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怎么做,元绣一时间有些拿捏不住。
“那好,你把我捆起来可以,但不许你的脏手碰我!”元绣咬牙,只能初次下策。既然之前可以解开,那么这回她一定还能再想出法子,只是不要再让胡老三待在这里了,她厌恶此人,绝不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
“让红玉来做这件事,到时你再捆了她便是。”
胡老三拍着胸口笑起来,“小姐到时打的一手好算盘,之前你们可就已经联手解开了绳锁,不然我早就该得手了,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所以说,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动手来得好!”
话音刚落,胡老三就已经顺手将木椅上的绳握在手中,猛朝元绣一冲。眼见元绣要逃,他手中绳锁迅速向她双肩套去,牢牢将元绣套在绳锁中,很快就制服住了元绣的行动。
好在胡老三已经醒悟,不再被色心蒙蔽了双眼,只打算简简单单把人捆起来,限制住行动,就离开。
可谁知道,正巧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
江九卿抓了个寺庙里的和尚,问明了来路,发现屋内有人,又不敢贸贸然进来,打算在外头看清楚情况。谁知道一下子就见到胡老三用绳锁困住元绣,当即心头火起,失了冷静,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她轻功好,速度快。还没等胡老三碰到元绣衣袖,她就已窜到跟前,拉住绳子另一端,猛地一扯,将胡老三带的整个人后退数步,瞬间远离了元绣。
“你——”元绣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只能眼睁睁看着九卿与胡老三缠斗在一块。
胡老三看到九卿的脸,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两拍。九卿是招招往要害处攻的,这么一犹豫,胡老三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他心里着急,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还敢一个人过来救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九卿不理他,任由他自说自话。防备一松,就看准了胡老三胸口的空门,身形在空中一扭,鞭腿朝他胸口踢去。
胡老三两手交叉护在胸口,迅速回防,没成想九卿虚晃一招,目标本就不是此处。剪刀腿夹住他脖子,整个人在空中猛地一弓,将胡老三这粗莽大汉朝空中一甩,又重重一砸。
胡老三从高处落下,受了重伤,鲜血狂喷不止,染红了衣襟。咳的几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九卿一脚踩住他的手掌,高高的盯着他,“你用哪只手碰的她?”
“你要杀咳咳……就杀!”胡老三还算硬气,就算狼狈的不行,也仍说得出狠话,并没有立即就求饶。盯着九卿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九卿又怎会害怕?
当即脚下一用力,只听得一声脆响,胡老三闷哼一声,手骨断裂,竟是生生的被九卿给废了左手。
“你这小娃,看着年少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倒是看不太出来。”胡老三断断续续的说,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明知九卿是来救人,又技不如人,现在风水轮流转,成了对方手里头的人。只要看到元绣身上的伤,就断没有好好放过他的道理。
不死也得脱层皮,胡老三早就做好了觉悟。他本来还有些话没说,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再多说什么,干脆闭嘴,免得惹了对方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九卿怕胡老三逃了会引来事端,轻松卸掉他的四肢关节,眼角余光瞥见元绣身子缓缓滑落,心里一紧,丢下胡老三跃到她身旁,将元绣从地上扶起来。
“你、你脸上的伤?!”江九卿又惊又怒,右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元绣脸颊上的伤口,却在即将碰上时猛地抽开,“阿绣,你受苦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元绣安置在木椅上,扯开绳子,抽出一块洗干净的淡紫帕子,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去。
从江九卿进屋的那刻起,元绣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但在看到这块帕子后,她的目光终于移开了。
“你一直都带着它?”
九卿点头,轻声道:“是,你我之间可供追念的东西不多,它于我来说是珍贵之物,当然随身携带。”
元绣不说话了,将帕子从九卿手中抽出,刚举起左手,就被九卿一把握住。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扭头去看胡老三,后者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时不时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看到九卿的目光,艰难地笑了起来,“谁叫她爱仆心切,自己要冲出来护着她,怪不得我。”
红玉在一旁哭着说:“都怪我,若不是我,小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幸好公子来得及时,才免叫小姐受贼人屈辱……”
“你说什么?”九卿替元绣包扎的动作一顿,听完红玉的描述后,她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到胡老三身边。
“你看着倒像个故人,可人家娇弱的像朵花,你却——”
九卿每个动作都很慢,目光冷冰冰的,胡老三看着突然打了个激灵,后半截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不仅仅是威胁,更是一种压迫。
胡老三上位者当久了,又何尝体会过这种胆战心惊的情绪?他大吼着叫九卿来个痛快的,但九卿偏偏就不。怕叫来其他同伙,点了他的哑穴,不让他高呼出声。拎着匕首在身上来回比划,脸上的表情阴沉极了。
红玉从未在这张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
“小姐……”她紧紧攥住元绣的袖子,心里有点瘆得慌。
“江九卿。”
元绣一句话,就打断了即将落下去的刀尖。坐在木椅上休息了一会,她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能够站起来了。
“这是我的事。”
元绣来到九卿身边,不顾她担忧反对的神色,从她手里抽走匕首,“你不要插手。”
九卿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选择守在她身旁,看她意欲何为。
“你既是那贼人的叔叔,那当年的事情自然有几分责任。她是自幼跟我一同长大的,对我而言,已不仅仅是侍女。更不论她曾挡在我身前,替我受了□□,刺伤贼人,为我的一线生机,最终命丧黄泉。你们欠她的,今日我统统要替她收回来。听说那贼人不巧已死在了官兵的手里,那剩下的便由你偿还了罢!”元绣说的温柔,可眼里却冰凉一片。
游移的刀锋终于停下,元绣手中使劲,胡老三面色猛然煞白,却因被封了哑穴叫不出声,整个人不断痉挛抽搐,被震伤的心肺复发,嘴角噗的一口吐出血来。
“替你去了这罪恶根,免得你再祸害其他人。”
“你用这只手伤的我,女子的脸最是宝贵了,我也伤了你最宝贵的东西,我们扯平了。”
“我是个公平的人,你刺穿了我的手,那我也收你一只手。”元绣挽了挽耳边落下的一缕碎发,温温柔柔的笑,积压了七年的恨意,让她下手狠绝非常,匕首起落间,胡老三的右手被洞穿,但却没想到误打误撞间挑断了手掌间的筋络,今后怕是握不住重物了。
落在九卿眼中,自然是他罪有应得,反倒觉得此举痛快。
元绣了解一桩心事,恶气已出,再看胡老三狼狈痛苦的模样,脸色霎时一白。见她眉头紧皱,九卿想伸手扶她一把,却被她拂开。
“红玉,你还好吗?”
看着元绣跌跌撞撞的背影,九卿心中堵得慌,只好发泄在胡老三身上,往他身上几处大穴重重一拍,竟是废了他的武功,令他从今以后,即便是活着,也不过是废人一个,再无法到处为恶。
“山贼作恶多端,奸杀掳掠无恶不作,今天也是你的业报,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第七十七章
红玉之前被胡老三踹了一脚, 伤了心肺, 现在虽是缓过劲来了, 但每每吸气, 只觉得像万千小针扎在心肺处,疼痛难忍。动作大了, 更觉得痛苦,连从地上爬起来, 都觉得艰难。
“小姐, 我没事。你快跟着……跟着江公子走, 不要管我。”红玉撒开攥着元绣衣袖到底手,使了点劲想要将她推开。
可元绣反手握住她, 把红玉从地上拉起, 神色坚定道:“同样的错,我怎可能犯两次。今日若是你不与我从这一同离开,那我就留下陪你。至于别的什么人, 想要做什么,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
元绣伸手在红玉背后轻轻拍着, 一手搂着她的腰, 以免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红玉由我背着, 我们动作要快些,免得惊动了这里的头子,就难办了。”江九卿擅长轻功,一人要脱困,那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来时她已查看过附近的情况, 三五十人将永安寺团团围住,要想从这里逃出去,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带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若只有一个,江九卿大不了背着逃了,还有一线生机。
现下的两人中,红玉还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若是被人逮住,那可真的死定了。
江九卿心中明白,元绣还在记恨她,可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只要她们能从这平安逃出去,她今后会永远离开这里,让她眼不见心不烦!
“公子,你背小姐吧,我不碍事。”说话时牵扯到受伤的心肺,红玉猛捂着嘴咳嗽起来。