族人,栖身于一个小部落。很快,小部落外追来了数千的追兵,被殃及的部落首领犹豫着是否该驱逐这群“客人”,曼别惨然一笑,准备再度流亡。没想到,首领却接到木格央的邀请:邀请他的部落加入联盟,可带着曼别一同来商议。
前方是陷阱吧?
曼别已心灰意冷,决定与死敌见最后一次,死也死得干干脆脆。他来到部落联盟的根据地:九萨部落,今非昔比,建成了整齐有序的屋子,令人怅然。
他慢慢地走向央帝的房屋,屋前,有人定定地注视着他:“曼别?”
“木久?”
“果然是你,我还以为钟蔚是骗我的。”木久漂亮的眼睛落下泪来,一颗颗坠在曼别的手背上,因重逢,喜极而泣。
当晚,木久找上了钟蔚。
“你骗了我,曼别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
“又如何,他放弃了你。他所谓的喜欢,无非是利用,你被骗了这么多次,就不懂得清醒一点吗?曼别是你的劫,遇上他就是你后悔的开始!你应该另外找一个人喜欢,过正常的生活!”钟蔚,大概已猜到,曼别又想利用木久了。
“劫是什么?”木久却反问。
劫就是一道槛,磕得你头破血流,甚至丧命,魂飞魄散,人人都躲着劫,只有你飞奔着过去,以爱情的名义无耻着。
“他是我的劫,我为什么不是他的劫?这不公平!”木久露出凄恻而诡谲的笑。
☆、原始部落【十二】
【第十二章】
木格央递出橄榄枝。
曼别走投无路,最终接受了:他被木格央赐了一个偏僻的小部落当首领,每年给联盟按时上贡。曼别深谙忍耐之道,竟也忍了下来。
木久再度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向曼别,曼别也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两人就像几辈子没有见过一样一见面就交缠在一起,木久一次次地索取着,曼别满足他之后,拿出一份鸩毒:让他杀死木格央。
木久狂热亲吻着情人的脸,微笑着说:“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不够,我想让你成为天下之王。”
“我有你就够了。”
曼别却一次次地怂恿着,终于,木久接过鸩毒,双目泛着餍足的流光:“好啊,但我担心自己做不好,明天宴会,你就在我身边,如何?若我实在没有机会,你找个借口让他喝下,不是正好?”
“借口?”木格央可提防着曼别呢。
“与我结亲。”
“什么!”
“木格央恨不能早日将我逐出九萨,这种喜事他不会不喝。”木久眯起狭长的眼睛,露出罕见的狡猾的笑。
次日,宴会上,众首领齐聚一堂,虽然并没有后世的美酒佳肴歌舞,胜在人人壮志雄心,更比美酒令人血脉贲张。木久数度起身,想给木格央倒果酒,都被钟蔚先倒满了。最后,木久干脆把酒罐往后一递,交给曼别。
曼别理了理衣裳,朝木格央施了一记隆重的礼,缓缓将酒倒入了木格央的杯中,举起此杯,递给木格央,他微笑着说:“央帝在上,有一事烦请央帝成全:曼别与木久倾情已久,曼别欲择良日娶他入我曼氏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